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婵音重新寻回周嬷嬷，找到了当年公主府的旧人。
虽然她父亲曾反复叮嘱她，不可与这些人接触，说他们是乱党余孽，对她另有所图。
但凤婵音现在不怕别人对她另有所图，只愁无人可用。
利用嘛，只要是相互的，就不算利用，是交易。
凤婵音看得出来，这些公主府的旧人，也不全是心怀叵测的，有一大半的人依旧记着长公主对他们的知遇之恩，想要将这份恩情回报到她身上，也将对长公主的忠诚转移到她身上。
“其实，我们当初就劝长公主与我们一同离开大昭，可她不愿意。她不愿离开生养她的故土。”
公主府曾经的长史女官沈麓道。
“她是在先帝和先皇后的百般宠爱下长大的，即使最后皇后利用了她，先帝放弃了她，可她仍然做不到全然地恨。”
“爱恨交集，她放不下啊，放不下过往，放不下怨恨，放不下对皇城、对姓氏的眷恋。”
她欣慰地看着凤婵音，“你和长公主像，却又不像，你比她多了几分洒脱，当断则断，不困于过去。”
每次听到有关长公主的事情，凤婵音都有一种心里酸酸的感觉，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道：“如果我处在长公主的位置上，经历了她所经历的一切，或许，我也无法做到抛下一切过往，毅然离开。”
她之前，能洒脱地说走就走，是因为她本就在明月观独自过了十一年，对家族亲人的依恋没有那么深。
她更不曾经历长公主遭遇的那些爱恨交集的背叛，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痛彻心扉。
她所经历的那点婚事上的烦恼，与长公主所遭受的痛处是完全没办法比的。
“照我说，长公主当初就是太心善！”正当凤婵音和沈长史伤感之际，一人义愤填膺道，“想当初，她要是听我们的，提前把那些废物兄弟都控制起来，迫先帝禅位于她，就不会是后来这个结局。”
凤婵音和明弈听得眉心一跳，长公主府竟然还有如此匪气之人？比之这枉州城的土匪也不遑多让了。
“这是赵御。”沈长史介绍道，“是公主府曾经的护卫指挥使，他是个粗人，二姑娘别见怪。”
凤婵音当然不会责怪，她高兴都来不及。
长史、护卫指挥使都在，一文一武，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才追随着他们，正正好呢！
自然，有沈麓、赵御这样忠于长公主连带着爱屋及乌想要忠于她的，也有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并不是真心投靠她，只是想利用她的。
而且这些人还抱着一个没有破碎的皇太女梦。
凤婵音隐约看出来，这些人依附过来，看中的不是她，而是她身上的血脉，以及她背后的凤家。
他们想利用她，杀回京城，从皇帝手中把皇位抢回来。
他们觉得当今庸碌无为，连长公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放任这样的人坐着皇位，是在断送大昭的国运。
这些人，凤婵音也不讨厌。
极端是极端了些，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们想利用她，她也想利用他们，这样的人，她用起来更顺手呢！
只要防备得当，不怕他们使坏！
凤婵音用一些模棱两可的话语钓着他们，让他们觉得，她蛰伏于枉州，是想要以枉州为据点，逐步壮大势力，图谋天下。
她告诉这些人，现在天下三分，昭、梁、越三国打起来是迟早的事，他们只需暗暗积蓄力量，静待时机，总有一天能于乱局中分一杯羹。
她不知道她的这番话，这些人信了多少，总之他们暂时是表现出了一副誓死效忠的样子，帮她把半个琥珀城撑了起来。
明弈很是佩服她对人心的把控能力，叹道：“若是大昭允许女子为官，你定能在朝堂上有一番作为。”
“那就谢谢明军师的赞誉了。”凤婵音笑道，“不知军师大人何时才能辞了冕山的职，全心全意来做我的军师？”
“快了。”明弈道，“你的势力越来越大，我又和你走得太近，庄山主已经越来越不信任我，想必要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提出要我交还所有权柄。”
“那就好。”凤婵音一点不眼馋明弈手中的那些冕山产业，也从未想过要他把产业一起带来栖凤山，她眼馋的，从头到尾都只有明弈一个人。
钱，她有的是！
要不是她的嫁妆搬不过来，仅凭她的嫁妆，她就可以买下几座枉州城。
嫁妆暂时搬不过来也无妨，她可以重新挣，她超会挣银子的！
……
两年后。
栖凤山依靠层出不穷的生意经，碾压回崖城与冕山，一跃成为枉州最大的势力。
凤婵音和明弈在枉州，只做生意，从不主动与其他势力起冲突。
他们什么生意都做，粮食、矿产、土地、人、独特的工艺、某座小城、某个家族，都能成为他们的商品。
他们用高昂的价格、优厚的条件，吸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势力，挖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奴隶、平民、工匠，从琥珀城至栖凤山的整片领域，现已全部纳入栖凤山的版图。
在栖凤山所管辖的范围里，没有奴隶，没有奴仆，只有签订用工契约的长工，这些长工都是自由身，不想做了，随时可以解除工契。
