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时,谈扉明翻身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站在原地揉着太阳穴静默几秒。
天旋地转,他无比头疼,想吐。
但没时间吐,铃声在空荡的房间响得格外雀跃,谈扉明快步走去开门,但当看到可视屏上的人明显不是沈欲忱时,眼皮还是厌厌地耷拉下来。
也对,他在想什么,沈欲忱在录节目,怎么会出现在他家楼下。
来的人是郝天赐,自那晚后他十分惦记谈扉明说的话,心里琢磨必须登门拜访一趟,看看是不是谈扉明出了什么事儿,但没想第二天一早,童女士就主动联系他说合作取消的事,连让他夹在中间想措辞的环节都省去了。
俩人隔着他,用一个来回如此干脆利落把事情敲定,背后一定发生什么大事儿,郝天赐本着好奇心,带上两瓶好酒前来关怀他的好兄弟,结果一进门就被满屋子直扑天灵盖儿的酒气震慑在原地。
室内昏暗得像傍晚,可外边的世界分明是晴天,碧空如洗,是北市开春的第一个好天气。
郝天赐捏着鼻子,适应黑暗后他看清谈扉明,一副冷淡颓丧的样子,这模样不常见,郝天赐刚想调侃两句,就感觉裤腿被什么**动物蹭了一下。
“不是!你家有Jerry?!”郝天赐抬腿一跳,一个箭步过去扒拉住谈扉明胳膊,顺势捏了捏,心里咂摸练过的胳膊就是不一样,拄着很有安全感。
谈扉明面无表情把他摘下来,抽出手,弯身捞起弓起背的随变,在它小脑袋瓜顶顺了几下毛。被人托起的随变后脚没踩稳,慌得亮出利爪,如同壁虎一样勾着谈扉明的衣服,如此手忙脚乱一番,谈扉明胳膊上便新添两道血痕。
啧。谈扉明蹙眉看着手臂心想,一大一小都爱冷不防给人弄出点儿伤来是吗?
随变在他胸口借力一蹬,跳到地上,一溜烟蹿到熟悉的猫爬架最顶上,侦伺着身下的一切。
谈扉明望着随变睁圆的猫眼,舔了舔犬齿。心里为刚才的结论补充一条——都喜欢毫不留情地离开,忽冷忽热、让人又爱又恨。
郝天赐端详起头顶警惕的猫,气儿顺了些,他讪讪道:“原来是Tom兄。”
接着肘了一下谈扉明:“怎么还养猫了你?不是猫毛过敏吗?”
这事儿约莫得从一年前说起,郝天赐家的阿比生了两只崽,在物色家长时,郝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谈扉明——这人脾气好收入高,勤快且宅还单身,简直是天选铲屎官,于是便打算再养大一些就送去新家,和谈扉明相互作个伴。
结果接猫的时候,他才发现谈扉明对猫过敏,碰到阿比的口水、小鼻子或舔过的毛,不多时手臂会泛起红疹,不算严重,过一会儿自己就消了,但仍看着瘆人。谈扉明本来也没多少强的养猫意愿,就此不了了之。
结果现在呢,对猫过敏的人家里养了辆一看就马力十足的田园系大卡车。
谈扉明抬起手臂幽幽看一眼伤口,没答话,找出小医疗箱坐回地毯上给抓痕消毒,他整个人气压极低,郝天赐观察一番,倒不像是被抓破手臂而生气。
在这种压抑的氛围下,郝天赐莫名感觉这家里有什么玩意儿要爆炸了,他朝四周警惕地望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疑小红点或数字倒计时,才松了口气,可还没喘匀,忽然被一声短促的清脆声响吓得一条魂再次飞出半条。
他瞪向握着酒瓶磕在桌上的谈扉明:“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你这两天忙不忙。”
“还好,怎么了。”
郝天赐看着谈扉明蜷曲手指点了点桌子,撑着沙发站起来,走到自己面前一拍他肩膀:“你来得正好,帮我照顾两天猫吧。它叫随变,一天喂两顿猫粮,爱喝水,不吃罐头不吃玉米,喜欢吃面包和虾。”
“你要干嘛去?”
“追人。”
-
自登机那一刻起,沈欲忱近乎处于被全部记录的状态,一切行程听从经纪人和PD安排,由于各嘉宾到场时间不定,PD便安排在酒店对艺人进行一对一访谈。
沈欲忱换上一套休闲风套装,头发被托尼打理成慵懒的半扎丸子头,以便后续物料拍摄。趁妆造间隙,沈欲忱闭目养神,这两天他实在没法睡好,谈扉明不仅拿走他的烟,还有他的随身听。
重要的东西都落在他家了,沈欲忱感觉自己只带了一副皮囊来上班。
这两天谈扉明没给他发过任何消息,沈欲忱也不去找,仿若谁先发出一条消息,就是妥协认输,由此陷入一场无厘头的冷战中。
不是要解决问题吗?
