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要不是你兄长的一袋银,我还真不愿冒这个险出扶域城。”
兄长吗……
马车驶了许久,许是过于无聊,车夫便开口向车里的二人攀谈。
“为什么啊?”
“你不知?”车夫有些诧异。
“阿弟自幼体弱,未曾离府一刻,外界的消息更是一概不知。父母皆在前线,无人照顾,今日前往烟起泽,去寻姑姑。”
阿弟……
“噢噢,这样啊。我认为还是扶域城好些,你看这一出扶域城,才多少距离,遍地荒凉,我来去一趟,都是用生命在赌。”
车内,楼序轻轻拉了拉棠错的袖子。
棠错低头看向他,不用楼序开口,棠错就知道他想问些什么。
“如今天下大乱,烽烟四起,扶域城有凌绝顶仙人庇佑,所受到的波及不大。”
“怎么个大乱?怎么个烽烟四起?”
楼序实在是好奇的紧,即使他是有些害怕的,那双大眼睛圆圆的,水光潋滟含情一样,就那么认真的看着棠错。
棠错揉了揉楼序的脑袋,继而手僵在了他的脑袋上。楼序也僵住了。两人都怔愣于这一份突如其来下意识的亲密。
“师兄……”
“咳咳。”棠错收回手,认真给楼序解答。
凌绝顶位于扶域城,扶域城属祈北国境内,却不归属祈北朝廷管。
八年前,祈北皇帝容帝周冠儒薨,一代造福百姓的贤良君主逝世。
周冠儒的离世来的突然,一向健康的容帝,过了那么一夜,整个祈北都听到了举国同悲的钟声。
平日里容帝在世时,朝堂风平浪静,容帝的逝世像是朝堂少去了封印枷锁一般,乱了,乱套了。
国一日不可无君。
朝堂迅速换分成了三派,分别是,维护太子也就是二皇子的周嘉荣上位,维护大皇子周嘉承上位和中立派。
话说这二皇子是储君且为皇后嫡出,本该名正言顺。但周嘉荣本人可算不上一个可以守护江山社稷的明君。
他荒淫无度,那点心思也就留着在先皇面前演戏,演自己多么贤能爱才。
大抵是人都是有短板的,容帝也不例外,政治上军事上那么睿智的一代帝王,就偏偏被周嘉荣给骗了去。
而民间各执一词,有的说容帝是被骗了去,有的说容帝只是纵容周嘉荣。
但无论是前者的“短板”还是后者的不明事理的“毁社稷”都对容帝的不好评价。
周嘉承抵不过名正言顺的周嘉荣。
长达两月的争夺,终于迎来了周嘉荣的登基礼。
周嘉承哪会善罢甘休,登基那日,带领私兵天佑军杀进皇城。
在周嘉荣的眼里,那时的周嘉承杀红了眼,完全忘了自己到了别人的地盘。
差那么一点周嘉承就要丧命。
那时刻,周嘉荣一母同胞的弟弟周嘉德却不知何时叛变到了大皇子的队伍里。
那日的登基礼正常进行,只是……
新皇从太子周嘉荣变成了大皇子周嘉承。
周嘉荣呢,谁也不知道去哪了。
即便是叛变的周嘉德,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若是周嘉荣当了皇帝固然不是一个好皇帝,但周嘉承又称得上德能配位?
周嘉承在位的几年里,民众还在恐慌中没有缓过来的情况下,大兴土木,导致民生更为凋敝。
也许是成长了,周嘉荣在周嘉承实行不靠谱政策时韬光养晦养精蓄锐,出其不意间攻向了皇城。
皇城里的御林军固然不是吃素的,周嘉荣还是太轻敌了,但自己的军队强大不可忽略,最终祈北像是被割裂成三块一般。
为何是三块?是周嘉荣周嘉承均不敢将手伸进凌绝顶,干脆就像容帝在位时,将扶域城一整块划出攻抢范围。
但,其余两块地并不安分,时不时的试探对方。
战争之中,黎民百姓最苦。
而这场战争,到今天已有两年之久,二者始终势均力敌,民不聊生,百废待兴呐!
今日,棠错和楼序所要去的烟起泽,便是二皇子周嘉荣所在的一地。
“师兄……为何不将无辜的百姓都护进扶域城呢?”
棠错轻笑未出声,小楼序当真是天真可爱呢。
两大势力暂且不干扰扶域城,若是扶域城贸然干扰两大势力,未必能讨得好果。且不说这一点,扶域城是凌绝顶在庇佑,凌绝顶属于江湖范围,江湖势力想要插足朝廷之争,也是在寻一条不归路。
若是凌绝顶真的庇佑了整个祈北的百姓,到那时,两大势力便会不再针锋相对,而是均将矛头指向凌绝顶。而战争后,朝廷更是会把中心集中在解决凌绝顶上。
一个江湖势力,想要护住所有百姓,谁不会信这个势力没有吞并天下的野心。
而周嘉荣和周嘉承的皇位之争,即便沾染血腥,自始至终天下都是周皇室的天下。该怎么选,大家心里也都清楚明了。
许是想到了这一点,楼序偷偷抬眼瞧了棠错几下,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太笨。
好吧,他是太笨了,他还有很多疑问。
“师兄……”
“唤兄长。”
“噢噢,兄长,其他百姓,就只能看命了吗?”
