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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春梦

小福被爷爷带回家已经小半年,蒋川这会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弟弟!

蒋川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帮爷爷扒苞谷的小男孩,男孩的脸被晒得红扑扑的,像个水蜜桃。

昨晚就是小福带着爷爷把自己从黑暗中解救出来,想到这,蒋川心里一片温热。

前天放学,蒋川很不幸被一群人堵在校门口的小巷里。

堵人的这一伙人里为首的小胖子叫仲添,仲添是同村的,在同龄人中显得牛高马大,足足比蒋川高一个头,正是因为在同龄人中显著优越的体格,仲添在年级里拉帮结派,专门欺负年级里瘦弱矮小的男生。

那会儿,蒋川个子矮小很瘦弱,正是这伙人欺负的对象。

他从记事起就跟着爷爷生活,可总有人说他是孤儿,没爹没妈,在他们这伙人看来这种人最好欺负,因为不会有人找他们麻烦。

蒋川从来不会跟爷爷说自己被人欺负的事,他们每次欺负蒋川后都不会有任何后果,更是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蒋川没少遭他们欺负,碰见他们一般绕路走,可他们人多,有时候躲也躲不掉。

“小川子,你还挺能跑的。”仲添挺着个大肚子,喘着气,走起路来脸上的肥肉都在颤。

“老大叫你呢。”

“耳聋了吗?叫你你还敢跑?”

小跟班们赶紧献殷勤大叫起来。

蒋川的书包被拽得掉在地上,书包里的书、笔记本洒了一地。

今早刚下完雨,学校外的这条路是黄泥路,这时泥泞得无从下脚,蒋川眼睁睁地看着书包和掉出来的书浸在黄泥坑里。

挣扎去捡,却被死死按在墙上,动弹不得。

小胖子喘顺了气拽起蒋川前额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恶狠狠问道:“昨天让你带的钱呢?老子要买蛋糕吃。”

蒋川手脚被按住,头发被扯着,痛得小脸煞白,“没钱!”

这下小胖子不干了,脸唰的一下垮了下来,“没钱叫你家那个老头给啊,他买鸡蛋不是买出挺多的,怎么一点零花钱都不愿意给你?”

一旁的小跟班们听完哈哈大笑,“下次直接找那老头要得了。”

“就是就是。”

“把老头的钱抢了估计他都追不上。”

说完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蒋川狠狠地瞪着说话的那几个人,心想,你们要敢欺负爷爷,我就跟你们拼了。

“搜!”小胖子一声令下,一群人把蒋川按在地上,开始搜身,地上的小石头磨破了蒋川的手脚,伤口渗出血来,血融进地下的黄泥里。

蒋川硬是没吭声,一言不发用尽力气抵抗着,可遭不住他们人多,蒋川手脚被死死按住。

小胖子搜查了蒋川上衣的口袋,什么也没找到,他的手往蒋川裤兜里伸时,蒋川剧烈挣扎起来,一下甩开按在腿上的手,抬起脚往小胖子身上踹。

小胖子一时没防备,被踹倒在地,四脚朝天,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一旁的跟班们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胖子哎哟一声,当着小弟们的面自觉没面子。

“笑什么笑!”胖子被激怒了,爬起来疯了似的举起拳头往蒋川身上招呼,“你还敢还手?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这话戳到蒋川痛处,蒋川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束缚,和小胖子扭打起来。

一旁的小跟班们见状也加入战斗,无数的拳头哐哐往蒋川身上招呼。

蒋川瘦弱的身板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很快被打得鼻青脸肿。

他抱头蜷缩在地上,身上沾满黄泥巴。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他们打累了,迷糊中蒋川感觉被人架起来,拖行一段距离后停了下来,身边的吵杂声脚步声渐渐远去。

周围终于安静了。

蒋川感觉有点冷,身上传来一阵阵钝痛。

他悠悠转醒,周围一片黑暗,听不见任何声音,嗓子又干又涩,张嘴竟发不出声音。

他一时慌了神,摸索着站起来,不料被一张椅子绊倒。

“哐当!”椅子倒地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伸手摸索绊倒自己的椅子,椅子四条腿传来冰冷的触感,是铁做的,再往前摸索,果然,摸到了一排桌子和椅子。

他现在在教室!

窗外一片漆黑,只能看到淡淡的月光,蒋川马上冷静下来,顺着桌椅间的空隙摸索到教室门,用力推了几下,门纹丝不动,后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蒋川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不死心,又摸索到前门,推了几下,还是一样。

自己被锁在了教室里!

现在几点了?

那个年代这个偏僻的小镇手机还不普及,蒋川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工具。

此时的蒋川虚弱极了,试图张口求救,可喉咙干涉得挤不出声音,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手一遍遍砸门,试图发出声响引起注意,可教学楼离校门口的保安室那么远,就是把门砸烂了,声音也传不到那边去。

砸门的手渐渐麻木,蒋川渐渐绝望。

忽然,黑暗中蒋川似乎看到后面靠近门的位置有一个人影。

他隔着桌椅看着后门边上的人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一眨眼的功夫,教室后面一个人影忽的变成一排人影,此时正森森地盯着他。

蒋川额头流下大滴汗珠,退到前门的角落,以往时不时会看见一些脏东西,可数量这么多这还是第一次。

黑暗像一张森森巨口把他吞没,蒋川蜷缩在角落,精神极度紧绷,一度感觉自己喘不上气。

一转眼,他发现后面的人影似乎集体往前移了一点……

是错觉吗?

