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家宅子无所事事了五天,无聊过头后,楼序甚至会忘记自己还被人监视着。
“沈流光。”
这个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脑子缺了根筋的程鹿衔。
这五日以来,在楼序这要说烦的,就是无聊与程鹿衔两样。
“你要不要出去玩?”
“你有假了?”
“有,两天。夫子生病了。”
好好好,程鹿衔你个小东西,终于带了点有用的消息。
“啧啧啧,程鹿衔,要去哪?”
“你看,我们去那吧,里面有好多好玩的。”程鹿衔指向一座山。
那座山很葱郁……就像是没有对外开放的原始森林啊!
“程鹿衔,你在私塾都学点什么?”
“还能什么,四书五经啊,虽然现在政权不稳,但我爹还是希望我考取功名,毕竟他学医半路出家去当官。”
“文啊。”
“不然呢。”
楼序佯装打量了他一眼,继而摇摇头。
程鹿衔和自己一起上山?主打一个去送命。自己还会一点剑道,到时候跑得快,这程鹿衔,小公子模样……
啧啧啧……
“你不去?”
“不去。”
程鹿衔真小孩子,这一下就急了。
“我就想和你出去玩,好不容易有假了。”
“程鹿衔呐,我的身体可能到山脚下,就累的动不了了。”
“没事,有马车送我们去山脚,到时候你就陪我爬一段呗。”
“不行。”
程鹿衔眼见实在劝不动楼序,有些恼火,就这么站在原地跟楼序怄火。
楼序才不管他,他这招啊……只会对妈妈有用,反正自己是坐在椅子上的,程鹿衔怎么生气,都影响不到他。
“哥哥,流光哥哥是不是害怕了啊?”
“是吗?沈流光。”
“流光哥哥是个胆小鬼!”
楼序怒,捏紧了手。
去就去,他会怕?到时候谁怕还不一定呢!
“我不怕。”
“那你不去?”
“我去。”
“哦耶!哥哥我也要去!”
“行。”
这小孩……好吧,好吧。楼序不禁在心里想:自己默默救他们的时候,肯定很帅。
“我一块。”
棠错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这,还听见了他们出府的约定。
“沈望舒你也去?”
“嗯。”
“行!”程鹿衔很是激动,就差原地蹦起来。
比起他,程茯苓更稳重些,不像妹妹反而更像他的姐姐。
“下午就出发哦!不用准备什么的。”
程鹿衔很是兴奋的离开了厢房,程茯苓就跟在他身后。
“笨蛋。”楼序看着他们的背影轻轻骂了一声后,看向棠错。
“阿兄,怎么?”
“我可不放心,谁才是这儿真的笨蛋?”
可不是嘛,楼序就是这里最笨蛋的。
“哼,一座山而已,别小瞧我!”
“是吗?流光……”
“是啊……”楼序明显底气不足。一是因为自己从没有完整爬过一次山,只有完整下过一次山,也就是前几天下凌绝顶。二是楼序现在正在扮演病弱的沈流光。
病秧子怎么爬一座山,即使是一座比不上凌绝顶高的山。
“山间湿气更重,流光,先喝些姜茶。”
棠错每日都会在楼序现在旁边的小火炉里熬姜茶。
也许是一种消遣方式吧。
不过平日,棠错都是傍晚熬,睡前叫楼序喝掉。
“噢噢,阿兄也喝。”
说实话,楼序他可不喜欢姜茶。
也就棠错惯着他,每次哄着他喝,都会被反将一军,自己也喝上一杯。
“我真的很受人欢迎吗?他们就这么缠着我。”
楼序自己可不认为自己受欢迎,且不说冠以暧昧的,带上小孩子心性的情书。
就说朋友吧,一开始他确实是挺受欢迎的,可无论是什么时候,和那些个泛泛之交后面莫名就不玩了。大家渐渐疏远了他,成为了见面问个好,不懂问个题的关系。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下发小林祝余。
这种情况在高三尤为明显,这时的楼序周边确实只剩下林祝余一个玩的了的人。
不知是不是在学校待久了,傻掉了,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他也从不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长得不好看,毕竟他有脑子,会照镜子,立场正确,评论客观。
“流光,最后一口,张嘴。”
棠错拍了拍楼序的发顶,示意他抬头。
楼序乖乖抬头,棠错握着杯子的手在他嘴边更为倾斜,直到最后一滴姜茶入了口,棠错才收回手。
哄楼序喝姜茶是难事,但自己喝姜茶是容易的。
其实姜茶就小小一杯,两口就喝完了。
“阿兄,那两小孩怎么会想着去爬山呢。”
棠错笑着,打趣着,“小病秧子,人家说不定只是觉得你好玩。”
“才不会。”
楼序嗔怪地瞪了一眼棠错。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跟妈妈一样啊!
棠妈。
下午要上山,要换件便捷的服饰,楼序去翻棠妈带的包袱。
怎么没一套“上马击狂胡”的那种帅一点的衣服啊!
算了,看这颜色,深得楼序心啊,也算棠妈煞费苦心了。
以青色为主色调,交领边缘是淡一些的春辰色。
楼序换完衣服在棠错面前晃了许久,还不见他去换。
“你怎么不换?”
