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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黎明乍现,一道清脆的打板声划破长夜,伴随肃穆浑厚的钟鼓声回荡在山间。

郁仪恍惚睁眼,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自己在华清寺的义工宿舍。

大四临毕业,她在回家的高铁上偶然刷到寺里招聘义工的推文,脑袋一热,出了站便拖着行李箱来到华清寺山下,签下为期两月的义工合同。

这辈子第一次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

总之,来都来了。

此时距离她放下手机不足四个小时,郁仪翻过身,将被子拉到头顶,熏染檀香的棉被却遮不住任何声音。

今天的敲钟人似乎格外有耐心,紧十八,慢十八,声声悠远,缓而不息,听得人困意全无,只觉得脑海里生出一根弦,随着那不知被何人控制的钟鸣,发出微妙、酥麻、绵长的共振。

就像有人朝她一团浆糊的脑袋里掷了颗石头。

整整一百零八声后,耳边重归寂静。

郁仪睁着泛青的眼睛,望着窗外靛蓝的天光,临时做了个决定,去上早课。

华清寺是座建在半山腰的百年古刹,往来香客多是附近居民,名气不大,没什么商业气息。除去每天固定的工作,她的时间很自由,不需要和师父们一起修行早晚课。

恰逢农历初一,参加早课的香客比平时多了许多,大家都在安静排队等候入殿,郁仪懒得去找同事,索性也跟在香客后面。

日月更迭之际,天色渐渐明朗,一抹曙光穿透飘渺的云层洒落山间,恍得人有些失神,郁仪正在想能不能看见日出,一道身影忽然走近,遮住了她的视线。

男人静立在队伍中,很高,肩膀很宽,一身挺阔熨帖的深灰色大衣,笔直西装裤,并不柔软的衬衫衣领毫无缝隙地包裹着他的脖颈,再上,是他凸起的喉结。

矜贵,利落,不柔软,领带系得很紧。

不禁让人怀疑,他能否正常呼吸。

周遭笼着薄薄山雾,男人敛着眉眼,神情淡漠,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漫不经心侧眸,一双漆黑的眼睛毫无防备地落入眼底。

她不知该怎么准确形容这双眼睛——深邃,沉静,就像冬夜的潭水,寥寥孤星点缀着,风吹不皱,亦望不见底。

郁仪定定望着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因起得太早,她的脸上尚有未睡够的松怔,男人一时没作声,任由她愣愣盯着。

两秒后,人群前方传来入殿的打板声。

香客陆陆续续往前挪动,郁仪回过神,眼睫微垂,合起掌心礼貌朝男人施了个见面礼,随后抬脚跟上了前方队伍。

大雄宝殿内烛火通明,经幡拂动,尊尊佛像闪烁着神圣而柔和的金光。郁仪怀着敬畏之心,目不斜视视,规规矩矩在位置上站定。

烧香拜佛对她来说并不陌生,小时候逢节或者庙会她都会随家人来寺里拜拜,图个吉利,诵经却是头一回。她翻开书,满目都是晦涩难懂的经文,读不明白,也没法参悟,只能依葫芦画瓢磕磕绊绊地念着。

越念,越觉得茫然。

周围都是虔诚诵经的香客,郁仪念得困难,却也不好当着佛祖的面敷衍了事,她合起书准备当一回氛围组,抬头时,余光不经意地瞥见身侧男人手里的经书。

许是字体够大,亦或是她视力太好,男人手指随意搭着的地方渐渐与耳边的诵经声重叠。

梵音飘缈,经书的主人站在烛影下,脊背阔挺,目光所落之处,是高台上普渡万物的佛。

佛祖俯视万物,他亦与之对视,眸底平静无波,不见悲喜,如同五蕴皆空的皈依者。

可他的眼睛里,有尊敬,却无虔诚。

郁仪没由来得觉得,他不信佛。

-

傍晚,郁仪脱下义工服回到宿舍,洗完澡正准备找点电视剧打发时间,室友傅纭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袋冒着热气的小馒头。