战争是个很沉重的话题,即便是已经穿越来了许久,原先世界已经选择了理科,楼序也忘不掉学过的自己原先世界百年前的浩劫有多么残酷。
“能做的都做了,小楼序,再多,那就僭越了。”
“嗯……”
话题太过沉重,马车内的一方天地只剩下沉默,马车内的两人也只能听得到车外马踏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行程很长,加之昨晚的攻坚,楼序愈发的困了。
慢慢的,楼序的脑袋耷拉到了棠错的肩上,一点一点的,阖上了眼,进入梦乡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棠错也没将他唤醒。
许是棠错的肩有些硌得疼,楼序无意思的嘤咛了两声。
有些娇气。
使了术法,棠错将楼序的睡姿调整了,让楼序的脑袋枕在了自己的腿上。凝聚了个结界,保证楼序不会睡着的时候着凉。
大抵天不遂人意,棠错刚做好这些,楼序刚睡得香甜,马车就像滚过什东西一样,大幅度的颠簸了一下。
这一下颠簸,生生把楼序弄醒了。
“不好意思啊!没注意到前面有只兔子,实在是抱歉!”车夫的声音传入马车内。
“无碍。”
棠错无碍可不代表楼序无碍,楼序有些愤懑,只好奖励自己再睡一次。
等等!他原先可是没有枕头的啊!这怎么……
一瞬间睡意全无,楼序根本不敢起身和回头。
挼蓝色与碧落色的蓝色系搭配,以及靠的这么近缠绕在鼻息之间的梨花香……
假寐吧,还是假寐吧。
说来也奇怪,梨花都过了花期,藏星阁里不见一花,棠错就像是被梨花腌入味了一样,始终是那样的清新淡雅。
棠错怎么会没注意到楼序的小动作呢?就随他去吧,给小楼序一点面子吧。
楼序满脑子都是两方势力之战,他本不是这里的人,他总有一天会回家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想,去担忧。
他什么时候会回家呢?他不能确定。这里修仙世界,他又是修仙之人,兴许是几百年以后呢……
那这样,他和这个世界的人又有何不同呢?
那如果待的不久呢?
楼序沉思着,忽然感觉到有人拍着自己的背,似是安抚,慢慢的,轻轻的,很温柔。
忽地,楼序就想明白了,无论待多久,至少他在的这个时候,他就是属于这个世界里的人。
而他做为一个误入者,享受着这个世界的资源,自然也有责任为这个世界付出点什么。享受利益,也要承担责任。
更何况他现在是修仙者,受了百姓这份敬仰的恩泽,自然也要帮扶些。
想清楚也就好眠多了,渐渐的,睡意又翻涌上来,迷迷蒙蒙间抓住一片温热,楼序很安心的再度进入睡眠。
此时,棠错一只手放在楼序后背轻抚,一只手护在楼序脸前,忽地,放在楼序面前的手就被楼序抓住了。
棠错:……
棠错过了今年生辰便是230岁,放在修仙者身上,算是未及弱冠的少年,风华正茂。恰又棠错十八之时入境,容颜常驻于当年。与十七穿越而来的楼序看着一样大。
棠错自打有记忆以来就在凌绝顶,四岁时,天赋堪堪展露头角,便被掌教清玄仙师收入门下,做关门小弟子。
棠错的天赋之强,可堪称古往今来无人能敌。再加之棠错本人勤奋刻苦,不过二百出头之龄,已在凌绝顶又不看动摇之地位。
有传闻说,棠错的实力不可估量,甚至超过其师尊清玄仙师。清玄仙师年逾一千,多的是人不信服这一点。但棠错的强,那是公认的。
从小醉心于修炼,师尊严苛的教导他,周围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频频将年度目标与他挂钩,没有人把他当做小孩看。
就比如裴钰弟子林麦冬,长棠错一百来岁,两百年前的目标却是“做出能挡棠错十招的作弊药丸”。
这样的棠错,从小心性成熟,都是想着如何把长者打败,从未想过“撒娇”二字。
而楼序,无论是他的无意识嘤咛,还是用脸蹭被他抓住的自己的手,这对于棠错来说都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也有很新奇的感受。
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心里痒痒的,棠错觉得,楼序就该是这么开心的。
脑海中忽闪过片段,能怎么办呢,偶尔纵容纵容小孩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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