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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露与蓝泪(五)

废弃橡胶厂西区老硫化车间后墙根。

暴雨如注,浑浊的泥水裹挟着铁锈碎屑和腐烂的植物残渣,在塌陷的洼地里汇成腥臭的水潭,厚重、锈蚀得如同褐色疮痂般的铁板半掩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浓烈的铁锈腥气混合着一种如同烂橘子被踩碎后、在阴沟里发酵数日的酸馊霉腐味,如同实质般从洞口喷涌而出,呛得人喉头发紧,胃液翻腾,几道带着新鲜污泥的蹬踏痕迹,如同绝望的爪印,深深嵌在洞口边缘松软的泥地里,一路延伸进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是这里!”林焰的声音穿透雨幕,冰冷而锐利,像淬火的刀锋切开粘稠的空气。

她已换下那身刺眼的cos服,深色作训服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而蓄势待发的线条,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线条冷硬的下颌,手中的强光手电光柱如同刺破黑暗的利剑,死死钉在洞口边缘那几道新鲜的泥痕和洞口深处弥漫出的、令人作呕的气味源头上。

“下水道入口!”技术中队队长赵峰蹲下身,雨水顺着他的板寸头往下淌,脸上混合着长途奔袭的疲惫和锁定目标的亢奋,他粗糙的手指抹过洞口边缘湿滑的泥泞,又凑近嗅了嗅那浓烈的混合气味,眼神锐利如鹰隼,“痕迹新鲜!气味浓烈!人刚下去不久!妈的,钻地老鼠!”他猛地起身,按住肩头对讲机,声音斩钉截铁,带着战场指挥官般的决断:“各小组注意!目标锁定!硫化车间后墙根下水道入口!疑犯藏匿其中!一组、二组!地面所有出口!给我钉死!一只苍蝇也不准飞出去!三组、四组!跟我下!注意!目标穷凶极恶!可能持有武器!环境狭窄黑暗!都给老子打起十二分精神!行动!”

“是!”对讲机里传来压抑而整齐的低吼,如同群狼回应头狼的号令。

特警队员如同黑色的潮水,无声而迅猛地涌向洞口。

两人一组,交替掩护,战术动作干净利落,如同精密的杀人机器,头戴装有强光探灯的战术头盔,光柱刺破黑暗,手持微冲,枪口微微下压,食指轻贴护圈,腰间甩棍、手铐、破门锤、震撼弹一应俱全。

赵峰打头阵,林焰紧随其后。她拔出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湿透的手套传来,“咔哒”一声轻响,保险打开。

雨水顺着帽檐滴落,砸在枪身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洞口下方,是一条直径约一米五的圆形混凝土管道。内壁覆盖着厚厚的、滑腻如油脂的黑色污垢,散发着浓烈的、如同化粪池混合着死鱼内脏般的恶臭。

浑浊的污水在管道底部缓缓流淌,发出沉闷的哗啦声,水面漂浮着油污、腐烂的菜叶、卫生纸和各种难以名状的垃圾残骸,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铁锈味、霉腐味、那刺鼻的烂橘皮霉馊味、还有污水发酵的恶臭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让人瞬间窒息的、地狱般的气息。

强光手电的光柱在狭窄、弯曲的管道内壁扫过,照亮了滑腻的污垢、攀附的苔藓、以及……前方不远处,污水面上漂浮着的几个新鲜的、尚未被完全冲散的……黑色塑料袋碎片!

“有东西!跟上!”赵峰低喝一声,声音在封闭的管道里带着沉闷的回响,他加快脚步,战术靴踩在湿滑的管底污水里,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污水瞬间没至小腿肚,冰冷刺骨。

管道在前方出现一个T型岔口。那股令人作呕的烂橘皮混合铁锈的霉腐气味在这里变得更加浓烈,几乎盖过了其他所有恶臭,如同毒瘴般从右侧管道深处汹涌而来,粘稠地糊在人的鼻腔和喉咙里!

