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管事,恭敬的声音:“公子,宫里的太监到了,说是贵妃娘娘惦念公子舟车劳顿,特赐下些药材补品,给公子安枕。”
雁岁枝和隐心对视一眼,显然意料之中,魏贵妃的试探,这就来了。
雁岁枝迅速回到床边坐下,隐心则帮她将头发弄得稍显凌乱,在外衣肩膀处,轻轻按上一点淡淡的红色。
一切准备就绪,雁岁枝对隐心点了点头。
隐心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对着门外的管事,及一位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太监福了一礼,道:“公公请进,我家公子刚服了药,精神不济,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那太监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挂着笑容,迈着方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捧着锦盒的小内侍。
“哎哟,雁公子快快躺好,不必多礼。”太监一进来,眼睛迅速在雁岁枝身上扫过,看到她面色惨白,肩头还若隐若现的血渍时,笑容更盛了几分,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道:“贵妃娘娘听闻公子一路辛苦,还受了惊吓,心疼得紧呐。特命咱家送来这上等的野山参血燕窝,给公子补补身子,压压惊。”
雁岁枝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引发一阵轻咳,只好靠在床头,气息微弱地道:“多...多谢贵妃娘娘恩典,草民...草民愧不敢当咳咳......”
“公子这是说的哪里话。”太监示意内侍将东西放下,自己则往前凑了凑,声音很是关切,道:“娘娘让咱家问问,公子这伤,可有大碍?需不需要宫里派个太医来府上看顾?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歹人,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公子可看清了模样?”
一连串的问题,看似关心,实句句都在打探虚实。
雁岁枝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感激,道:“劳娘娘动问,伤...还好,隐心处理得及时,只是,只是那伙贼人...蒙着面,凶神恶煞,草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只顾着逃命,哪里...哪里看得清。”
她说着,眼圈微微发红,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体轻轻颤抖起来,道:“若非...若非隐心拼死相护,若非魏姑娘及时赶到...草民...草民怕是早已......”
话语未尽,但意思已经到位,我吓坏了,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可怜的差点没命的受害者。
太监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不像作伪,这才点了点头,安慰道:“公子吉人天相,必有后福。既然入了京,有贵妃娘娘照拂,定然不会再有事了。公子就安心养着,这选妻的事儿啊,等身子好了再说。”
“是,一切都听娘娘安排......”雁岁枝顺从地点头,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怯生生地问:“公公......草民入京,闹出这般动静,会不会......惹得太后娘娘不喜?草民......草民心中实在不安......”
她主动提起太后,既是示弱,也是在试探太监,或者说试探太监背后之人的态度。
太监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打着哈哈道:“公子多虑了!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最是慈悲不过,怎会因这点小事不喜?你呐,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将养便是。”
二人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太监便起身告辞,道:“公子好生歇着,咱家还得回宫向娘娘复命。”
“隐心......代我送送公公......”雁岁枝有气无力地吩咐。
隐心应了一声,恭敬地将太监一行人,送出了院子。
等到隐心回来,关上房门,雁岁枝立刻从那柔弱无助的状态里精神起来。
她掀开被子,走到桌边,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小姐,这太监是魏贵妃身边得力的,姓孙,最是滑头。”隐心低声道。
“知道。”雁岁枝放下茶杯,眼神锐利,道:“他是来确认两件事:第一,我是不是真的快死了;第二,我对被刺杀的事知道多少,会不会成为麻烦。”
“他信了?”
“至少信了七八分。”雁岁枝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研墨,道:“一个病弱受惊,除了有钱一无所长,并且对太后充满畏惧的商会之主,才是她们最想要的争夺对象。”
她提起笔,蘸饱了墨,略一思索,便落笔书写。
隐心在一旁安静地看着,没有出声打扰。
她知道,小姐要开始落子了。
雁岁枝写得很快,字迹清秀中,带着一股韧劲,她写了两封信。
第一封是给魏贵妃的,用词极其谦卑恭敬,再次感谢救命之恩和赏赐,并反复强调自己身体孱弱,恐难当大任,一切但凭娘娘做主云云。
这是继续巩固,自己无能家主的人设。
第二封,她没有署名,用的是一种特殊纤细,而难以模仿的笔迹。
信的内容也很简短:“豫州三城恶疫,乃阁老所蓄,赈灾粮款,已被吞私,证据在路。”
写好后,她将第一封信交给隐心:“这封,明日一早,按正常礼节递进宫里去。”
然后,她拿起第二封信,用火漆封好,并在火漆上盖了一个极其隐晦的花纹印记。
“这一封,”她将信递给隐心,眼神深邃,道:“想办法,送到太后身边的庆王府上。不要直接出面,让我们的人暗中透露到其眼线中,要确保消息到他手里。”
阁老,太子的老师,皇贵妃党派的核心力量之一,把他拉下水与太后党派撕咬起来,是计划的关键一步。
隐心接过信,没有丝毫犹豫:“明白。”
雁岁枝继续道:“皇上病重昏迷多年,太后一直把持朝政,而这太医们束手无策,皇贵妃怕是急得很吧。”
隐心眼中闪过一丝震惊,点头道:“是!小姐这是要......”
