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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影与地图

值班室里死寂了一瞬。

那声从门外黑暗走廊传来的“哐当”,金属撞击水泥地面的脆响,在值班室压抑的沉默里炸开,直直地戳在每个人绷紧的神经上。刚松弛下来的空气重新变得滞重,仿佛填满了看不见的、湿冷的铅尘。

几个瘫在椅子上的队员像被电击般弹起,下意识摸向腰后——尽管枪械入库,这几乎成了刻在骨头里的本能反应。年轻的小李端着泡面桶,汤汁洒出来烫了手也浑然不觉。

林焰的反应最为激烈。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同一秒,她握着证物袋的手猛地收紧!那冰冷的塑料膜下,那个刻着诡异符号的打火机硬邦邦地硌着她的掌心。刚才因符号带来的强烈震动还未平息,此刻又被这突兀的噪音狠狠钉穿,瞬间转化为猎豹般的警觉。她“唰”地站起身,一步抢到门边,身体微侧,形成戒备姿态,目光如淬火的利刃,穿透洞开的门洞,死死锁向外面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值班室的老式白炽灯,光线昏黄,将门口的方寸之地勉强照亮。门外,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翻滚着,吞噬着一切。

“谁?!”值班室老黄厉声喝问,中气十足,打破了这短暂的窒息。

走廊深处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们自己的声音在空旷中带着回响,显得异常空荡。

林焰的视线快速扫视着光线边缘——门口地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巧的、反着光的不锈钢物件。不是什么炸弹,只是一个……保温杯盖?

“好像是……杯子盖掉了?”靠门口最近的一个队员眯着眼,犹豫着说了一句。

老黄皱着眉,骂骂咧咧地走过去:“他妈谁喝完茶乱丢盖子……” 他弯腰,捡起那个还在微微晃荡的不锈钢盖子。盖子上印着一个俗气的招财猫图案,杯体却不知所踪。

一场虚惊。但那股无形的压力并未完全消散。值班室里的人都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去,但气氛明显多了份警惕后的疲惫。泡面桶的汤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声音清晰可闻。

林焰缓缓退回原处,身体放松了些许,但肌肉的微颤依旧存在。她摊开手掌,掌心因用力握紧证物袋而留下几道深深的指甲印痕。那枚冰冷的打火机依旧安稳地躺在袋子里,底部那个歪斜的刻痕,无声地释放着无声的诅咒。

刚才的闪回,差点在行动中丧命的训斥,家庭照片带来的冰冷疏离,再到这象征不详的符号和莫名的惊扰……一股难以名状的、疲惫混杂着焦躁的情绪在她心底翻搅。她需要答案。现在。

“小李,”林焰的声音响起,依旧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她看向还愣神看着自己泡面手的小李,“刚才那个刻痕…那个打火机底部的符号。你在毒贩身上发现时,还有没有别的?”

“啊?哦,”小李回神,努力回忆,“就在他右边裤兜里。搜的时候其他都是些零钱,手机。没别的特别的。这打火机看着旧,但当时没觉得有啥,就一起封起来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那家伙,蔫头耷脑的,进来就蹲墙角装死狗,问啥都不说。”

林焰点点头。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小小的符号上。熟悉感如同冰冷的水蛭,吸附着她的记忆皮层,拼命吮吸着可能被时间掩埋的碎片。和养父有关……一定有关!在哪里?高烧前的记忆如同被迷雾笼罩的荒原,只有这个符号像一盏微弱却执拗的信号灯,在黑暗中明灭不定。

她没再多话,拿着那个证物袋转身就朝位于办公楼深处、更安静也更阴冷的档案室走去。脚下步速越来越快,皮鞋底敲击在水磨石地面的回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廊尽头向左,是一排厚重的、常年紧闭的铁灰色木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年的纸张受潮后散发的淡淡霉味,混杂着驱虫剂樟脑丸的刺鼻气息。林焰推开其中一扇挂着“档案科(1999-2004)”牌子的木门。

没有窗。只有头顶几盏惨白得能照见人脸上细小绒毛的LED节能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墨绿色铁皮柜像沉默的巨人列队站立,金属边框在灯光下闪着冷冰冰的光泽。空间很大,却因为堆积如山的纸箱和卷宗显得逼仄压抑。冷气开得足,寒意无声无息地钻进皮肤里。

管理员是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民警老张。他正慢悠悠地用鸡毛掸子拂拭着一个积灰的木制笔筒,眼皮都没抬一下:“要什么?手续单带了没?”