“我们这两套更搭一些。”
看了看形制,好像是这样。上一套的像是氅衣,这一套倒是有些像明时流行的道袍。
选中这一套是因为袖口,这一套的袖子虽不能说小,但供手腕活动的范围不大,到时候拿绳子一捆,人工智造飞机袖。
楼序脖子上挂着的琥珀一直没有拆下来,没有人在意这块琥珀,楼序更加确认他们看不见这块玛瑙。
“手伸开。”
楼序还是很听棠妈的话的,棠妈让他伸手他伸手。
怎么有点像僵尸……
“往两边伸。”
“噢噢。”
棠错将一香囊系在楼序腰边。
“祛湿。”
楼序突然有些自豪,这就是他的棠妈,这么的心细。
中午时,因沈落葵和程胡前出门,棠错不用吃饭,楼序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一些零嘴,就没有一块吃饭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
见他们不吃,程鹿衔今日本身食欲也不旺盛,也就不吃了,程茯苓小跟班自然也不吃。
楼序当然不想他们因为自己而委屈他们自己。
“你放心,我们带了一点吃的!”程茯苓说着,还不忘拍拍自己的小包。
鼓鼓囊囊的,东西应该不少。
“好。”
四人一块坐马车,楼序棠错一边,程鹿衔程茯苓一边。
面面相觑的四人,程鹿衔兴奋,程茯苓微笑着,明显高兴,楼序尴尬,而棠错一点情绪也没有。
还好这段路程用时不长。
很快就到了山麓,尴尬解除。
“我们上!”
“可是这里没路啊,哥哥。”
“有路的山还算山吗?我们走吧,沈流光。”
“行!”
情绪是会互相传染的,楼序也没有多大多成熟,很容易就被影响。
欢乐的情绪上头,答应的很干脆。
“你有来过吗?”
“没。”
“你住在这还没来过?”
“我爹又不这么想,你只想让我好好读书。”
透过程鹿衔,楼序好像看到了那个苦命磕书的自己。
真惨,还好他现在暂时不用磕书也不用磕草药。
程茯苓拉着程鹿衔的衣袖,程鹿衔拉着楼序的衣袖。
程鹿衔拉衣袖也是挑离手腕很近的地方拉。
被限制着真的很难受,他总算是体会到棠错被他揪着衣袖时的无奈了。
撇了一眼棠错。
这厮竟然敢弯起嘴角笑他!
楼序不打算放过他了,也揪住了他的衣袖,跟幼儿园开小火车似的。
别说,爬这山,还挺累的,爬了才“将近一柱香的时间,楼序已经不行了。
突然想起,自己还得维持沈流光的病弱体质……
“不行了,程鹿衔,我感觉我喘不上来气了。”
楼序拍拍自己的心口,就要坐在一块石头上。
棠错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喘不来上气就站着缓缓,累了不能马上坐。”
“沈流光,你这就不行了?”
这一柱香不带停的,程鹿衔的骄傲让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也喘着粗气。
“是啊,歇一会儿吧!”
“你歇着吧,我要去逛逛。”
见程鹿衔离开,程茯苓也跟着要离开。
“这两小孩。”也怕出事,楼序立马跟了上去。
可是……明明他们也就先走了几步,怎么就没入山林不见了。
“程鹿衔,程茯苓。”楼序朝周围喊着,却迟迟没有听到回应。
楼序有些慌了,第一次和孩子出来玩,结果把孩子弄丢了,他罪该万死啊!
“阿兄……”
有些腿软怎么办!
幸亏有棠错在身旁,楼序几乎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依靠他站着。
小小的梨花,再次融出结界,将二人包裹在一个空间。
“阿兄?”
“说你傻还不信,别找他们,你自己往山下看。”
听棠错的话,楼序立马转头。
怎么……郁郁葱葱不像是有人来过一样,树木很高大,植被长得很好,根本看不见下山路。
“知道什么才是该怕的了吧。”
“所以,他们真的是耍着我玩……”
棠错不敢逗他了,楼序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是要哭了,甚是委屈,似是要碎了一般。
他这般难过,棠错的心似是有一层薄薄的乌云飘着,可却怎么也挥散不去,有些沉闷,难以喘息。
“他们回得去吗?”
怎么现在还是担心他们在先啊……小楼序……
“他们敢带你来,敢骗你,就会给自己留后路,别信什么没来过这里。”
“他们现在是躲起来看我笑话嘛……”
“没有,离开了,下山去了。”
“你怎么知道?”
“现在不觉得阿兄神奇了?追踪人而已,很简单。”
下山了啊……下山了好,别等到天黑害怕了,受伤了那才不好。
等一下,不对吧……
“你感知到他们下山了?”
“嗯。”
“所以你知道怎么下山?”
棠错低头与楼序对视,小楼序,变聪明了呢。
“嗯。”
“你不早说!那还等什么,我们快下山吧!”
楼序不想在这里多待,湿气重,植被多,蚊子肯定多,等到了天黑,不就是把自己置身于蚊子窝,成为蚊子的食物吗!
“别。”
“为什么?”
“这座山啊,可以说是缩小的烟起泽,除了人和房子,山里应有尽有。不想看看山里有什么吗?”
“好……但是,蚊子……”
“你的香囊可以驱蚊。”
经棠错这么一说,楼序跟着他一边走,会一边低头看周围的花花草草。
“槐娘草欸……”
“嗯,认了多久?”
“什么!”
楼序嗔怒,瞪了一眼棠错。棠错没有说话,只是带着笑意。
楼序耍着小性子,故意不搭理棠错,不见棠错有主动的意思,又自己一个不高兴。
楼序也觉得,自己也是怪矛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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