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序向来不喜束发。刚穿越来的时候,为了迎合生存,假装挽起,偷看其他弟子束发。
弟子们多多少少也接触过修行,用术法束发,为图方便,太过常见。
所以,那第一日,楼序假装忙碌到不堪疲倦,好不容易才算逮住了一个不用术法的弟子。
一步一步的学,一点一点的把自己的头束成了鸡窝。
得亏他记忆力强,回顾着那位弟子束发的细节。
但终究是生疏,楼序一个人躲起来,束了将近半时辰,擦着时间,在官澜到达的前一秒到位了。
长长的青丝,他每次都要束好久。
后来跟着棠错,他认真学了术法,就依赖了术法。
再后来,他发现棠错都是自己束发,他问过棠错,棠错说:
“你曾提出的对‘辟谷’的看法,恰巧我认为,你的想法,在理。”
这以后,楼序就跟着棠错,不用术法束发了。
但这并不妨碍楼序讨厌束发,毕竟每次束发都会花掉楼序很长很长的时间,很多很多的耐心。
黄昏一抹,雁归去。
回到藏星阁时,楼序的生物钟便迅速转换回来了。
在第九次束发失败后,梳子“帕”的一声被拍上妆奁。
先前不练剑的时候,束九次失败,手臂会微微酸痛,现在不会,现在只剩下烦躁。
这九次,有四次梳不上去,另外三次束了揪头皮。
有的时候真想派些校领导来凌绝顶,把男生长头发都剃了。
难怪班里的女生,早读前扎的马尾,早读后就被拆了,出门前能花掉一大半的时间用在梳头发,原来扎头发,这么的累。
冷静了片刻,楼序想着,反正这是去寻棠错,这藏星阁有没有他人,在他面前,失些礼,又何妨?
想通后,楼序伸手捞起发带,只是简单的将发尾拢了起来。
楼序不自知,于他这张脸而言,比起散着头发,这种欲说还休的慵懒感,反倒更觉勾人。
那恰恰好露出的左眼尾的痣,大圆眼此时像盛着一池春水,水光潋滟,惹人怜惜。
棠错门前。
敲了几下屋门,楼序便进去了。
棠错他……不在屋内,那他会在哪呢?
这事还没想多久,棠错便回来了。
棠错一进门便是瞧着他,瞧着他……
脑海里便闪过那削葱根般的玉指不久前握着深棕色的木制梳子,吃力束发,广袖下滑,露出一截白藕手臂。
娇养出来的细皮嫩肉,好似不会因为修剑而生出茧子。
“刚才,你去哪了啊?”
“师尊寻我,商讨‘宗门大比’一事。”
“噢噢。”
“对了师兄,我是来问接下来是个什么流程,我不是很懂。”
“各分支会在这七日内将参比者名单送至藏星阁,往昔是很轻松的,均能报满,不必忧虑。今时不同,名额大多会空出来。”
“为何?”和古人生活久了,楼序觉得自己也有古人味了。
凌绝顶收徒向来严格,十年一收,最多十人,而这十人若是要想从普通弟子突围相当难。
突围的没几人,天赋和毅力均极高,大家修行的不差,不再屑于这宗门年轻人的友谊大比。
这些人,大家都各有生路,离开凌绝顶,亦或是像官澜一般留下带大班弟子。
而因近年来大比一事,凌绝顶此时提前三年收弟子,还收了三十人。
毕竟凌绝顶作为众宗门之首,固然要在这种友谊大比上带头联动各宗门,维系关系。
楼序点了点头,开口:“难怪我都这样了,还能留在凌绝顶。”
“流光,天赋极佳。”
“啊?……是,是吗……没吧……”
以前的世界里,不乏有人夸他聪明灵秀,但这是棠错,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楼序说不上来,但总之,棠错夸他,他就是忍不住羞赧,忍不住心跳加快,忍不住脸颊绯红,耳尖漫上血色。
“师兄,今日他们如此踊跃,也会报不满吗?”
不会的吧……
棠错只是笑着,眼神温柔的瞧着他。
楼序抬头与他对视,棠错没有闪躲,倒是楼序,一对视上,粉色更甚几分,迅速移开视线,撇过头,不敢再看棠错。
“哈,愁呢,别说,还挺惹人愁的……”
楼序打着“哈哈”,演着“愁”试图转移注意力。
但因他演“愁”,眉头微蹙,须臾便感觉到了一抹温暖,那温暖让楼序怔愣,抚平了楼序的眉头。
是棠错。
这会儿,这亲昵,棠错不觉得奇怪突兀,楼序也不觉得。好像他们向来如此。
“来日之事,不必苦思。用膳。”
听了棠错的话,楼序点了点头,很乖。
但,实际上,楼序他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啊。
楼序坚信,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他决定前往书房,将那些个长老、仙师、弟子的信息全部拿捏。
游遍书房,楼序“惊喜”的发现自己简直是想多了,资料里那会写那么多,再详细总不能把性格一块写了吧?