可是，没有人会想要主动接触契约，只会想要签订更长期限的工契。
因为，栖凤山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整个枉州城，给栖凤山做活的工钱是最高的，福利是最好的，且最安稳、最有人格尊严的。
这些优厚的条件不断吸引着源源不断的城民投靠而来，已经逐渐威胁到了回崖城和冕山的根基。
顿生危机感的两城掌权人不得不汇聚一堂，共商对抗栖凤山大计。
名义上的枉州城城主、实际上的回崖城城主云之水道：“我们再不采取行动，只怕要不了多久，你我名下就只剩一座空城了！”
“就是！就是！”回崖城的权贵们义愤填膺。
他们如此愤慨，冕山的人却没什么表情。
冕山之主庄秋水更是不动如山，静静地品着手中的茶，仿佛她今日不是来商议共抗栖凤山大计的，而是来喝茶的。
不是她不讨厌凤婵音，不想针对凤婵音，实在是凤婵音给得太多了。
这位突然出现在枉州的表姑娘，不仅身怀一身绝顶功夫，还极擅做生意，也极擅收买人心。
庄秋水承认，她也被收买了，短时间之内，她还真不想与凤婵音起冲突。
联合回崖城打压栖凤山，虽然有五六成胜率，但也有四五成的败率。
怪只怪她和云之水此前太轻敌，给了凤婵音发展壮大的时机。
她不想与栖凤山正面对抗，除了因为没有必胜的把握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凤婵音给她画过一个大饼。
她说，她们这些人在枉州之内争来争去，也就争那一点蝇头小利，跳不出枉州城的范围。
还不如携手合作，将生意版图拓展到枉州之外。
无论是东昭、中梁，还是西越，每一个的领土面积都是枉州的几百上千倍，发财致富的机会更是枉州的千倍万倍。
更不用说，她们还不是只能与一国做生意，她们完全可以同时与三国做生意。
庄秋水对这个畅想非常心动，虽然她不知道凤婵音要如何解决交通闭塞的问题把生意做到外面去，但她不介意再等等，等凤婵音做给她看。
若是凤婵音从头到尾都是在骗她，是在用这些大话迷惑她，以图争取时间称霸枉州，那也不怕！
大不了，到时候再来个鱼死网破！
因为心里有这个盘算，庄秋水对这次的什么联合抗敌之计其实并无多少兴趣，她百忙之中拨冗前来，不过是为了给云之水一个面子。
毕竟，在没有和栖凤山形成完全的合作之前，她还不能与回崖城彻底撕破脸。
回崖城的人不知道冕山进可攻、退可守的底气，见他们说了半天，冕山的人除了偶尔附和两句，其他有用的话一句都没有，不由生气地质问道：“庄山主，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你要继续纵容栖凤山做大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栖凤山壮大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挖走了你家的军师吧？您就不记恨？庄山主未免也太大度了一些。”
这句挑拨精准地踩中了庄秋水的痛点！
要说她最讨厌凤婵音什么，那就是她拐走了明弈！
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明弈自己想跟着凤婵音走，她就算留得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除了放他走，她还能怎么办？
难道继续将他留在冕山，互相提防着过一辈子吗？
“就算不提那些旧怨。”回崖城的人再接再厉道，“这栖凤山最近的所作所为也是惹得天怒人怨！”
“他们弄出来的那个长工政策，不仅废除了奴隶制，竟连主仆尊卑都不论了，这不是倒行逆施，逆天而为吗？”
“往后，我们是不是要与那些卑贱的奴仆同桌而食，称兄道弟了？”
这话冕山的人就不爱听了，想当初，最先废除奴隶制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冕山。
且这一举措并无坏处，赢得了人心不说，冕山的产业也发展得越来越好。
“云城主还未见过时山主和明军师二人吧？”庄秋水终于开口道。
回崖城的人好不容易激得她开了口，结果却听到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心中疑惑不已，不知道她在卖什么关子。
“还是见见得好。”庄秋水高深莫测道，“是两个很有远见的年轻人呢。”
云之水有些不屑地盯着她，怀疑她色迷心窍，被姓明的那小军师迷得脑袋糊涂了。
“你……”
“多谢庄山主的赞誉，时因可听进心里去了。”
云之水的话还未说出口，门口就走进了一个不速之客，正是今日议题的中心人物——凤婵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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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她背后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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