沈欲忱愤狠地想,委屈地想,胆小鬼、懦弱鬼、自尊鬼、坏家伙,坏家伙,坏家伙!既然你不要,那我也不给了。
房间人声嘈杂,虽然每个进出的工作人员都有意识地小声交谈,以不耽搁艺人备采状态,可这些声音传进沈欲忱耳朵,依然刺耳无比,甚至可以听清方位,分辨出耳语交谈的是谁与谁,在干什么。
接着他听到搁在台面上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发出不易捕捉到的轻响。
沈欲忱悄然睁开眼,看着他的手机,不知道那是不是幻听。
一番交战后,他还是打开手机,心想如果还是什么垃圾短信或者闲的没事儿干的八卦新闻,他就真的彻彻底底设置免打扰了。
……哦,这次真不是。
沈欲忱余光瞥向四周,调暗手机屏幕,点开聊天框置顶位那个十上十下的黑色小方块。
坏狗:你在哪。
坏狗:地址。
沈欲忱看着两个短短的白色小气泡,五个字外加两个句号,心里那片乌云倏然消散了,他放着晴勾起唇角,随即恢复正常,摁灭手机,倒扣着搁回桌面。
他数了三百个数。
然后打开手机,瞥一眼时间,仅过去了三分钟。
作为创作歌手,他当然知道一秒多长,节奏该是怎样,但那又怎么样,他是创作歌手,节奏变换由他说了算。
c:?
坏狗:[定位]北市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
坏狗:能不能来找你。
怎么又把问题抛给我了。
不是说过不要问直接做吗?
坏狗。
沈欲忱想了想,打字道:最后一班是九点半
坏狗:九点五十到。
c:明知故问
坏狗:随变让郝天赐帮忙照看了。
坏狗:可以给我地址了吗?
……
《记忆留声馆》在杭城近期新建的演播厅录制,建筑外形酷似水立方,但里面别有一番天地,按先导片拍摄台本,几位嘉宾需分别在演播厅不同地方寻找节目组事先藏好的“记忆音符碎片”,获得所在赛道导师关键词,开始旋律回溯之旅,与选手相遇。
拍摄任务安排紧密,等最后拍摄完海报打开手机,时间已经近十一点。
他连忙翻出微信看,坏狗那边自一条九点四十多的落地消息后,再无音讯。沈欲忱坐上保姆车,搞不懂他在干嘛,刚想发个问号过去,倒是先一步收到消息:
坏狗:结束了?
c:你怎么知道
坏狗:微博有人发。
c:哦
坏狗:我在8502。
c:?我找你
坏狗:我找你。[握手]
c:完事叫你
坏狗:谢谢。
c:?
这条垫底的消息坏狗没有秒回,也没有回。
回酒店时一行人路过8502,沈欲忱匆匆瞥了眼房门,面无表情走过,卸妆时他翻了翻消息,总觉得谈扉明哪里怪怪的。
还是估早了结束时间,中途vivi找他说明天还要补录几个镜头,等交接完工作事宜,已经十二点多,沈欲忱看着时间,有点儿犹豫要不要叫他。
大半夜的,上一次谈扉明万里迢迢找他以后俩人发生了什么,还时不时会突然蹦出来在脑海自动播放,那这次……
不会,他们还在冷战,还有一大堆问题没解决。也不知道谈扉明又来找他干嘛。
沈欲忱抠了抠手指关节,发过去一个逗号。
两分钟后,门被很轻地敲了三下,那声音好似不想被任何人发现,除了这间房里侧耳的他。
沈欲忱慢吞吞走近,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打开了门,刚开一条缝儿谈扉明就按住门钻了进来,沈欲忱甚至还没看清谈扉明的眼睛,就被他揽着肩膀转了半圈从后抱住。
“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谈扉明一手捏住沈欲忱下巴,一手攥着他手腕,在他耳边幽幽道。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断就断。”谈扉明自顾自地,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说,听着有一番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歪头看着沈欲忱,隔着口罩在他脸上亲了亲:“嗯?说话。”
沈欲忱心跳得很快,他轻轻抽一口气:“我伤心了,不走留着干嘛。”
“你走了我怎么办?就你会伤心是不是。”谈扉明拉掉口罩,手覆在他脖颈上,食指关节抵住下颌逼迫他仰起脸,然后低下头很深地、仿佛要融进肌肤一般,用力亲了一下他,鼻尖蹭得沈欲忱的睫毛直往眼睛里扎,他不得不眯起眼。
喉结滚动,剐蹭在谈扉明的掌心,沈欲忱尽量维持气息:“你属狗的吗?一上来就乱蹭。”
“那你是一个好主人吗?生气了就丢下我。你是吗?你知道狗其实也没那么聪明。”谈扉明转移阵地,撩开沈欲忱的头发,在他耳廓上轻蹭,咬住耳尖,另只手握着沈欲忱细瘦的手腕,环住他细瘦的腰,收紧。
“一言不合就走,你让我怎么过,我想了一晚上怎么办,想来想去我也没法儿还你了,欠就欠吧、我这辈子就该欠你的,你想让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我听你的……行不行?任你处置,行不行?”他又亲了一下,“我好不容易想通了,结果你跑了,什么意思啊沈欲忱,真把我当狗耍……”
听着耳边逐渐变得不对劲儿的声音,沈欲忱偏过脸,想看一看谈扉明现在的样子。
他此刻有点儿兴奋:“你哭什么。”
“谁哭了。”谈扉明掰着沈欲忱的脸,不让他转头,“不要再一言不合就丢下我,可以吗。”
初见端倪……^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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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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