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化合物X？赵峰和林焰的目光如同两道闪电，瞬间在空中交汇，两人瞳孔同时收缩，幽蓝色结晶，“蓝眼泪”的核心成分？
“知道了！”赵峰切断通话，眼神锐利如鹰隼锁定猎物，猛地转向法化组，“小张！‘蓝眼泪’残留物初步快检结果出来没？！”
小张抬起头，护目镜后的眼神带着一丝困惑和兴奋交织的复杂：“赵队！□□类阴性！合成大麻素阴性！常规毒品快筛板全阴！但是……紫外分光光度计在320nm和450nm有异常吸收峰！便携式质谱仪检测到几个无法匹配已知毒品库的碎片离子峰！分子量推测在350-400道尔顿区间！需要送回市局毒化中心做高分辨质谱和核磁共振才能确定结构！”
“来不及等深度分析了！”赵峰当机立断，语速快如子弹，“分样！立刻！一份密封冷藏，派专人急送市局毒化中心！另一份……”他目光如炬，扫向林焰，“林焰，你开车，亲自护送这份样本去卫生院，交给方医生，告诉他这是高度可疑的过敏源样本，要求他们立刻进行体外嗜碱性粒细胞活化试验或血清特异性IgE交叉反应测试，这是救命的关键，速度！快！”
“是！”林焰没有任何犹豫，如同接到冲锋命令的士兵，她上前一步，从小张手中接过一个贴着鲜红“生物危险”标签和“低温运输”标识的银色金属箱，箱子不大，入手却沉甸甸的，里面干冰散发的寒气隔着箱体透出，冰冷刺骨，如同捧着一块来自极地的寒冰。
银灰色的五菱宏光警车，引擎再次发出低沉的咆哮，如同被激怒的野兽，轮胎碾过积水，溅起浑浊的水花，再次撕裂雨夜的寂静，朝着镇卫生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焰紧握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地左右摆动，刮开一片清晰的视野，又迅速被新的雨幕覆盖。
镇卫生院那熟悉的红十字灯牌在迷蒙的雨夜中亮起，像一座漂浮在黑暗海面上的、象征着生命与希望的孤岛，却又仿佛笼罩着一层未知的阴霾。
林焰提着低温箱，穿着那身湿漉漉、沾着后巷污渍的华丽cos服，如同走错片场的演员般冲进木棉镇卫生院急诊楼时，立刻引来了一片惊愕的目光。
护士推着治疗车差点撞到墙，病人家属张大了嘴，连挂号窗口里的大妈都忘了收钱。
“看什么看！警察办案！”林焰声音冷硬，目光扫过，瞬间压下窃窃私语，她无视那些怪异的目光，径直走向抢救室，将箱子交给迎上来的方哲医生。
方哲医生没有一句废话，接过箱子，入手冰凉。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跟我来”，转身推开旁边“检验科”的门。
检验科内灯火通明，仪器嗡鸣，方哲打开箱子，取出装着幽蓝结晶滴管瓶的证物袋，又取出陈陌刚抽出的、还带着体温的几管暗红色静脉血样，他戴上手套，语速飞快：“小刘！准备体外嗜碱性粒细胞活化试验！用这份样本提取物做刺激源！浓度梯度稀释，从最低开始！快！”他同时对年轻检验员下令，自己则拿起另一管血样和试剂盒，“我同步做血清特异性IgE检测！双保险！结果出来前，陈陌必须留在抢救室观察！”
检验员小刘立刻在生物安全柜内操作起来。微量移液枪精确吸取残留液体，PBS缓冲液梯度稀释，分离嗜碱性粒细胞，加入刺激源，混合，放入恒温培养箱。
动作娴熟如弹奏钢琴，方哲则将血清样本加入包被了“蓝眼泪”提取物的微孔板，加入酶标二抗，放入全自动洗板机和读数仪，仪器屏幕亮起，数据流无声滚动。
林焰退到检验科门外，背靠着抢救室外冰凉的墙壁，苍白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在光洁却冰冷的地砖上。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酒精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合成的、属于医院特有的、冰冷而压抑的气息。
假发湿漉漉地贴在脖颈和后背上，带来一种粘腻冰冷的窒息感，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着皮肤。华丽的紫色长裙裙摆早已被雨水和污水浸透，变得异常沉重，如同灌了铅，拖曳在冰冷的地面上，沾满了后巷带来的污渍和泥点。
金属肩甲和那根可笑的“湮灭之杖”冰冷坚硬，硌着她的肩膀和手心，带来一阵阵钝痛和不适。这身华丽到刺眼的装扮，在此刻充斥着病痛、呻吟和死亡气息的医院走廊里，显得如此格格不入，如此荒诞可笑，它像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将她与这个真实而冰冷的世界彻底隔开，像一个误入现实的小丑，引人侧目，却与周遭的悲欢毫无关联。
“妈妈……那个姐姐是魔法公主吗？”稚嫩而怯生生的声音打破了走廊的沉闷，一个挂着点滴、脸色苍白的小女孩依偎在妈妈怀里，大眼睛扑闪着，充满好奇地盯着林焰那身银发紫裙的奇异装扮。
“嘘……别瞎说，姐姐是警察”，年轻的妈妈连忙捂住孩子的嘴，歉意地看了林焰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怜悯，随即抱着孩子快步走开，仿佛怕沾染上什么不祥。
林焰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到那童言稚语，她的目光越过惨白的灯光和来往的白色身影，重新投向抢救室紧闭的门。