更何况,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白瞎这么多天了。
随手拿起弟子册,像以往看成绩单一样,第一反应便是寻找自己。
楼序,棠错徒……
很好。
楼序满意的翻阅着其他人的。
不过……为什么有四个弟子的资料底色渡了灰……
楼序晃了晃脑袋,几日的翻翻找找,很是疲倦,楼序不想再去想这些了,只想到床上瘫着,睡觉。
*
“对不起啊楼序,我是不太信任自己的实力的,这次我还是在凌绝顶为他们助威吧,下一次,我一定会去的!”
还是拒绝的话,楼序终于知道这事有多难办了。自从一早收到名单开始,看到三十名额,剩余十个的时候,楼序就拉着棠错,挨家挨户的敲门询问。
“啊……行,行吧……欸,对了,子瑜呢?”
如果楼序没记错,他们俩住在一块的。
“他啊……考核没过,离开凌绝顶了。”
“为什么啊?”
“考核没过就离开,整个凌绝顶上上下下几万年,怕是只有你一个人幸运了,我们这一批,已经走了四个兄弟了。”
所以……那四张灰掉的资料是……是代表那些弟子考核没过,离开了凌绝顶了……
楼序看向棠错,但棠错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别处。
楼序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无比庆幸当时那场考核是棠错来主持监考。
楼序非常惋惜这那四个伙伴儿,假使他们也幸运的话,碰到了棠错就不用离开凌绝顶了吧……那些人也可以进入藏星阁了。
不过想到这,楼序兀自有些难言的酸涩感,他是不希望他们离开凌绝顶,但他也不想藏星阁被分享。
一日的忙碌下来,好在勉勉强强将名额报满,算是小有收获的。
太阳隐去,月亮初露。此时的风微凉,撩动发丝,钻入衣袖,本身并非情意绵绵,你侬我侬。
只是两人十指相扣,却互不觉得有失于礼。
楼序活动了手,微微松开,似是逗弄,大拇指脱离相扣,在棠错的掌心处蹭着、挠着。
“不乖。”
“明明很乖。”
他真幸运,遇到了棠错。
脑海里闪过这个世界的美好,美好处处有棠错,鼻子微酸,情绪充盈,下一秒就能以眼泪的形式溢出。
不想出糗,楼序把自己藏进棠错怀里,用额头抵着棠错的胸膛,沉默着。
从棠错的视角看去,只能见着楼序的乌发。但棠错很清楚的知道,他现在不该动楼序的。
时间在此时定格。
直到月亮的月光,很温柔的为黑暗带来光亮,楼序的情绪才平复了。
许是闷久了,小脸微微泛红,借着月光和敏锐的眼睛,棠错能觉察得到。
“师,师兄,我们是不是很久没有一起赏月了。”
很久了吗?
“想去?”
“嗯,过会儿月景再盛些。”
小酌一杯吧,不过他们不喝酒,他们饮茶。
安容与这人除了修炼,什么都研究,那么些天,他和安容与可不是白玩的。
他可是趁机学了好些基础沏茶知识,现在算是有所表现的地方了。
楼序有些得意,装作谦虚,朝着棠错说:
“低调,厚积薄发吧。”
楼序满脸期待地看向棠错,一刻不停的观察着棠错的表情。
“不错,往日藏拙了。”
“当然……”
被棠错夸了,莫名有些羞赧。
“师兄,快喝,多喝点!”
茶杯虽不算大,但也架不住一杯接着一杯,一壶接着一壶,棠错再怎么样,也不是水牛。
“喝!”
楼序再次将茶杯递上,棠错再次接过,这杯他一饮而尽,不等楼序再倒一杯,就被棠错揽住腰拉入怀中。
楼序坐在棠错腿上,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两人脸近乎贴在了一块。
他们今天格外亲密。
许是靠得过于近,棠错的气息在耳畔温热清晰,明明是如往常一般的话,却仿佛渡上了一层磁,勾着楼序心尖的铁。
“流光今日做贤妻?”
什……什么?贤妻?如遭雷劈,外焦里嫩。
“贤什么妻?”楼序有些炸毛,瞪了两眼棠错,见棠错只是笑着丝毫不躲闪,泄气地往他的怀里钻。
这个棠错死坏死坏,日后他娶妻自己可就要说他的“坏话”了,惯会欺负人的。
娶妻……妻……是师母……
好奇怪的感觉啊……
棠错有老婆……他的师母……
不过话说,棠错以后会娶什么样的人,会有一段什么样的婚姻呢?
棠错那么优秀的修道者,像极了修仙文里的优秀男主,那会一样为了爱情堕入凡尘吗?还是与门当户对的各门仙家联姻?
无论是那种楼序都不太希望,棠错是天之骄子,堕落不适合他,门当户对,若棠错不爱,便是在逼他,这两种于他而言,哪种不是何其残忍。
最好是实力相当,齐头并进,相爱相知相许。
是这样最好,可是楼序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横亘在心头。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师娘。
棠错能幸福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为什么想着会有点呼吸不上来……
楼序有时觉得自己当真是奇怪极了。
“饮茶赏月也算完了,睡吧。”
楼序被动的在棠错怀里被调整到一个令自己最舒服的状态。
楼序心理大爆炸时,纠结的小表情在棠错面前从没意识去遮掩,棠错一下便知道他内心已经演了一部翻天覆地的小说了。
“哼。”
棠错失笑,让他睡觉,还有小脾气了?
算了,还是小孩子,哄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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