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审讯的口干舌燥,李棋那边简直就是被连绵不绝的大雨搞得骨头缝都要发霉了。他们先是坐了半天高铁,又转乘一辆大巴车,之后到了终点站后,当地派出所的民警开着面包车来迎接他们的。
这个马连庆住在海警的乡下,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穷乡僻壤的地方,但是位置有些偏远,来往交通还没有那么便利。
“今儿一早我们就接到了临江市局的消息,马连庆一到地方我们就一直派人跟着了。”这个老警官看起来很靠谱,他是富利村派出所的警长,在当地已经干了20来年了。
李棋点点头:“这个马连庆回到这儿都干了什么?”
老警官叹了口气,带着无奈地说:“这孩子直接就奔家里,没出来过!”然后颇有些担心地问,“李警官您就私下里告诉我,小马这孩子究竟犯了什么事了?”
两个人把烟一点上,李棋抽了一口,看着老警官眼神里的关切,“不算大事,这小子估计被人框了,我们是来问问情况的!”
一听李棋这么一说,老警官也松了口气,笑了笑:“马连庆这孩子从小和他母亲相依为命,挺老实本分的,干不出啥违法乱纪的事儿!”
这位老警察的话李棋也没搭话下去,像张警官这种老警察在村子里干了二十多年的,已经是本地村民了。对本村事情的维护感很高,他们要是唱反调,之后的事情也不太好弄。况且现在外面这么大的雨,下了车他们三个也是一个深坑一脚泥巴地走下去。
直到李棋和宋阿桥以为他们要走出这个村子的时候,一个不大的院落映入眼帘。里面灯还亮着,装的是那种节能灯泡,很亮还有点儿刺眼。
张警官敲开门,给他们打开大铁门的人正是他们的‘熟人’马连庆。
这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见到是他们,貌似不太意外,向后让了一步。
这个叫马连庆的保安年龄不大,今年才18岁刚成年。个子不算特别高,长相黑不溜秋,有点不起眼。他现在穿着一身宽大的白色坎肩,衣服这一会儿已经被雨水浇了个透湿,呆呆地站在那里,颇有一种看开了的感觉。
“知道我们为什么来吗,马连庆?”李棋率先问。
马连庆抬眼看看他们又低下头,正当宋阿桥要过去把人给拷上带回当地派出所,屋子里面缓缓走出来一个女人。
看着他们三人有点意外,奇怪地问着中间的张所长:“所长,你们是来找我家小马的?”
张警官觉得有点尴尬,左右看看他身边两个从市局来的刑警,“我们找这个小伙子了解点临城的事,用不了多长时间。”李棋走上去拍拍马连庆的肩膀。
马连庆连连点头应和:“对,妈放心吧!就是我打工那个黑心物业的事,警方估计是来帮我平反的!”
女人被儿子这么一说也舒展了眉毛,“那就快去吧,臭小子事还不少!”然后又和他们说道,“警察同志放心,我家儿子在思想道德素质上绝对没问题,这孩子就虎头虎脑的做事不干脆!”
“放心吧,等问清楚我们就把他送回来!我们警察不会污蔑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跑一个坏人。”
那个女人目送着他们出了院子,空气变得越发潮湿起来。走出这个小院子二里地的时候,宋阿桥才掏出自己的手铐,给早已举起双手准备好的马连庆扣上。
张警官叹了口气摇摇头,走过去揉了一把马连庆的脑袋:“你小子好好交代、好好配合,这样你才能早点出来照顾你母亲。”
听了这话,马连庆终于禁不住了,‘哇’的一下哭了出来,雨声把哭声掩盖得半分没有,只剩下同样忧伤困苦的味道。
进审讯室之前,文萌抄起她那超大号水杯就想灌一大口,却被黎玉诚一把按住了手腕。
“怎么,打算审到半路申请中场休息去卫生间?”黎玉诚挑眉。
文萌泄气地把杯子“咚”地放回桌上,“队长!我这不是…有点紧张么?”这话一出,旁边竖着耳朵的汤恢“噗嗤”笑出了声。
“哟!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文大小姐也有紧张的时候?”汤恢夸张地上下打量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喂!汤恢!你痕检科那堆指纹比对完了吗?就跑来消遣我!”文萌柳眉倒竖。
汤恢瞄了一眼旁边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的黎玉诚,脖子一缩,立马像只受惊的耗子溜回了工位。
“哼!”文萌甩了甩头发,利落地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那股子张扬自信的气场瞬间又回来了。
这时,罗新全在门口招呼:“文萌!材料齐了,走!”