“断其权路,迫其下位。”雁岁枝声音冷如冰霜,道:“帮皇贵妃她们一把,只有让太后感到痛了,太后才会露出破绽。我们也才能知道,我们的敌人,到底有哪些。”
她不仅要自保,更要反击。
而后宫这场无声的撕咬,将是她的第一波攻势。
隐心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但更多的是对小姐谋略的钦佩。
“我立刻去安排。”
她一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雁岁枝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皇宫的方向,那里灯火辉煌,象征着无上的权力,也囚禁着她生死不明的母亲。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窗棂,先前她之所以会摔落悬崖身死,正是因为,她在暗中探查到了,当年自己失踪的母亲,实是被人囚于宫中的线索。
“母亲,你等着我......”她低声自语,眼中满是着冷意,道:“这盛京的风,既然要吹起来了,不刮倒几棵大树,怎么对得起孩儿这一路的......颠沛流离。”
......
几日后,太阳初升,雁岁枝的病略见起色,英国公府千金魏玉淳吃过早食后,便出府坐马车往雁府去了,想着随她一同入宫给魏贵妃问安。
雁岁枝起来后,便拿着各类账目在桌子前查看,听到屋外一阵脚步声,尚未抬头,那人就已迈进了屋子。
她停下手中动作,抬眸朝着魏玉淳展颜一笑,门外的秋风从窗间缓缓吹入,颊边碎发在她脸上飘动着,显得她适才那笑容极为温婉生动。
魏玉淳回礼一笑,走到桌前看着各种账簿,问道:“雁公子,怎的起这么早?”
“初归盛京,见着京城比青州热闹许多,便醒的早些,我起来时隐心连早食都吃过了。”
“如此看来,倒是我起晚了些。”魏玉淳微侧身环顾屋内,问道:“怎么不见隐心呢?”
“隐心上街采买去了,这会儿也快回来了。”雁岁枝言语清淡,说完开始翻阅账簿。
闻言,魏玉淳微微一惊,心里不由有些诧异,隐心的性子较寻常女子刚烈,看谁不顺眼都是直接以武论服,在回盛京的一路上,她是见识过的隐心厉害的。
“魏姑娘是担心隐心会与人打架?”雁岁枝抬眸看着她,面上淡然一笑,了猜到魏玉淳心里所想,道:“放心,隐心性子虽冷烈寡言,但非对方无礼在前,她不会随便与人动手的。”
“这处府邸虽说与皇宫离得近,但这府内都是些女娥,隐心又被你派了出去,我是担心你,哪里是怕隐心闯祸?”魏玉淳站在她对面,朝她苦笑一声。
“是我猜错意思冤枉魏姑娘了,还望魏姑娘莫要放在心上。”雁岁枝淡声说着。
“我何会怪你?好了,皇姑母今早派人来传话,说这几夜失眠十分惦念你,想与你好好聊聊,还请雁公子随我一同入宫吧。”
闻言,雁岁枝神情微愣,魏玉淳的皇姑母,也就是这位魏贵妃,可谓过的清闲滋润,因着母族和故交都逝世了好些年,因此甚少有亲族好友挂念,素日里最喜欢和后宫嫔妃们围着赏画茶谈。
前几日,听闻她已入京,心情难免激动,所以会召见她入宫也不稀奇。
她抬手放下了账簿,淡笑道:“魏姑娘来原是因为此事啊,贵妃娘娘如此厚爱,我岂有不去之理?走吧。”
说罢,她只得整理衣冠,命人备马车,随着魏玉淳出府入宫。
是嘟没错,魏贵妃就是第一个要杀的boss,她派淳儿去接女主,其实就已布了局,想用美色勾引女主,奈何枝枝是女滴。
因是纯搞阴谋诡计的文,铺垫的伏笔较多和严谨,所以只能慢慢展开,请小主理解...[求你了][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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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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