门顶的红色指示灯像一只沉默而警惕的眼睛，她想起陈陌，那个在酒吧通道里撞到她、眼神惊惶的年轻人。
在禁毒大队时，她见过他几次，在技术中队那间弥漫着化学试剂气味的实验室里，穿着宽大的白大褂，戴着厚厚的护目镜，安静地摆弄着那些精密的仪器，像个沉迷于数据与公式的书呆子，印象里话不多，甚至有些腼腆，总是低着头，偶尔被问到才简短地回答几句。
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竟拥有如此特殊而残酷的体质；更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弥漫着血腥、毒物与死亡气息的雨夜，以这样一种濒临绝境的方式重逢。
时间在仪器的低鸣、移液枪的轻响、以及心跳声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仪器指示灯规律地闪烁着。
林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塑，她看着方哲紧盯着屏幕的侧脸，看到他无意识用食指关节轻轻敲击桌面的动作，看到他额角渗出的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看到小刘全神贯注地盯着流式细胞仪的屏幕，手指悬在按键上，如同等待发射指令的士兵。
突然，方哲面前的微孔板读数仪发出一声清脆的“嘀”响！屏幕上的曲线如同被注入强心针般陡然飙升！几个代表特异性IgE抗体水平的数值瞬间冲破预设的红色警戒线，变成刺目的、令人心惊的深红！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特异性IgE阳性！强阳性！KU/L值……爆表了！超过检测上限100 KU/L！”方哲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他猛地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又凑近屏幕确认，“对‘未知化合物X’的反应强度……是已知最强过敏原的数百倍！这……这简直……”他深吸一口气，看向林焰，眼神复杂，“他的身体，把这东西当成了入侵的致命病毒！不，比病毒反应更激烈！这既是他的枷锁……”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敬畏的职业惊叹，“……也可能是一种……用生命作为代价的探测器。”
几乎在同一秒，小刘那边的流式细胞仪也发出提示音！屏幕上的散点图清晰地显示，暴露于最低浓度“蓝眼泪”刺激后的嗜碱性粒细胞群，其活化标志物CD63和CD203c的表达率如同坐上了火箭，从基线水平瞬间蹿升！代表活化细胞的荧光信号点密集地聚集在高表达区域，活化率轻松突破90%！远超阳性判定阈值！
“BAT结果阳性！活化率92.7%！确认是超敏反应！而且反应极其剧烈！”小刘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激动和一丝后怕，“这浓度……正常人根本不会有反应！”
方哲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震惊和压力都吐出来。他重新戴上眼镜，看向林焰，神色凝重：“交叉验证确认，陈陌的严重过敏反应，就是由你们送来的这个‘蓝眼泪’残留物中的‘未知化合物X’引发的，他的体质……对这种物质有着超乎想象的、近乎致命的敏感性，微量挥发气体就能引发毁灭性的级联反应，这解释了他之前的症状，也意味着……”他顿了顿，语气沉重，“他未来必须极度小心，远离任何可能含有类似成分的环境，每一次接触，都是在赌命。”
“他现在怎么样？”林焰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暂时稳定了。喉头水肿消退，支气管痉挛缓解，血氧维持在95%左右。但还在高烧，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非常虚弱”，方哲神色凝重，“这种强度的过敏反应对身体的冲击是核弹级别的，免疫系统被彻底激活又强行压制，后续可能会有持续的炎症风暴和器官功能影响，而且……”他眉头紧锁，“我最担心的是迟发性过敏反应，比如血清病样反应或者更严重的血管炎，那可能在未来几天甚至几周内出现。”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护士探头，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方医生！陈陌醒了！意识清醒！但……他好像很着急，想说话！嘴唇一直在动！”
方哲和林焰对视一眼，立刻快步走进抢救室。
抢救室内，陈陌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心电监护仪的导线，屏幕上绿色的波形规律地跳动着，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打着点滴。