“右边!”林焰的声音和赵峰的命令几乎同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默契地选择了气味更浓烈、更令人窒息的右侧管道,猎手的本能与陈陌用命换来的线索在此刻完美重合。

管道在这里变得更加狭窄、低矮,需要微微弯腰才能前行,污水更深,几乎没到大腿,那股气味如同实质的鞭子,抽打着人的神经,手电光柱在滑腻的管壁上晃动,突然,光斑定格在前方大约二十米处,管道顶部一个被厚厚铁锈覆盖、边缘有些变形的……圆形铁盖下方!

铁盖下方,用几根粗铁丝和生锈的铁链,悬挂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防水背包,背包半浸在污水中,但顶部露出的一角,赫然是……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袋子里装着几支与“蓝调”后巷发现的滴管瓶一模一样的容器,里面残留着无色的液体和幽蓝色的结晶颗粒。

而在背包旁边的管壁上,一个隐蔽的、被污水浸泡得发黑的凹槽里,塞着一个用防水布包裹的、四四方方的物体,上面裸露着几根颜色各异的电线和一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LED指示灯!是□□?!

“背包!炸药?!”赵峰瞳孔骤缩,厉声暴喝:“隐蔽!有陷阱!”

话音未落!

“砰!砰!砰!”三声沉闷如雷、震耳欲聋的枪响,在狭窄、封闭的下水道里轰然炸开!枪口焰如同地狱之门骤然开启的瞬间闪光,短暂地照亮了前方管道拐弯处!子弹撕裂污浊的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浪和死亡的尖啸,狠狠撞在赵峰和林焰前方的混凝土管壁上!碎石和火花如同烟花般迸溅!刺鼻的硝烟味瞬间混入恶臭的空气!

“操!有埋伏!”赵峰反应快如闪电,在枪响的瞬间,身体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释放,一个迅猛的侧扑翻滚,狠狠撞向管壁一处凹陷,冰冷的污水和污泥瞬间浸透他半边身体。

林焰几乎在同一刹那做出反应,没有半分犹豫,身体如同灵猫般向反方向矮身翻滚,冰冷的、散发着恶臭的污水瞬间将她整个人吞没,刺骨的寒意和令人作呕的粘稠感包裹全身,就在她身体没入水中的瞬间,一发灼热的铅弹擦着她的雨衣帽檐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碎石如同霰弹般溅射,其中一块锋利的边缘“嗤啦”一声划破了她右臂外侧的作训服,鲜血瞬间混着污水洇开。

枪声来自前方管道拐弯处的黑暗!一个穿着黑色立领夹克、戴着黑色口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正是那个翻墙逃脱的黑夹克!他手里握着一把枪管被锯短的、狰狞的□□!枪口还在冒着缕缕青烟!

“目标出现,持有□□,位置前方拐角,火力压制!”赵峰从污水里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怒吼声在管道中回荡,手中的微冲瞬间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狂风暴雨般泼向拐角处,打在坚硬的混凝土管壁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碎石和水泥粉末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

黑夹克显然对这片地下迷宫极其熟悉,利用拐角和管道天然的弧度作为掩体,动作快得像条在泥浆里打滚的泥鳅,他一边借着管壁掩护,盲射般胡乱地朝后方开枪还击,霰弹的钢珠打在污水里溅起一片片浑浊的水花,一边却疯狂地朝着悬挂背包的铁盖方向手脚并用地爬去!他的目标极其明确:拿到背包里的“蓝眼泪”成品,或者……引爆炸药,同归于尽!

“不能让他靠近背包”!

林焰的声音从污水中响起,冰冷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猛地从污水中探出身,污水顺着她的头发、脸颊往下淌,混合着臂膀伤口渗出的鲜血,刺骨的寒冷和伤口的刺痛刺激着她的神经,但她的眼神却如同淬火的寒冰,锐利得惊人!她趴在冰冷的污水中,污水淹没到胸口,无视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和胃部的翻腾,双手稳稳握住手枪,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穿透硝烟和晃动的手电光影,死死锁定前方拐角处那个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正拼命爬向背包的黑影!

