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不短,通道内甚至有些拥挤,两个人必须要紧紧地贴在一起才能勉强挤得下。墙壁上有阴湿的黑色黏物,甚至带着些异味,为了不沾上这玩意儿,谢见明只好和陌如清心口贴紧心口,相互依着。
身躯的温度相互传递着,心脏的跳动也在倾诉着他们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一抹红色出现在了谢见明的视线里。
他激动地大喊,带着陌如清走过去的脚步都快了不少。
陌如清被他拖着,勉勉强强地跟上他的步伐。
只见一帘红色的帷幕吊在一个出口上,谢见明伸出手掀起帷幕,丝丝阴寒的风便朝他们的方向奔来。
“我去……”
谢见明没有忍住喉咙中的喟叹,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座规模宏大的墓室竟出现在他眼前。
墓室的中央挂着华丽的水晶,折射出刺眼的光明,照亮整个地方。天花板上垂下红绫,它们随着阴风飘扬着,看上去喜庆的不行。黑木铸成的棺材悬浮在空中,一块块有些腐朽的木板被吊着,通往棺材的旁边。
棺材左边的不远处,搭着庞大的戏台子。戏台上,好像还有几个人影,身影定格着不同的动作。
而右边则是梳妆台和书架子,上面摆放着不少陈旧古书、胭脂妆粉和奇珍异宝,上面好多亮晶晶的宝贝,谢见明都没见过。
“这墓主人身份挺高贵啊,这么多奇物古玩,随便拿一个都能发家致富啊。”谢见明把人带到右边的区域查看起来。
陌如清看不见,只能听着谢见明的感慨。
“诶,这儿有幅画像。”
谢见明看着书架上挂着的人像画,眯了眯眼,凑近脑袋仔细看着。
“唐家主正妻,王氏之女王纯?”
谢见明看着画像里那张和唐母完全不一样的脸,一时惊讶:“和着唐鹏的母亲,不是正妻?”
“唐家家境繁荣,正妻死后,把坟墓建这么大也不是没有可能。”陌如清回答道,“但是奇怪的是,正妻的坟墓为什么会建在唐家大院底下?”
这确实是个问题,谢见明暂时保留疑问,记下了这一点线索。随后,他转战梳妆台,上面摆放着许许多多的饰品,其中最抓人眼球的,是一顶发饰。
他看不太懂,但能依稀辨认出这应该是戏曲中角儿所佩戴的头饰。
“陌千凌,你快摸摸这头饰,像不像戏子带的头饰?”谢见明眼咕噜一转,轻轻地把发饰举到陌如清的面前。
对方抬起手,在发饰上摸了摸,皱了皱眉:“这是......花旦的头饰吗?”
却在触摸到珍珠上的尖刺时,吸了一口凉气。
谢见明连忙捧起对方的手,查看有没有伤口。幸好陌如清只是被扎了一下,没刺破皮肉。
陌如清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谢见明这才放下心来,他重新审视这顶发饰,皱着眉道:“我艺学最差了,你问我还不如去问躺那棺材里的尸体。”
“好吧。”陌如清轻笑出声,“没想到,这天下居然也有阿无不会的东西。”
“......我又不是天才!”
梳妆台这边没什么好看的了,谢见明便拽着陌如清到戏台子那边看。从远处看,这戏台子本没那么骇人的,可凑近了,那味道就完全不一样了。
戏台上穿戴着完整戏服的纸人们,脸上画着浓重的胭脂妆粉,配着豪华的饰品,做着自己的动作。他们的表情栩栩如生,眉眼间仿佛有活人的气息,但定睛一看,又全是笔墨勾勒上去的。
“怪吓人的。”谢见明如是评价道,“这些纸人看上去比刚刚的还要吓人些。”
陌如清有些疑惑:“什么纸人?”
“哦哦哦,这边有个戏台子我忘告诉你了,上面的纸人穿着戏服,真的像在演戏一样,稀罕得很。”谢见明连忙解释道。
“墓室里的戏台子......等等,这是阴戏子。”陌如清垂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曾在学堂听先生讲过,若是这死人墓里出现了戏台子,上面还有纸人的话,那便是阴戏子。”
“哈?”谢见明一头雾水。
他怎么不知道学堂里的那些老头讲过这些东西?难不成,那些老头背着他们偷偷给陌如清补课?