脸色依旧苍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但那双眼睛已经睁开，虽然布满了血丝，带着深深的疲惫和虚弱，但瞳孔深处那抹敏锐的、如同星辰般的光，已经重新点亮，他看到方医生和林焰进来，目光在林焰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认出了她，然后艰难地、极其轻微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砂纸摩擦般的气音。
方哲立刻俯身凑近，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陈陌？感觉怎么样？别急，慢慢说，你想说什么？”
陈陌的胸膛微微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么费力，他聚集起全身的力气，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急切的气音：“气……气味……仓库……西……老硫化……车间……后面……下水道……铁盖子……出口……有……浓……铁锈……混着……烂橘子……发霉……那种……呕……” 说到最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呛咳，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额头上渗出冷汗。
方哲立刻按住他：“别说了！别勉强！”
但林焰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火星！
仓库！西！老硫化车间！后面！下水道铁盖出口！浓烈铁锈味混合腐烂橘子味！
这绝不是胡言乱语！这是线索！极其精准的线索！他在描述那个黑夹克逃入的废弃橡胶厂内部某个特定地点的环境气味特征！他在极度虚弱、濒临崩溃的状态下，凭借着对“毒”深入骨髓的、近乎本能的敏感，捕捉到了那个逃脱者身上可能残留的、或者其目的地特有的、极其微弱的、指向制毒或□□点的气息！这气味，如同黑暗中的路标！
“你确定？”林焰的声音低沉而急促，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陈陌那双虽然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睛，“西边？老硫化车间后面？下水道铁盖出口？气味是浓烈的铁锈混合着腐烂发霉的橘子味？”
陈陌极其艰难地、幅度极小地点了一下头，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肯定和一种刻骨的急切，随即，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方哲立刻按住他，护士上前调整氧气面罩。
林焰直起身，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般狂跳！血液仿佛在瞬间被点燃！陈陌用命换来的线索！西区！老硫化车间后面！下水道铁盖出口！铁锈与腐烂霉橘的混合气味！这指向性太强了！太具体了！这几乎就是一张精确的藏宝图！
她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冲出抢救室，如同离弦之箭！她按住肩头的对讲机，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急切和一种破开重重迷雾的锐利锋芒，穿透医院的走廊，穿透外面的雨幕：
“刘所！赵队！陈陌清醒！提供关键线索！逃脱嫌疑人可能藏匿或交易点：废弃橡胶厂西区，老硫化车间后方区域，具体指向下水道系统铁制井盖出口处！环境特征：浓烈铁锈气味混合腐烂、发霉的橘子气味！重复，气味特征为铁锈混合腐烂霉橘！请求立刻部署搜查！目标地点明确！”
对讲机那头，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传来刘建军斩钉截铁、如同雷霆般的命令，声音透过雨夜，带着一锤定音的决断：“收到！赵队！立刻调集所有能调集的人手！通知县局请求特警支援！目标，橡胶厂西区老硫化车间后方下水道系统！封锁所有可能出入口！搜查重点：下水道井盖、管道连接处！特别注意环境气味！林焰！你立刻归队！带路！快！”
“是！”林焰应道，声音干脆利落，带着一种即将投入战斗的凛冽，她转身冲入依旧连绵的雨幕，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却浇不灭胸中那团被点燃的火焰。
警车引擎发出愤怒的咆哮，轮胎疯狂地碾过积水，朝着派出所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雨丝如织，镇卫生院的灯光在后方迅速缩小，如同沉入黑暗海面的最后一点星火，带着陈陌虚弱却执拗的身影，渐渐模糊。
而前方，废弃橡胶厂那片如同史前巨兽般蛰伏在雨夜中的庞大阴影里，一个隐藏着妖异“蓝眼泪”与致命危险的巢穴，正随着陈陌用生命和痛苦破译的密码，缓缓揭开它狰狞而腐朽的一角，猎手与猎物的最终对决，即将在那弥漫着铁锈与腐烂霉橘皮气息的、黑暗而潮湿的下水道深处，拉开血腥而惊心动魄的序幕。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