“老张,急事。”林焰没寒暄,直接把那个装着打火机的证物袋递到老张面前的桌上,指着底部的刻痕,“这个符号,想请您看看。在查一个旧案关联物。有没有印象?见过类似的?”

老张这才慢吞吞放下鸡毛掸子,拿起老花镜仔细瞅了瞅那个透明袋里的打火机,又凑近了些,端详那个刻痕。他干瘦的手指隔着塑料膜,小心翼翼地沿着那几条横线和三角的走向描摹。眉头慢慢锁紧,像是在浑浊的记忆泥沼里费力地打捞什么。

“嘶……” 老张吸了口冷气,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这个图形……歪歪扭扭的……有点像……” 他反复比划着,“以前……边境那边,一些寨子老墙上偶尔能见到些古老的刻痕,多是祈福或者警告野兽的,没这么规整……这个三角…” 他又仔细看了看,“看着像是刻意刻的记号,又笨拙…”

林焰的心跳随着老张的只言片语在加速,却始终无法落地:“具体是什么地方?或者,像不像什么组织的标记?”

“组织?”老张摇摇头,“真记不清了。这边境线的寨子,散得到处都是,几十年风风雨雨,好多地方人都迁走了,墙都塌了……再说,那时候的卷宗……” 他抬头扫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铁柜,和墙角堆着的十几个捆扎好的、标着“待归档”的麻袋,“你也知道,08年档案室屋顶漏过一次水,不少早期文件泡了汤,后来补录也是马马虎虎……早年间的事儿,乱的很呐。”

他直起身,揉了揉发涩的眼睛:“你要真想查具体符号指向的地方,得找老地图。那时候的地形图和卫星图还不一样,手绘的居多,标注也千奇百怪。不过那些最老的地图……喏,在那边。” 他用下巴点了点档案室最深处,一个更加阴暗、连LED灯光都不太愿意光顾的角落,几个巨大的、蒙着厚厚灰尘的铁皮柜沉默矗立着,“那柜子是历史遗留问题,说是八十年代末的,后来一直没动。钥匙倒是都在我这,就是那柜门,多少年没开过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霉味、樟脑丸味、还有一种纸张彻底老化、快要化为齑粉的微妙腐朽气息,在那个角落混合发酵,直冲鼻腔。

林焰顺着老张指的方向望去,那几排柜子像是埋在时间之墓里的陪葬品,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没事,我自己找。”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决心。

老张从抽屉一大串沉重的旧钥匙里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出一把黄铜的、锈迹斑斑的大钥匙,递过来时钥匙上还沾着他的汗渍和一层薄灰:“自己小心点,灰尘大,别呛着。”他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打火机,“这东西……要登记。就算只有一件,规矩就是规矩。”

林焰接过那把冰凉沉重的钥匙:“好,走前登记。”她没再停留,拿上钥匙,径直走向档案室深处那片被遗忘的黑暗角落。

灰尘在她的脚步下扬起细小的漩涡,在惨白的灯光下飞舞。钥匙插入锁孔,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咔哒”一声闷响,锁开了。一股远比想象中更浓烈的陈腐气味扑面而来,像是无数发黄的岁月在门后骤然释放。

林焰屏住呼吸,用力拉开柜门——

“吱嘎——嘎——”

沉重柜门发出的尖锐噪音在死寂的档案室里异常刺耳。门开处,浓重的灰尘如同烟雾般涌出,在灯光下形成一道浑浊的光柱。林焰忍不住后退一步,呛咳了几下,挥手驱赶面前的浮尘。