同是义工,傅纭晚她两天来,她在后山采茶,傅纭则被分配在斋堂,除了晚上,她俩很少能见到对方。

斋堂算是寺里工作量大的地方,好处是总会被师父们投喂各种吃的,什么玉米红薯,杂粮糕点,甚至有撤下来的水果贡品,通通被她打包回宿舍,再投喂给郁仪。

别人过午不食,她俩过午食了又食。

“师父做的,豆沙馅,尝尝。”

傅纭将袋子递给她,直挺挺地倒在床上,有气无力道,“累死我了,明天就跟师父说我要换岗。”

郁仪接过馒头,笑她:“你昨天也这么说的,热水应该烧好了,去洗吧。”

傅纭挣扎着在床上滚了两圈,起身,边收拾洗漱用品边碎碎念,“今天不知道咋回事,一整天都晕乎乎的,切菜差点切到手,最后被师父赶去后厨烧柴火,吸了一鼻子黑灰。”

“感冒了吗?”郁仪摸摸她的额头,温度还好。

“没事,大概是为了看敲钟仪式起得太早,觉没睡够。对了,”

傅纭说着顿了一下,“我今早见到个人。”

郁仪浏览着近期热播剧的简介,漫不经心问:“谁啊?”

“就是住在南边小院的那位,姓程吧,师父们都叫他程先生,早上的钟是他亲手敲的。”

傅纭回忆道,“穿得西装革履,不知道还以为是上市敲钟,听说他在这住好几年了,既不是义工,也不是禅修居士,也不知道住在寺里干嘛。”

郁仪的脑海不由浮现一道身影。

今天早晨穿西装的男人,全寺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她还以为是香客,没想到是住客。

华清寺的南边有个独院,有天她和傅纭闲逛路过,误以为可以参观,走近发现院门落着锁,后来听人提起才知道有人居住。

“可能山里空气好吧。”郁仪接了一句。

傅纭耸耸肩,对此并不在意,她之所以对这个人有印象,完全是觉得他有些眼熟。

“他长得有点像我们系的学长,大我五六届吧,别人都在玩金属朋克或者披头士那种英伦摇滚的时候,他组了个后现代摇滚乐队。”

傅纭面露赞赏,“他们虽然只出了两首单曲,编曲质量却非常出色,完全不像是大一新生的水准。”

……

显然,她对程先生的兴趣全部来自这位学长。

傅纭是音乐学校作曲系的学生,目前是一名小有人气的乐队鼓手。作为北方女生,她身高近一七五,明艳挂的长相,喜欢穿有色彩的衣服,带叮叮当当的首饰,整个人鲜明且生动,就像她的架子鼓。

郁仪咬着馒头,慢半拍问: “后现代摇滚是什么?”

“摇滚的一种,演奏风格类似纯音乐,我们乐队属于商业化的流行摇滚,后现代就比较小众,也就近两年才有人关注,感兴趣可以搜搜看。”傅纭简单同她解释。

“不过吧,这个程先生通身气质和摇滚实在搭不上边,哪天你见到就知道了。”

郁仪默默在心里附和,确实。

比起摇滚,出入上世纪的国家级音乐厅欣赏古典乐团的演奏更符合他那山水不显的气质。

傅纭说完便钻进了浴室,郁仪随便点开一部热播剧,还没进入正片,忽然想起,她前天傍晚见到的男人好像也是他。

下月山里举办茶文化节,华清寺作为活动承办方要在这之前赶制一批茶叶,寺里人手不够,大部分义工都在茶园干活。

来华清寺的第二天,郁仪背着小竹篓在茶园里正式开始劳作,采茶处处都是门道,她上手算快的,却仍比别人慢,等到收工的时候大家已经走得差不多。

另外两位义工要将摘好的茶叶送去拣杂,管事师父便请她帮忙把清理园里的垃圾。

满满四桶残枝烂叶。

垃圾车开不进茶园,所有的垃圾只能拎去寺外倒掉。等她运送完所有的垃圾,夕阳只剩最后一丝余光,香客散尽,整座山陷入灰色的静谧中。

郁仪累得垂头蹲坐寺外在石阶上,像是被拆掉发条的机器,弯着腰一动不动,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才抬起头。

看清联系人后,她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妈妈。”

“在做什么?”郁母问。

“在回宿舍的路上。”

郁仪鲜少对郁母说谎,手心不自觉出了汗。

郁母目前带着高三年级,忙得整天泡在学校,即便联系她也是语音为主,她有心隐瞒,郁母短时间不会知道她人已经在江城。

“复试成绩出来没?”