看着文萌挺直脊背走出去的背影,黎玉诚无奈地摇摇头,拿起记录本走向监控室。这次让文萌主导,既是历练,也是破局的关键——对付董祥这种货色,队里还真就文萌最合适。
这个董祥,顶着个保安队长的虚名,骨子里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平日里把老实巴交的马连庆当牛马使唤,连物业经理田瑞民那种关系户,也被他仗着几分“地头蛇”的气势压得不敢吱声。
权力?哪怕丁点大的权力到了这种人手里,都能膨胀成目中无人的狂妄。
现在,面对一个年轻、漂亮、看起来像“花瓶”的女警官?黎玉诚隔着单向玻璃都能想象董祥那副嘴脸。
如果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
监控画面里,董祥果然带着那股子居高临下的劲儿,斜睨着文萌,语气里充满了对“弱者”惯有的施舍和隐隐的轻蔑:
“警官,我也是好心!马连庆那小子,家里穷得叮当响,他妈还瘫在床上等着他!我看他可怜,咱们这儿又没啥大事儿了,这才放他回去尽孝的!你也是女的,这点同情心都没有?心肠这么硬?”
文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身体放松地向后靠进椅背,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声音冷静中带着质疑:“董祥,别和我扯没用的!警方三令五申,案件未结前,所有关联人员不得离市离省!你身为保安队长,明知故犯,协助关键人员潜逃!怎么,嫌自己身上罪名不够多?还想再加一条?”
董祥被戳到痛处,猛地用手砸向桌子,手腕上的青筋暴起,脸涨得通红。情绪上来嘴上就没了把门的:“你tm还是不是个女人?!懂不懂点人情世故!”
“这就不劳烦你担心了,董队长。”她身姿微微向前倾,继续质问道,“这份辞职报告,到底是怎么‘飞’到田瑞民办公桌上的?”
“都说了八百遍了!是马连庆!是马连庆自己送去的!”他梗着脖子,声音越拔越高,最后甚至都咆哮起来了。
罗新全这时恰到好处地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一种规劝:“董祥,为了早点摆脱嫌疑离开这里,你现在要做到配合,知道吗?说清楚,证明你没参与更严重的问题,才能早点解脱。再这么死扛着说谎,只会把你自己坑得更深。想想清楚。”
董祥喘着粗气,看了一眼对面的罗新全又快速低下头,再一次嘴硬道:“就是马连庆送去的。”
文萌也不继续惯着他,直接放出证据:“田瑞民亲口承认,是你告诉他马连庆要辞职,辞职报告也是你亲手交给他的。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他放屁!那个田瑞民不是个东西,什么都不会,天天就知道往办公室里一坐,他知道什么!”
罗新全不紧不慢地接上话茬,引导性地开口说道:“我们也没打算完全信任他,办案讲证据,不只听一面之词。巧了,半小时前我们刚调取了你们物业走廊的监控录像。监控显示,田经理签字盖章那天下午,只有你一个人进出过他的办公室。董队长,证据摆在这儿,你还要说是马连庆自己去的?”罗新全笑笑又问,“怎么,董队长这回不是要告诉我马连庆是从窗户翻进去的吧?”
董祥脸色瞬间就僵在那儿,半晌后又故作镇定地说:“也没准,马连庆那小子年轻手脚麻利,翻窗户进去不是难事!”
“噗嗤——”文萌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眼神里写满嘲讽,“董祥啊董祥!你撒谎也得打打草稿吧?五楼翻窗?你以为拍武侠片呢?马连庆要有这飞檐走壁的本事,还能让你当这个队长?还是你真觉得你编的这些故事真的能把我们这群警察骗过去?”
董祥哑口无言,瞪着眼睛盯着地上不说话。文萌抓准时机再一次问:“说!你为什么要替马连庆办辞职?千方百计把他弄走,你想掩盖什么?!七月十二号晚上,六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那天晚上我根本没去值班,董队长对我挺好的...我乡下出来的,不懂事。董队长是我们领导。他看我小,怕黑,照顾我,就常替我值夜。”
比起市局那装备精良的审讯室,这乡派出所的临时询问间显得格外简朴。墙壁斑驳,桌椅老旧。马连庆局促地坐在唯一一把完好的椅子上,双手无意识地搓着衣角。
“马连庆,你刚才说,七月十二号晚上,值班表上是你的名,实际去的是董祥?”李棋声音不高,有着十足的平静感,他再次向马连庆确认。
“那天本...本来值班表上是我,但真正值班的那个人是董队长。”
李棋继续问,他敏锐地抓住了一些关系链:“值班他替你去了。那后来写辞职报告也是他提的?”
马连庆有点委屈,红着眼眶说:“是…是,董队长他说…那晚是他替的我,可…可楼里出了人命,这么大的事。值班表上是我的名…上面查下来,头一个就得找我…”
他抬起头,眼神里都是对董祥话语的深信不疑:“董队长说等着被开除,档案里记一笔‘污点’,这辈子…就完了。他说他这是在护我,让我自己赶紧辞,这样以后…还能找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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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罗娜 V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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