柜子很深。里面整齐码放着的并不是一盒盒卷宗,而是一个个厚实的、边角磨损严重的硬壳蓝色文件夹。文件夹侧面用褪色严重的墨水写着年份、区域以及编号。字迹大多模糊不清,能看清的也多像“黑石丫口”“勐龙坝”“南溪河”“野象谷”之类模糊的地名,都是边境线上那些地图都不一定能标出来的犄角旮旯。空气里的湿冷似乎都浸到了纸张里,那些纸页的边缘能看出明显的受潮翻卷和黄褐色的水渍斑痕。

林焰凝神,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模糊的地名标签。脑海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坐标——与那个符号可能有关联的地方。时间线大概在1999到2004年左右,那是养父消失的年份。

她的指尖顺着冰冷的文件夹边缘快速滑动,带起细细的灰尘,最终在一个标注着【1999-2004】的角落里停下。那几本文件夹的颜色明显更旧一些,标签也几乎辨认不清。她小心翼翼地抽出其中厚厚的一摞。

沉甸甸的重量落在手里。她抱着文件夹走到靠门边一张稍微干净点的旧木桌旁,桌面落了一层灰。她用手掌胡乱抹开一小块,将文件夹放下,然后翻开。

一股尘封太久的气息扑面而来。翻开的是手绘的地形勘测图!纸张粗糙发黄,有些甚至已经脆得一碰就要碎掉。黑色的墨线勾勒着起伏的山峦、扭曲的河流,用蓝墨水填充着水域。标注的文字龙飞凤舞,极其潦草,充满了旧时代警队的粗犷气息。一些区域甚至用红铅笔画了圈圈,或打了叉叉,旁边注释着难以辨认的小字。

林焰的心跳如鼓点,视线急切地在那些曲折的等高线、别扭的地名标注、意义不明的符号记号间搜寻。边境的地形复杂到令人眼花缭乱。那些地图画得也过于简略和主观。几分钟过去,一无所获。额角沁出细密的汗,与冰冷的灰尘混在一起。

不是这里?

她又返回柜子,耐着性子,一页页地翻找,文件夹翻了一册又一册。粗糙的纸页边缘刮过她的指腹,生疼。灰尘钻进鼻孔,让她忍不住再次咳呛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档案室里只有她翻动纸张的哗啦声和自己偶尔压抑的呛咳。

就在她的耐心快要被无尽的灰尘和模糊线条消耗殆尽时,一本垫在柜子角落,边缘尤其破烂的蓝色文件夹被她抽出。这一本似乎格外受潮严重,散发着一股特别浓重的霉味,纸页粘连在一起,显得异常厚实笨重。她费力地解开那个几乎锈死的扣袢。

翻开。依旧是地形图。但这一册似乎更古老些,风格也略有不同。纸张触感更加粗粝。她强忍着刺鼻的霉味和纸张粘连带来的不便,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尖拨开粘连得最紧的几页。

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指尖拨开的那一页,不再是宏观的地形图,而是一张更大比例尺的、针对某个狭窄区域的细节手绘地图。地图没有标题,画得异常凌乱潦草。边缘角落,一条蜿蜒的小河旁,用黑色炭笔重重地标记了一个地方,旁边用同样粗糙的字迹写着一个名字。

那个名字,因为被水渍浸染洇开,变得模糊不清。但其中三个字,在昏黄的光线下,林焰辨认得异常艰难却也异常清晰——

【黑石呦】

就在这三个模糊得仿佛要被水渍彻底抹掉的字下方,地图绘制者似乎觉得还不够明确,为了标注这个地方的特征,在旁边空白处,用炭笔随意地、笨拙地,又异常醒目地,画下了一个符号。像是随手而为,又像是刻意的强调。

三条歪歪扭扭的短横线,旁边一个潦草到近乎变形的三角形!

正!是!那!个!符!号!

林焰的呼吸瞬间停滞!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然后又骤然松开,血液“轰”地一下涌向头顶!耳膜里嗡嗡作响,眼前瞬间出现一片刺目的白光。握着纸张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连带着那沉重脆弱的文件夹都在簌簌作响!

找到了!

这个符号真的存在!它和黑石呦这个地方联系在一起!

而黑石呦,这个扭曲潦草又带着诡异感的地名,通过养父临终前留下的记号,刻在了那个毒贩的打火机上!

