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姑姑家还要多远啊?”
棠错伸出另一只没被楼序牵着的手,替楼序将鬓角碎发捋到耳后。
“不远了。”
楼序瞪了他一眼,从客栈离开后,他问了棠错这同一个问题,至少三次,棠错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三个字——“不远了”。
“阿兄~流光实在是走不动了……”
“娇气。”棠错戳了戳楼序的额头。
当真像极了民间家里有些小资产的亲兄弟。
“阿兄背我。”
要演病弱家弟是吧,他偏要做被宠坏了的骄横沈流光。
比起兄长,楼序更喜欢唤他阿兄。
“好。”
见棠错真的弯下腰,楼序有些慌了。
“多谢阿兄,还是,还是算了吧,流光可以自己走。”
这里自己爽一时,回去以后,指不定谁爽。他可不想多磕一堆草药。
“不累了?”
“不累了。”
步行莫约一盏茶功夫,两人就到了程家宅院。
真的……就不远了……
那怎么回事,还要真背他!棠错这是在逗他玩!?
“望舒,流光。”府边等候的妇人朝两人招了招手。
“望舒拜见姑姑。”
“流光拜见姑姑。”
跟着棠错,行了个礼。楼序在心里很是得意,现在有一学一的本领他可是十足十的厉害。
不过楼序还是好奇,这姑姑到底是哪来的。总不会,他们真的占了别人的身份吧。那这姑姑也太不靠谱了吧,连自己的侄子都认不出来。
“快些进来吧,流光身子不好,即使花信风刚结束,这风,也不宜多吹。”
身子有这么不好吗……
楼序露出有些迷茫的小傻样。
“哈哈哈,你们终于到了。”笑声爽朗,与这中年人的身姿松劲挺拔自带庄严厚重感也不违和。
那个妇人,他们的“姑姑”,有些嗔怪的看向中年人。
“夫人?”
“官人可还记得我说的?”
“哦哦,陈管家,先领两位表少爷去厢房歇息,舟车劳顿的。家中顽童在此时私塾,流光身体不好,不必就等。”
楼序棠错的到来,程家宅子暂且热闹了一会儿。
“我去厢房陪他们说说话。”
“还是夫人心细,考虑到他们独在异乡……”
沈落葵捂住了程胡前的嘴,什么都夸,怪不害臊的。
“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没事的,多陪陪他们,他们还不知道哥哥嫂嫂……”
“嘘!打碎这些话,吞进肚子里。”
“好的夫人。”
沈落葵到厢房时,两人恰好收拾好带来的东西。
“姑姑。”
沈落葵立马拦住了要行礼的棠错。
“坐下聊。”
一朵梨花与空气相融。
见结界已形成,沈落葵开口:
“主上万万不可再行礼,尊卑有别,受不起。”
“尊卑有别?现在你可是,我和流光的姑姑,还需姑姑多多担待。”
沈落葵叹气,她得适可而止,这么多年,早就知道主上这人一旦决定,跟驴似的,倔强起来八百只马拉不回。
两人之间迂回,楼序就坐在一旁迷迷瞪瞪的。
接收到楼序疑惑的目光。就着结界,棠错示意沈落葵为楼序解惑。
“公子,程家是修药道,守城的自然不敢随意进来,但谁能避免宅子里没有细作,还是有结界安全些。”
“嗯……”
其实楼序知道这个。算了,有点尴尬还是不开口好了……
棠错有些无奈,来了烟起泽,沈落葵怎么智商下降了。仔细想想沈落葵办的事,不是智商下降,看来是不够了解楼序。
只能靠他自己来了。
“流光。”
“怎么了?”
“姑姑叫落葵,现在叫沈落葵,效忠于藏星阁,十年前来烟起泽出任务,与程胡前相识,八年前嫁到程家做主母。”
“那,姑姑算是藏星阁的谋士?”
“嗯。”
“我呢?”
“算少主。”
少什么?少主?!棠错这厮连这便宜都要占!
楼序的眼睛圆溜溜的就那么瞪着棠错。
很可爱,像只小狸奴。
听到“少主”二字,同样震惊的还有沈落葵。
沈落葵震惊有二,一是惊讶于棠错如谪仙一般的秉性,竟会与人玩笑,而是讶异于楼序与棠错如此亲密。
“主上,落葵早已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先行回去。”
不宜久留,即使与程胡前成婚,那也不代表程胡前就是自己人。她是爱程胡前,那又如何?
“对了,主上。”沈落葵在出结界前停下脚步,回首道:“程家宅子里的人……都小心点吧。”
见沈落葵离开,楼序立马坐到了棠错旁边,紧紧挨着。
“结界还在。”
“噢噢,阿兄,那姑姑为什么要多加一个姓啊?”
看吧,还是棠错了解楼序。
“有备无患。”
“留到今天用?不是吧,阿兄你能预测到今天啊!也太神奇了吧!”
