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外面传来清冷的男声,屋内的三人顿时惊慌,方才不是屏退所有人了吗?怎么还会有人来?
“小棠,差点忘了告诉你,你还有个二哥,叫黎孟陬,字清祀。这些都是我凭借记忆看到的,虽说占据别人身体不厚道,但若有空,还是去街上买些贡品吧……”黎烬棠的母亲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说道。
父亲始终沉默地坐在一旁,自始至终未发一语。黎烬棠猜测,他大概是看到了原主的记忆,一时难以接受。毕竟这位父亲,可是书里鼎鼎有名的大反派。
老父亲,你可要撑住啊!
就在门被推开的前一刻,黎父黎母迅速进入状态,摆出一副夫妻恩爱的模样,父亲手持公文凝神阅读,母亲在一旁温柔地为他捶背研墨。
黎烬棠从前怎么没发现,爹娘的演技竟如此精湛以及如此自然?
她上前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身披飞雪的男子,清冷如玉,黎烬棠一时看得怔住,心中暗叹,这般品貌,若是出门,怕是要引得满城贵女掷果盈车。
也不知未来的嫂子,得是何等人物才配得上他,但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位二哥,毕竟身边日日伴着这么个美人,谁又能不喜欢?
“妹妹,父亲母亲可在?”
他似乎被妹妹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在的,在的。”黎烬棠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二哥还站在雪中。细雪落了他满肩,墨发间也染上薄白。自己站在门内都觉得冷,更何况他在外已久。
“事情办得如何?”父亲严肃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他并不避讳,因为每个人都清楚彼此在做什么。
这也是黎烬棠迟迟没有离开的原因。丞相府这一家,是全书最大的反派,最终落得全家流放的下场。据说后来还有个无名之士刺杀皇帝,差一点就得手了……当初看小说时,她对这一家反派恨得牙痒,却从没想过,自己竟成了反派一家中的一员。
连她的父母,也一同穿了进来。
“二哥,快进来吧。”站这么久,没病也要冻出病来,她伸手拉住哥哥的衣袖,将他带进书房。
他的手冰凉如玉,像是永远也捂不热的寒冰。
黎清祀抬眼看向父亲,却又迅速垂下视线。
黎母对这场面再熟悉不过,她几乎能预想到接下来的对话,每个人,都在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
“孟儿刚回来,先暖和暖和。过几日便是春节,你若得空,便带你妹妹上街走走……”
黎清祀低声应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他又简单问候了几句,便退出书房。黎烬棠跟在他身后,悄悄打量他几眼,见没什么异样,就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最好的出路就是尽快熟悉环境,一个不太安分的念头在她脑中浮现而她这些小动作,早已被站在高处的二哥尽收眼底。
不必多问,他也知道她想做什么。黎清祀倚在栏边,微微歪头,默然注视着她远去的身影。
“公子,需要属下去将小姐带回来吗?”隐在暗处的侍卫恭敬地问道。
“不必,我正好有事要办。”黎清祀唇角微扬,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敲棋盘,“我这妹妹,人不大,心思倒不小。喜欢谁不好,偏看上叶子墨。”
他望着那道红影渐行渐远,眼底情绪难辨。
说来也怪,原书中的这个二哥,本该是三年后才回来。就算是穿书,也不该提前这么早……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错?还是系统瞒了她什么?
“小六,出来。”回到自己的阁楼,黎烬棠终于忍不住唤出系统。这阁楼布置得倒是雅致,只是原主的审美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满眼桃红,俗称“死亡芭比粉”。
她知道男主喜欢红色,今日才特地穿了一身红。原主虽是个恶毒白莲花,却也是个可怜人。
在旁人眼中那些下作手段,不过都是她渴望被爱的方式。
可说到底,她将女主害得那样惨,最终被男主所杀,也不是没有缘由。无非是渣男厌弃了她—而原主的母亲从小教导她,不管用什么手段,必须得到自己想要的。
或许正是被这种观念灌输长大,她才变得不顾他人感受,不惜牺牲父母、兄长、全家,甚至整个京城。
而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个男主,方才经历的事情,看来这男主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么要改变剧情,或许就该重新培养男主,找一个比他更优秀、更堪当大任的人。
原书中的男主简直是渣男中的渣男,不仅招惹了白莲花女配,登基之后更是广纳三宫六院,很快就忘了女主,只追封了一个皇后谥号草草了事。
“宿主有什么想问的?”冰冷的机械音响起。
“我们还能回去吗?”她低声问,情绪有些低落。
“能。”系统斩钉截铁。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回去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理清书中的剧情脉络。
黎烬棠不禁为原主摇头叹息:为了这么一个渣男,值得吗?