“砰!”林焰扣动扳机,手枪发出清脆而短促的鸣响,子弹划破污浊的空气,带着精准的死亡气息,精准地打在黑夹克刚刚探出的、握着□□的右手手腕上。

“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在管道中如同鬼哭般回荡。

□□“哐当”一声掉进污水中,溅起大片水花,黑夹克捂着手腕,鲜血如同泉涌般从指缝间喷出,瞬间染红了袖口和身下的污水,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绝望和暴戾,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不退反进,如同受伤后更加凶残的野兽,嘶吼着朝距离他更近的赵峰扑去,匕首带着寒光,直刺赵峰肋下,动作狠辣迅捷。

“找死!”

赵峰眼中厉色一闪,面对扑来的匕首不退不避,左手如同铁钳般闪电般格开匕首锋刃,右手握拳,腰马合一,全身的力量如同洪水般汇聚于拳锋,带着千钧之力,如同攻城重锤般狠狠砸在黑夹克的下颌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在管道中响起,黑夹克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抽空了骨头的破麻袋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滑腻的管壁上。

“噗通”

砸进污水中,溅起一人高的浑浊水花,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下颌粉碎性的剧痛和手腕动脉被子弹撕裂的失血,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战斗力,只剩下在污水中痛苦抽搐的份。

“控制!”

赵峰厉喝,两名紧随其后的特警队员如同猎豹般扑上,瞬间将瘫软的黑夹克从污水中拖出,死死按在相对干燥些的管壁上,冰冷的枪口顶住他的太阳穴。

“咔嚓!”

手铐锁死手腕,发出了清脆的金属咬合声。

“排爆组!快!”

赵峰顾不上喘息,立刻冲向那个悬挂的背包和旁边闪烁着不祥红光的□□。

专业的排爆队员迅速上前,动作如同绣花般精细而沉稳,却又带着千钧一发的紧迫,强光手电照射下,那个用防水布包裹的装置露出真容。

一个简陋但极其致命的电□□引爆器,连接着背包里几块用黄色□□紧密包裹的TNT方块,红蓝电线如同毒蛇般缠绕,排爆组长老魏屏住呼吸,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中的绝缘剪如同外科手术刀般精准地探向连接□□的主线……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排爆吸引,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一丝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个被按在管壁上、看似彻底瘫软的黑夹克,眼中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凶光,他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股蛮力,被铐住的双手猛地一挣,身体如同濒死的毒蛇般弹起,用肩膀狠狠撞开按着他的一个特警队员,

同时,那只没受伤的左脚如同毒蝎摆尾,猛地勾起掉落在旁边污水里的那支锯短□□,枪身带着污水被他用脚背挑起,甩向半空,就在枪身下落的瞬间,他那只被子弹打穿、鲜血淋漓的右手,竟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着,用仅剩的、剧痛中勉强能动的食指,狠狠扣向了扳机!目标不是人,而是那个悬挂在铁盖下方、装着“蓝眼泪”和炸药的黑色背包!更准确地说,是背包旁边那个闪烁着红光的□□。

“操!”

“拦住他!”

惊呼声同时响起。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枪口在甩动的过程中已然喷出火光。

“砰!”

□□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一大片灼热的钢珠如同死亡的蜂群,喷射而出,大部分打在了管壁上,溅起无数碎石火花,但其中几颗,却如同长了眼睛般,撕裂空气,带着灼热的气流,直射向背包旁那个裸露的□□,那颗闪烁的红灯,在所有人的瞳孔中骤然放大,如同死神的狞笑。

来不及了,排爆的老魏离得最近,但他的手还握着绝缘剪,根本来不及扑过去!赵峰和其他队员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飞溅的碎石钢珠逼得下意识躲避!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下一秒将是惊天动地的爆炸,所有人都将葬身这肮脏下水道的瞬间。

一道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从斜刺里猛地扑出,是林焰。

她离背包和□□还有三四米的距离!中间隔着浑浊的污水!在枪响的瞬间,她的大脑甚至没有思考,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那是无数次生死边缘锤炼出的、刻进骨子里的本能,保护战友!阻止爆炸!摧毁毒品!

“砰!”

身体重重砸进污水的闷响,林焰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合身扑向那个悬挂的背包,她的目标不是背包本身,而是背包下方、那个塞在凹槽里的□□,她要用身体挡住那几颗致命的钢珠,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噗!”

“噗!”

