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雩城后没多久,林鹤归刚到一山脚下就撞上了流匪。
准确来说,不是林鹤归撞上,而是林鹤归前面的那支镖队撞上。
这镖队在前头已有段时间。他们一拐上这条大路林鹤归就不由瞧了几眼。
原因无他,这镖队看着就不一般。
镖旗气派,一队十几二十来人,而镖车就一辆,还不是什么大货。走粮镖银票镖的镖车没这么少,走人身镖这伙计又未免少,这八成是走的物镖;要走镖的小货又大多是金银珍宝,一票能吃好些日子。
也难怪这些匪寇铤而走险。三十余人气势汹汹,本来这山边行人就不多,这下无关人士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林鹤归这会儿穿的裋褐短打,见和镖队还有些距离,干脆翻身上树,坐下来看下头你来我往。
·
镖队的趟子手已经喊开了。
“八郡有饭,朋友几个吃遍,还请留兄弟们一线。”
这是在叫劫路的再掂量掂量还要不要拦着。不是非劫这票不可的,大多会再想想,南来北往留几分薄面。
不过显然这群匪寇不是这类人。他们新占的这山头,哪知山下十天半个月见不着大货的影——都绕着东南郡这边走——好不容易等到点值钱东西,急着开张。
只听一人扯嗓子“留财的保命!”一帮人纷纷亮出家伙。
这要还看不出面前这群匪打定了他们主意,镖队就可以直接散了。
镖头是个粗眉方脸的,长得端正,猿臂蜂腰。先前面上还挂着几分客气,这会儿敛了笑,翻身下马,提声一喊:
“朋友几个破盘在先,兄弟得罪!”
他左手捏刀,拇指一拨,刀亮出几寸雪光。
“亮青子!”
镖队应声一齐抽刀。几人在后护住镖车,剩下的压上前同匪寇交起手来。
下头一时铁器声响作一团,闷哼不绝于耳,山路烟尘四起,热闹得很,差点把林鹤归看花了眼。
不得不说这镖队有些本事,没一会儿功夫,拦路的就倒了一地,不过都没伤着命,还有气力哀声。
走镖的也或多或少挂了彩,不过还不影响活动。
镖头右手小臂划了道长口子,一动就冒血。他没收刀,扫视着匪寇,左手翻出伤药止血。伤势较轻的轻车熟路地查过镖车和周遭,没受什么伤的抽出麻绳把流匪挨个绑了搡到路边。一行人围在镖车稍作休整。
这时,山上跌跌撞撞跑下来个人。是个妇人。
林鹤归刚抬一半的屁股坐了回去。
那妇人瞧见路边绑着好些人,害怕似的顿了顿,随即扯出个笑,边说边往镖车那边去:
“谢谢几位大人!这群死贼可害了不少人,多谢大人。”
镖头眉头微蹙,没接妇人的话,示意伙计上去交流。
妇人见镖师没搭理她,又往前凑几步,不顾伙计“诶诶”几声,兀自俯身施了一礼。
“我本是当地人氏,谁知被贼寇掳上山去,过那非人的日子。眼下大人们义举,妾身不胜感激。”
一位镖师摆手道:“妹子快起。既然如此赶紧归家去。”
妇人依旧福着身说:“那怎能成。”
镖头心下一凛,站直了身。但没等他提起刀,那妇人已猛地起身,瞬息掷出数枚钢丸大小的玩意,往后跃去。
“你!”边上的镖师脸色骤变,赶忙探身也没来得及抓住那妇人的衣角,只得迅速聚到镖车附近。
镖头回刀一挡。
那圆珠被刀身一弹,滴溜溜滚到地上,“嗤嗤”急响,几不可见的烟顺风兜头往镖队那儿飘。镖头急打手势命镖队屏息后撤。他离得近,认出了这玩意儿。
机关造物“腹中空”。
顾名思义,丸体中空可装填,一击即裂,入门级暗器,常含毒。
妇人已去路边割绑着流匪的绳。她扔的东西能放倒山上几百斤的老虎,心中有数,心思没再往那头放,只想着早点把这群丢人显眼的手下给放出来。绑着太碍她眼。松了绑的男人们臊眉耷眼站在一旁,低声喊“大当家的”。
妇人把排头的往树丛里踹,赶人上山,回身同镖头抱拳:“寨里不懂事,兄弟得罪!但伤了我这寨里的人吧,就得烦请诸位在这儿趴个几日了。”
说罢,几步飞退,也入林中隐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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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镖队一行人不可避免地吸入几口毒烟,一个个软了手脚,刀都提不住。镖头强撑着,一边示意还能活动的几人留心镖车和另外几枚尚未触发的“腹中空”,一边往后退。忽地,他瞥见路旁一个人影,还没看清,冷汗先渗了出来。
原来是林鹤归下了树,拾起一枚“腹中空”打量。
“嘶,好像能改了用。”他捏着“腹中空”凑到眼前,不时把钢丸转个方向。
镖头顾不上擦冷汗,先挂起笑脸,冲林鹤归道:“小友小心,里头怕是毒雾,小友勿要误触了机关。”
林鹤归眼神定在指尖的“腹中空”上,瞥也不瞥镖头,随口道:“碰了也没关系,这点东西算不上什么。”
镖头被驳了话,倒也没生气,反而眼睛一亮:“听小友的意思,可是有解毒之法?”
林鹤归闻言眉头一动,终于从“腹中空”上移开目光,侧首对上镖头的视线,微挑的眼角含了笑。
“你挺有意思。我还真有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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