预料之中的问话,郁母就是奔着这事来的。

郁仪垂眸看着台阶上灿开的莲花,也不知道是哪年铺的砖,纹路已经被踩得模糊不堪。

步步生莲,师父说这是极好的寓意。

她挪开视线,声音如常:“还没。”

“还没出?”

郁母疑心道,“李老师的女儿也报考的京大,怎么人家都拟录取了,你的成绩还没出?你是不是忘记看通知?”

当然是因为她没考上,郁仪心想。

读研是郁母在她高考后就定下的事,包括报考的学校和专业,如果一切顺利,她会按照母亲规划好的路线,读完硕士再读博士,毕业后在某所离家近的学校任职。

可惜,她没有拿到保研名额,复试又被刷。

郁母的期望注定落空。

收到成绩的时候她抱着马桶干呕了很久,灼热的胃酸反到喉咙,她差点以为自己要死过去,结束后,却是意外的平静。

可以接受复试被刷,却没有勇气告诉郁母。

“不同学院出成绩的时间不一样。”她平静解释。

郁母自然也清楚这点,却还是忍不住训话:“学习也好,生活也好,自己的事情自己要上心,不要以为过了初试就能高枕无忧,你的分数并不占优势,别整天稀里糊涂。”

这些教导主任般的说教翻来覆去就这么点内容,郁仪早就听习惯了,也从不反驳。

单亲母亲不容易,希望女儿听话懂事成绩优异也很正常,郁仪理解,所以从小事事都以郁母的要求为重,别说早恋叛逆期,她头发都不曾染烫,只因郁母说不健康。

“如果没考上京大,后果你自己承担。”郁母冷冷说。

郁仪颤了下眼睫,温顺道:“我知道的妈妈。”

“行了,我去上课了,复试成绩出来告诉我。”说完,郁母顿了顿,“打算什么时候回家?让你姨娘去学校接你。”

郁仪头皮一麻,忙说:“我自己可以坐车回江城。”

郁母却不容反驳:“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最近忙,你听话点,不要让我操心。”

拒绝的话哽在喉间,终没能开口。总不能说她现在人在江城,住在寺庙。

“考试结束了也别松懈,没事看看书,提前温习,别老盯着手机。”

郁仪无声叹气,只能继续将谎言说下去, “知道了妈妈,我有时间就去图书馆。”

郁母对她还算放心,交代几句便准备挂断电话。

这时,山路上忽然驶来一辆黑色轿车,车停在路边后,副驾走下来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关门的动静不大不小,刚好传到郁母那头。

“你现在在哪?怎么有车声,不是说回宿舍了吗?”郁母忽然起疑,

郁仪慌了一瞬,快速复盘先前说过的话,确定没说什么前后矛盾的事情后,定神解释:“我在回宿舍的路上,还没到宿舍呢。”

“哦,那你走路慢点,早点回去。”

“好的妈妈。”

郁母没有深究,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此时那辆黑色轿车已经调转好车头,副驾的男人径直打开后排车门,然后朝郁仪身后的方向微微颔首,像是示意什么人上车。

郁仪抓着尚未收起的手机,有些疑惑地随着对方的视线扭头看向身后。

暮色沉沉,男人站在寺门外,一身黑色暗纹西装外搭同色大衣,胸口的领带夹泛着细微银色的金属光泽,举手投足难掩矜贵。

若非他头顶的牌匾上写着华清寺,她都要怀疑自己脚下站的不是寺庙而是私人庄园。

那一面,回忆起来只有她略显匆忙的起身,挪开挡在路边垃圾桶时的局促,他晦暗不清的面庞以及擦肩时一缕熟悉的焚香气息。

接到电话前郁仪曾听见闸门的轻微动静,想来他那时就已经站那了,只是她没回头。

山门前空旷,石子落地的声音都尤为清晰,她和郁母的谈话显然不具备加密性,若是寻常香客听了就听了,可他竟然是寺里的人。

她才不会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寺里也有图书馆。

华清寺的图书馆叫藏经阁,因长年受潮正在封闭修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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