“蝮蛇”!那个虐杀了养父,最后烧死了养母的“蝮蛇”组织!那个打火机主人隶属的、或是接触到的团伙,很可能就是“蝮蛇”的余孽!那条毒蛇的尾巴,终于,被她死死地攥在了手里!

巨大的、混杂着复仇狂喜和深入骨髓仇恨的情绪冲击着她。她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几乎要失控的心跳。那个符号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化作了毒蛇冰冷的瞳孔,正隔着十年的血腥光阴,与她冷冷对视。

就是它!这条断掉的链子,终于被接上了!她要上报!立刻!马上!周副!赵队长!谁都可以!必须立刻上报!

一股灼热的冲动驱使着她。她“啪”地一声重重合上那本散发霉味的文件夹,灰尘被震得飞扬起来。她甚至忘记了要登记那个打火机的事情,一把抓过桌角的证物袋,转身就朝档案室门口冲去。脚步因为激动而有些发虚,几乎撞翻了旁边的木椅。

然而,她的脚步在冲近门口时猛地刹住。

周薇不知何时站在了档案室门口外侧。走廊的光线勾勒出她依旧挺拔如松的身影。她抱臂斜靠在门框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异常沉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冰冷,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了林焰因激动而微微发红的脸上和她手中紧紧攥着的那个老旧文件夹和证物袋上。

“慌什么?”

周薇的声音不高,平静得毫无波澜,却在林焰满腔的烈焰上浇了一盆冰水。

林焰急促的脚步戛然而止,胸腔里燃烧的火焰仿佛瞬间被冻住。她看着周薇,眼神里的急切还未褪尽,带着一种被强行遏制的亢奋:“周副!我找到线索了!那个符号!关联到‘黑石呦’!很可能和‘蝮蛇’有……”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周薇抬手打断。

周薇的目光没有落在林焰的脸上,而是扫了一眼她手中那个蒙着厚厚灰尘、残破不堪的旧文件夹,又瞥了一眼那个装着打火机的透明证物袋,最后落回林焰脸上。

“然后呢?”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带着沉甸甸的铁块,砸得林焰一时语塞。

“然后……上报!申请调阅当年‘蝮蛇’案的一切资料!追踪这个‘黑石呦’,这地方肯定还有他们的据点!” 林焰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迫切。

周薇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那表情转瞬即逝,快得像林焰的错觉。她站直身体,离开了倚靠的门框,向前走了一步,走进了档案室昏黄的光线下。那套洗得发白的常服套在干练的身上,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制度感。

“林焰,”周薇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地面,“首先,私自翻阅历史档案,未按规定登记申请手续,扣你本月操行分十分。”

林焰浑身一僵,她能感觉到手里那发霉的文件夹边缘,粗糙的纸毛扎着她的掌心,冰冷僵硬。

“其次,”周薇的目光锐利如刀,刮过林焰手中那沉重的、象征着尘封历史的文件夹,又扫了眼那个小小的证物袋,“拿着一张几十年前不知道谁画的、也许本身就是错的、甚至因为保管不善连准确位置都模糊不清的手绘旧地图,指着上面一个模糊得像鬼画符一样的地名,再对着毒贩身上搜出来的、来源不明、很可能只是巧合捡到的破打火机上的刻痕……你告诉我,凭这些,你想申请什么?”

周薇向前又逼近半步,她的个子比林焰略高,此刻站在林焰面前,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她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冷得掉冰渣:“你想重启尘封十几年、几乎耗尽了一代缉毒警心血的案子?就因为一个符号?一个模糊的地名?林焰,缉毒不是看侦探小说!你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链!没有!只有你毫无根据的‘可能’‘很可能’!”

“可是周副!” 林焰试图争辩,胸口起伏着,“这是我养父留下的唯一线索!那个‘蝮蛇’组织…”

“你养父的仇,队里没人忘!” 周薇猛地截断她,声音陡然拔高一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痛,但又立刻压下,恢复那种冰冷的、公事公办的腔调,“但你要记住,你是警察!是穿着这身警服的执法者!你的职责不是个人复仇!而是依据事实,依照程序,行使法律赋予你的权力!没有任何一个上级会为了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浪费本就紧张的人力物力!更不会轻易去碰那种盘根错节的老案!”