他大着胆子盯着那一排排的人影。

半响,人影并未往前移动,而是和他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蒋川轻轻松了口气,刚刚一定是看走眼了。

他在墙角蹲下,双手抱膝,把脑袋埋进膝盖里,不知是太冷还是太害怕,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晚上学校保安不会来巡逻,爷爷有发现自己不见了吗?不对,爷爷腿脚不便不会找到这里来,没人会发现自己被锁在教室里。

哐当一声,教室后面传来声响,蒋川被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起风了,教室后面的窗没关,大概是被风吹起的窗帘碰翻了桌子上的笔筒。

他怦怦直跳的心跳声还未平息,一眼扫过教室,突然愣住……

刚刚的一排排人影人数似乎更多,离自己更近了!

不是错觉!

刚刚看的时候,最前面对一排人影是在教室后面的,现在己经移动到教室中间了!

蒋川心脏狂跳,冷汗直流。

孤独、恐惧、无助一瞬间向他席卷而来。

他把头埋进膝盖里,身体止不住地抖……

不知过了多久,迷糊中似乎听到有人在喊他。

蒋川想打起精神,试图努力听清这个声音。

“哥,哥,你在吗?”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声音好熟悉……

是小福吗?还是幻觉?

“哥!”着急的稚嫩的童声在窗外响起。

蒋川猛然清醒过来,这时教室窗外照进一束光,光很刺眼,蒋川眯起眼睛。

下一秒,教室前门传来声响,门被打开了,一时间几束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

“哥!”

还没等蒋川适应光亮,一个温温软软的身体撞进怀里。

这时,蒋川像是才恢复听觉和触觉。

“川儿!”

“这小孩是怎么回事?我巡逻的时候没看到人啊?”

“有你这样办事的吗?孩子被关在教室都不知道,明天我得跟老师说说!”

“别别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不能赖我,七点我已经巡逻过一遍了,可没发现这孩子躲在这啊……”

……

好吵,蒋川脑瓜子有点疼。

再次清醒,蒋川已经躺在家里的柔软舒适的床上。

嘶,额头有点疼,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在蒋川额头上轻点。

睁开眼,一张皱着眉头的小脸映入眼帘。

小福正帮蒋川上药呢,突然对上蒋川的眼睛,小福眼睛一亮,“哥,你醒啦。”

蒋川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小福见状跳下床,没一会手里拿着一杯温水递到蒋川跟前。

蒋川见了水犹如看见甘露,接过水杯猛地往喉咙里灌。

“喝慢点,别呛着了。”小福一边说一边拍着蒋川的背。

房门外传来脚步声,“川儿,醒了?”略带沙哑的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随后,一位老人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爷爷。”一杯水下肚,蒋川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只是声音略显沙哑。

老人把碗递了过来,是鸡蛋粥,“饿坏了吧,先喝点粥暖暖身体。”

“谢谢爷爷。”蒋川接过还带热气的粥,若有所思。

自己经常被欺负的事从来没有告诉过爷爷,爷爷年纪大了,单是操心他们一家的生计都不容易,蒋川不想爷爷为他操心,原以为自己挨点打就罢了,蒋川不怕疼,可这次还是惊动到爷爷,蒋川一边喝粥一边观察爷爷的脸色。

一碗暖粥下肚,身体暖了,心里也暖了。

小福接过蒋川喝完粥的空碗,走出房间。

爷爷粗糙带着厚厚茧子的手抚上蒋川的额头,这才放下心,烧退了。

老人问道:“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的?”

蒋川摇摇头,身体感觉好多了,都是皮外伤,不要紧。

“又是仲家那小子吧。”老人像是在问蒋川,说出来却是陈述句。

仲添那个小胖子在他们这一带是出了名的小恶霸,这片地方没几个同龄男生不挨他揍的,爷爷一猜就能猜到。

蒋川刚想开口否认,老人却不等他开口,帮他掖好被子,说道:“抱歉,爷爷来晚了,在外面找了一圈耽误了时间,还好,小福坚持要来学校找找。”老人既心疼又自责。

“太晚了,镇上的诊所关门了,今晚先早点休息,明早咱们再去诊所看看。”

“不用去诊所的,我没事,爷爷。”蒋川还想多说什么,可老人像是决定了什么事情一样,揉揉蒋川的头。

“早点休息,乖孩子。”说完出了房门。

小福洗好了碗,换好睡衣钻进蒋川被窝。

家里只有两个房间,一间是爷爷的,另一间是蒋川的,自从爷爷把小福捡回家,小福就一直跟蒋川睡在一个房间。

“哥,还疼吗?”小福侧身看着蒋川,手抚上蒋川的额头。

蒋川被仲添那伙人按在地上时有点擦伤,不过不算严重,只是血淋淋的伤口看着有点可怕。

蒋川把小福的手从额头上拉下来,塞到被子里,“不疼。”

关上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没一会小福的手又抚上蒋川的脸,蒋川无奈,便由他去了。

他摸摸蒋川的脸,捏捏蒋川的鼻子。

慢慢蒋川感觉有点不对劲。

小福的手从脸慢慢往下滑到脖子,再探进胸膛、接下来到腰、腹……

“哥~”带着点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他耳边。

蒋川耳朵一麻,他从未听过小福用这种语气叫哥。

他按住小福继续往下探索的手。

可小福不依不挠,腿缠上他的,轻轻蹭了蹭……

蒋川一愣……

不对!

他抓住还在往下探索的手,猛的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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