棠错被逗笑,和楼序一块,他总是那么容易就开心。
“傻,你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你说谁傻!棠……沈、望、舒!”
沈家兄弟,兄友弟恭。
“我傻。”
“最好是。”
“还记得我与送我来的老伯怎么说的吗?”
楼序仔细回忆……一个久居扶域城且在扶域城内四处拉车的人,竟然没对他们俩的身份怀疑……
“阿兄,扶域城真有个沈府啊!”
“嗯。”
“阿兄你真的是沈府的少爷吗?”
楼序有点激动,这算让他结识到了真少爷吗?
不对……那……
“阿兄,你的父母……”
“流光,我可曾回答了你上一个问题?”
“啊,没啊……”
原来不是啊。
棠错轻轻摸了摸楼序的脑袋。
真傻。
两人没有再因为摸头而有什么错愕的反应,显然接受,这已然不属于僭越。
“那我们接下来该干点什么吗?”楼序现在人都到了烟起泽,还不知道是要来干什么的。
“玩。”
啊哈?真是来玩的?政权敏感时期离开扶域城出来玩?
“流光不必多忧。”
“不忧,不忧的,一点都不不忧。”这不是跟着你什么都没干,有些过意不去嘛。
“欸,阿兄,烟起泽的私塾会讲些什么啊?”认草药吗?嘻嘻……
“不是你心里想的。”
“不是认草药?”
“嗯。”
“阿兄你有读心术?!”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猜的。”
只是单纯的了解楼序这个人些许罢了,他单纯,什么都往面部表情写。
“表少爷!我们家少爷小姐回来了。”
“走吧。”
棠错先起身,向楼序伸出手。楼序自然的将手搭上去,牵起了手。
真正牵手的时候,才不会去想什么像不像话的。
袖子很宽,掩盖住两个人的相握的手。
相握的手不是爱意绵缠,而是一方的依赖与另一方的纵容。
两人跟随者侍从的引路,回到了正厅。
程家的公子程鹿衔比楼序小一岁,非沈落葵所出,与其父亲不同,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连周围的气息都差写着张扬二字。
程家的小姐程茯苓要小一些,但也非沈落葵所出,如今正值金钗之年。
沈落葵没有子女,是自己不愿生,程胡前也尊重她,毕竟已逝世的前妻留下的一子一女也足够了。
“在下程鹿衔!”
行礼都那么青春。楼序不得不在心里感概,年轻就是好,不像自己,受了高中三年和凌绝顶认草药的磋磨,饱经风霜。
别看自己十七岁,但他的心早已进入老年了。
“程茯苓。”
“沈望舒。”
“沈流光。”
这一行礼,两人的手就松开了,众人面前,再牵上,也不合适。
“沈流光?你就是那病秧子?”程鹿衔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楼序。
这该死的病弱人设!
楼序即使内心愤懑,也要维持形象,友好地朝程鹿衔笑了笑。
“哥哥!先生可不是这么教的。”一旁的程茯苓倒是慌张于自己兄长的无礼。
懂事体贴的小女孩!
“知道了知道了。抱歉。”
“无碍。”没想到棠错的“口头禅”倒为自己挡了一招。
不过……沈落葵刚刚让他们小心程家宅子里的所有人。
少爷小姐总不会是细作吧,虽然一个任性点,但另一个那么乖,简直就是甜心。
“别站着了,吃饭吧。”沈落葵招呼着众人。
是一张圆桌,棠错让楼序与自己换了位置,让楼序坐在自己和沈落葵中间的。
和陌生人一块吃饭,楼序多少有些不自在。
“爹,我想和病……沈流光一块坐。”
“鹿衔,人家是客人,要礼貌。”
“嗷……”
这个程鹿衔怎么回事?怎么跟黏上了自己似的。楼序有些疑惑,手指暗戳戳的点了点棠错的大腿。
棠错顺势抓住他的手。
楼序又有些得意,让他找到弱点了,这不,堂堂凌绝顶大师兄,他的师兄,他的师尊,竟然怕痒。
抓着楼序,棠错不会使劲,和手搭着手没什么区别。
“快些吃吧!”
“爹!”
“又干吗?”程胡前真的心累,当个爹还真不容易。
“我能不能带沈流光出去玩?”
“不行。”
“为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看起来真这么和善?为什么这么受人欢迎?
“永远不行吗?”
“夫子给假期的时候就行的吧,爹爹。”程茯苓开口。
“可以。”
“哼。”
程茯苓年龄比不上程鹿衔,但行为却比程鹿衔成熟。
楼序真是弄不懂了,这两兄妹也太热情好客了吧。
好在一顿饭后半程程鹿衔没有再作什么幺蛾子。
楼序本人很闹腾,但在此时,安安静静,是蛮符合他的心意的。
难道在烟起泽的日子里,都要这么度过吗?吃饭都要这么折磨吗?他真的好想辟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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