最终国破家亡,男人却还把一切罪责推给已死去多年的白莲花。有句话说得好:一旦触及男人的利益,那就都是女人的错。
历史上哪个王朝灭亡,不都是往女人身上推?没人承认自己的无能,只好将怒火发泄在弱者身上。
夜深,雪停了。
家家户户点亮灯火,像是刻意给寒冷天地留下一丝温度,为受冻挨饿的人带去些许慰藉。
然而此时,丞相府后院墙角,却有个穿着红色衣裳的姑娘,正左顾右盼、蹑手蹑脚地搬来木梯,小心扫去墙头的积雪。
还好墙不算太高,再高些,怕是要爬不上去了。
想当年上学时,黎烬棠可是连锁了的大门都能翻进去的高手。
她费力地爬上那架破旧木梯,这还是白天她从柴房里翻出来的,好不容易攀上墙头,夜色已深,拖到这么晚,还得怪原主身边那个特别黏人的小丫鬟。
说实在的,这府里真心关怀原主的人没几个,下人们见她都像避蛇蝎。
爬上墙头还算顺利,可接下来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该怎么下去?
皎洁的雪地将黑夜映得如同白昼,她望着底下厚厚的积雪,陷入沉思。
扑通——
反正也摔不死,摔死了说不定还能穿回去。
完美落地!正当她暗自得意时,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扑去。
结结实实撞进一个冰冷的胸膛。
黎烬棠一阵心虚,不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吧?但这种偏僻地方怎么会有人?
她揉着发痛的额头坐起身,嘴里不住嘟囔:“好疼……”
被她撞到的人一时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来,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妹,玩够了吗?”
熟悉的嗓音如冰刃般刺进耳膜,惊得她冷汗直流。
该不会是黎清祀……他、他他怎么會在这里?!
她回头看了看墙边的梯子,又想了想自己如今的处境。
灵机一动,企图蒙混过关:“哥~我就想出去玩嘛,白天母亲不还让咱们出去买东西吗?”
她拽着他的袖子轻轻摇晃,语气软得像糖。
黎清祀心中微动,不禁暗想:我这妹妹何时开始喊“哥”了?从前见到我都爱答不理、心高气傲的。现在这般作态,莫非又是想去找叶子墨?
想想还是没恋爱的妹妹可爱。
想到这,他指节攥得发白。纵使以往有再多矛盾,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绝不能眼睁睁看她被猪拱。
“不行,姑娘家半夜不在闺阁待着,偷跑出来成何体统?”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哥,我就玩一小会儿,真的!一会儿就回来。你若是不放心,大可跟着我。”黎烬棠咬住下唇,眼眶里蓄起一汪将落未落的泪水。
实际上,她差点被自己这副做作样子恶心吐了。她甚至有点怀疑,二哥到底吃不吃这一套。
黎清祀终究还是招架不住妹妹这般情态,只好让步:“好,我答应你。但说好了,只玩一炷香,必须回来。若是爹娘发现你不在……”
他顿了顿,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未尽之语只有他自己明白。
黎烬棠却没听出他话中的异常,只顾着点头答应。
听说古代有夜市,可这下雪天,大概没人出摊吧?或许二哥是察觉到她的失落,竟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香喷喷的肉包子,三文钱一个!客官,可要来一个?”小贩热情的吆喝声瞬间点燃了街市。
黎烬棠盯着包子直咽口水。来这一天多了,还没吃上什么好吃的。古代贵女饮食限制太多,她早就受不了了。她将渴望的目光投向二哥。
“两个包子。”
“好嘞!客官您拿好!”小贩利落地包好包子递来。黎清祀转手就塞给了妹妹。
黎烬棠在心里暗暗发誓,等赚了钱,一定要买好多好多包子,顺便把钱还给二哥。她不喜欢欠别人,也不喜欢花别人的钱。
自从长大后,她的经济来源全靠自己。这倒不是父母不给,是她自己不要。作为非遗传承人,她每推出一款新品都能被抢购一空。如今更要做好自救计划,多赚钱、多开路,开染坊的计划也必须提上日程了。
“冰糖葫芦哎——”
远远地传来叫卖声。黎烬棠仿佛长了双狗耳朵,隔老远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能再花二哥的钱了。“请问糖葫芦怎么卖?”趁二哥不注意,她一溜烟跑了过去。
“姑娘,两文钱一串。”
“您看我这支簪子,能换一串冰糖葫芦吗?”对不住了原主,日后有钱了,我一定把它赎回来!
……
等她心满意足地举着糖葫芦回来时,却发现二哥不见了。
也好,自己逛回去也不错。
她独自走在灯下,纤细的影子斜映在雪地上。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
她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急促起来。
猛地回头,只见一座石像静静立在街角,石像后还露出一片衣角。
看样子是个小孩子?玩捉迷藏吗?好,我陪你玩。
她悄悄躲进暗处,果然那孩子耐不住性子,自己探出头来四处张望。黎烬棠悄无声息地绕到他身后,一把拉住他衣领:
“小孩儿,小小年纪不学好,半夜跟踪人想做什么?”
这谁家的孩子,大雪天还在外面乱跑?
那孩子吓得浑身一抖,拔腿就想逃,却早已被黎烬棠牢牢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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