她顿了顿,眼神锐利地审视着林焰,仿佛要看穿她内心的火焰:“你现在的状态,太偏激。今天行动里的表现,还不够说明问题吗?带着个人情绪冲锋陷阵,会害死你自己,更会害死你的战友!”

林焰的嘴唇紧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血液仿佛在周薇冰水般的训斥中凝固。手里的旧地图和打火机,刚才还滚烫,此刻却冰冷得烙手。

“最后,”周薇的语气稍微放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基于你目前的表现和你过于突出的个人情绪因素,以及工作需要统筹考量。经队务会研究决定——”

周薇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林焰瞬间绷紧的侧脸和下颚线:

“新的一批警力需要基层历练,安排你调往木棉镇派出所,明天就去报到,你的岗位…是片警。”

片警?!

这两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林焰的耳膜上!

从奋战在禁毒一线、直面毒贩的刀光血影,到去处理邻里纠纷、调解鸡毛蒜皮的片警?这无异于将她流放!将她从最核心的火线、从追查“蝮蛇”的战场上生生剥离出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愤怒和巨大的不公感猛烈地冲击着她!这不仅仅是调离!这几乎是否定!是切断她追踪“蝮蛇”的血脉!

“周副!你不能这样!” 林焰的声音因为强烈的情绪而发紧,带着微微的颤抖,“为了这个线索,我花了几年时间!这可能是…”

“没有可能!”周薇断然打断,语气严厉到了顶点,“你的调动通知已经下发到木棉镇!林焰,执行命令!这是组织的决定!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她严厉地盯着林焰几乎要喷出火焰的双眼,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穿上这身警服,就要学会服从!而不是让你的个人情绪,拖累整个队伍!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出发!”

周薇说完,不再看林焰一眼,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档案室门口。她的背影在走廊的阴影里消失得很快,只留下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中回响。

档案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头顶惨白的LED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嗡鸣。

林焰一个人僵立在原地。手里,是沉重如同墓碑的旧文件夹。证物袋里,那个刻着不祥符号的打火机,安静地躺在掌心,冰冷的塑料膜无情地隔绝着。霉味、樟脑味、档案纸的腐朽味、冰冷空气的味道,还有从心底蔓延开的、浓烈的、带着铁锈味的不甘与屈辱,混合在一起,死死地堵着她的喉咙。

那代表着“蝮蛇”的符号就在眼前,那个可能的复仇起点就在纸上。可她伸出的手,被毫不留情地挡了回来。通往核心战场的大门,在她面前轰然关闭,只留下一条通往偏远小镇、处理琐碎的狭窄小路。

走廊深处,似乎又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若有若无,很快消失在黑暗尽头。是错觉吗?

林焰缓缓地,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将那本象征着希望与断链的旧文件夹,沉重地放回了那张布满灰尘的桌子上。那个位置,仿佛又多了一座无形的坟墓。她拿起那个小小的证物袋,上面的灰尘清晰可见。

她转身,一步一步走出档案室。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当她走到值班室门口准备登记离开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

来电显示:苏晴。

林焰的目光在那名字上停顿了几秒,屏幕上反射出值班室冰冷的光线和她自己那张写满疲惫、不甘甚至有些茫然的脸。她没有接。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一秒,最终还是任由屏幕的光线慢慢熄灭。如同她此刻心底那团刚刚被点燃又被强制熄灭的火焰。

刺耳的警笛声突然从远处的街道传来,划破夜色,声音由远及近。

但林焰知道,这喧嚣的城市,这冰冷的制度,在明天黎明到来时,都将离她远去。她即将前往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战场,一个远离“蝮蛇”毒牙,远离她追踪核心的地方。

而那个刻在打火机上的符号,那个地图上名为黑石呦的地点,连同她那份压抑了十年的血仇,都如同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档案室冰冷窒息的空气里,激起一圈无声的、沉重的涟漪后,复归沉寂。

登记本上,那枚打火机证物的编号在管理员老张的笔下显得异常孤立。林焰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失去了往常的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顿挫。

窗外,警笛声由近及远,终于彻底消失,夜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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