两声沉闷的、如同重锤砸进沙袋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第一声,是灼热的钢珠狠狠嵌入肌肉和骨骼的闷响,林焰扑出的身体猛地一震,右肩胛骨靠近锁骨的位置,一团血花如同妖异的红莲骤然绽放,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她的身体狠狠撞在冰冷的管壁上。

第二声,是她左手在身体被子弹击中的瞬间,凭着最后一丝清醒和巨大的意志力,狠狠拍在、或者说砸在了那个凹槽里的□□上,不是拆除,是暴力破坏,用尽全身力气的一砸,将那个闪烁着红光的装置连同包裹的防水布,狠狠砸进了凹槽深处,砸进了污水泥浆里,金属外壳在巨力撞击下发出刺耳的扭曲变形声,那颗闪烁的红灯,在泥浆中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

爆炸没有发生。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下水道里只剩下污水流淌的哗啦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林焰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闷哼。

“林焰!”

赵峰的嘶吼打破了死寂,他一个箭步冲过去,也顾不上污水,一把扶住林焰摇摇欲坠的身体,鲜血正从她右肩胛骨处的弹孔里汩汩涌出,迅速染红了深色的作训服,混着污水往下淌,她的脸色在强光手电下惨白如纸,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嘴唇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那个被砸进泥浆里的□□和悬挂的背包,眼神锐利如刀,没有丝毫涣散

“医护兵!快!”

赵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迅速检查伤口,子弹是从前肩射入,看位置极深,很可能卡在肩胛骨里,甚至可能伤及下方的肺尖,鲜血涌出的速度很快。

“我……没事……” 林焰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的痛苦和不容置疑的坚持,“背包……物证……引爆器……”

“知道了!你别说话!”

赵峰低吼,迅速用随身携带的急救包里的止血绷带死死压住她肩头的伤口,动作又快又稳,但手指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他看着林焰惨白的脸和紧咬的牙关,心头那股怒火和憋闷感如同岩浆般翻涌,为了这包毒品,为了阻止爆炸,她妈的,林焰竟然玩起了命。

排爆组长老魏此刻也冲了过来,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被砸进泥浆、彻底哑火的□□,又看了一眼那个悬挂的背包,声音带着后怕:“引爆器物理破坏!彻底失效!安全了!” 他立刻指挥队员小心翼翼地将背包取下。

“控制现场!疑犯加铐脚镣!堵嘴!别让他死了!立刻送医!林焰!担架!快!”

赵峰一连串命令如同连珠炮般下达,声音冷硬如铁,但扶着林焰肩膀的手却极其小心地避开了伤口。

担架很快在狭窄的管道内艰难地传递过来。林焰被小心地抬上担架,冰冷的污水浸透了她的后背,剧痛如同潮水般一**冲击着神经,眼前阵阵发黑,但她依旧强撑着,目光扫过被特警死死按住、如同死狗般瘫软的黑夹克,扫过那个被取下的、滴着污水的黑色背包,最后落在赵峰那张写满焦急和愤怒的脸上。

“问……上线……‘蓝眼泪’……来源……”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每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放心!他死不了!老子亲自审!” 赵峰咬着牙,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你给老子闭嘴!省点力气!”

担架被抬起,在狭窄的管道里艰难地向出口移动。

污浊的空气、刺鼻的硝烟味、浓烈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林焰躺在担架上,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耳边是队员们急促的脚步声、粗重的喘息声、担架摩擦管壁的刺耳声,还有……雨声,洞口的光线越来越近,冰冷的雨水滴落在脸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清醒。

她缓缓闭上眼,右肩的伤口如同被烙铁灼烧,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剧烈的抽痛,但心底深处,一个冰冷而执拗的念头却无比清晰:线索……还没断……黑夹克……上线……“蓝眼泪”……还有……“蝮蛇”……

木棉镇卫生院手术室的灯光亮得刺眼。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麻醉剂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混合成的、冰冷而严肃的气息,无影灯下,林焰趴在手术台上,右肩裸露,皮肤被碘伏涂成一片刺眼的棕黄色,子弹射入的创口狰狞外翻,周围的肌肉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微微痉挛,麻醉师将面罩轻轻扣在她的口鼻上,一股带着甜味的冰冷气体涌入肺部,意识如同沉入深海的石头,迅速模糊、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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