好吧,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是常年蝉联学堂第一的天才剑修,不偏爱才怪了。
收起心里的吐槽,他继续追问着。
陌如清眉头紧锁,嘴里的话语也不自觉地小声了些。
“这阴戏子,专给怨鬼演戏。传闻把活人杀死后,将其血肉全部挖出,填充进一个纸人里,再画上那人的眉眼,套上对应的戏服,那人便无法超生,永远被困在这幅戏子的壳子里,给怨鬼演戏。”
“这么邪门?我都没听过。”谢见明更稀奇了,“手段有点阴狠了。”
陌如清点头。
“那你在这呆着,我上去看看!”谢见明把人安置在原地,唤几只鬼手扶住陌如清后,轻身一跃,便跳到那戏台子上。
“这还是不同角儿的。”谢见明凑近了瞧那些纸人。
仔细看了会儿,他实在是认不出这些角色,只好转头求助陌如清。
“陌千凌,试试猜猜这些角儿呗,我认不出来嘿嘿~”
“……我瞧不见。”
谢见明摆摆手,蹲在戏台子上拨弄着那些纸人的服饰:“没事儿,我说你猜就成。”
陌如清只好点头答应。
然而,学堂第一的威力属实不是谢见明能够预测到的。
每一个角色,他才刚开口两句左右,陌如清就猜出来了,还附上详细讲解,和那些个教书老头一模一样。
“啧,真不是人。”谢见明小声吐槽一句后,便根据陌如清的回答仔细端详着那些纸人们。
他扫视了一圈,随后道:“是不是少了个旦角啊?”
“嗯。”陌如清回道,“刚刚我们在梳妆台上看到的那个头饰,有没有可能就是旦角穿的?”
“但是做这阴戏子的人干嘛要把旦角给单独拎出来呢?”谢见明很疑惑,“忘了?”
“不太可能,毕竟能想到做阴戏子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出现差错,这很可能是故意为之。”
陌如清脸上的严峻更甚,那双暂时失明的双眼竟透露出一丝果决。
“更何况,做阴戏子有个规矩,阴戏不成台,怨鬼随灯来。五角凑不成一台戏,势必遭到反噬。”
“呵,整这么吓人,我倒要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谢见明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勾勾唇,“你说我要是把这玩意儿划开,会发生啥事?”
陌如清却未否定他:“随你。”
谢见明在这些戏子间走走停停,但脊背却逐渐发寒,背后如芒刺背,仿佛有尖针在狠狠地扎。他狐疑地回头,却瞧不见其他人,陌如清也没有抬头看他。
但这奇怪的视线并没有就此打消,反而更甚。无奈,谢见明只好速战速决,选了一个丑角,用鬼气将那白纸划开一个大口。
可下一秒,巨大的腐臭味爆炸般地冲入他的鼻腔,纵使谢见明对血腥味早已司空见惯,但还是没有忍住。
他几乎是瞬间就把那纸人给扔到地上,转头开始干呕。
那不止是血腥味,里面混杂着许多难以言喻的味道,就如同把排泄物放到老坛里进行发酵,再融合进一些刺鼻的酸水,随着时间逐渐膨胀。哪怕是闻一口,都足以让人天旋地转,吐得昏天黑地。
陌如清似是听到谢见明的干呕声,有些担忧:“你怎么了?”
“太臭了我靠,哪个杀千刀的做这种恶心玩意儿,我真吐了。”谢见明说完又干呕了一下,差点把胃里的酸水一起吐出来。
“......你居然闻了。”
谢见明听陌如清这么一说,瞬间来火:“又不是我想闻,这TM闭着呼吸都闻得到!”
然而还没等他吐槽完,被塞在白纸里的肉泥竟开始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谢见明耳尖,一下子察觉出不对劲,忍住继续干呕的想法,他后退几步,时刻准备着战斗姿势。
只见那原本被扔到地上动弹不得的纸人竟开始咔嚓咔嚓的自己动起来,连带着其他原本站在原地的戏子们也开始动。它们的动作逐渐变得连贯流畅,眼睛也愈发有神,原本只是用笔墨勾勒出的五官,此刻却像人一般生动。
“靠。”谢见明眉头紧锁,一翻腕,本想用鬼气掩藏自己跑路的,但不知为何,羲和扇竟重新回到他手上了。
“陌千凌,可以唤武器了!”
陌如清听到这话,也连忙抬起手,但很快失败。他摇摇头:“我还是不行。”
谢见明这下更觉奇怪,为何鬼气在这如此盛行,甚至可以随意调动,但灵力却被压制得如此之死。甚至,这绯春咒还会出现在陌如清的身上。
这鬼究竟想干什么?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太多的疑惑还没来得及解答,但那些纸人却已经将他团团包围住。它们顶着那浓妆艳抹的惨白脸,眼睛死死盯着谢见明看。
但他有了羲和扇,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心情都好上很多。随手转了转扇子,站姿都没个正行,原本有些凝重的脸色顿时变得轻佻。
“你们围着我干嘛?臭死了。”
“......”那群纸人没有说话,但是瞧着谢见明的眼神却是染上一层寒意,似是非常不满。
谢见明却假装没看见,继续道:“不会就是你们刚刚在偷看我吧?干嘛,缺人还要找替补?但这花旦位也不该找我一大老爷们吧。”
那群纸人似乎也陷入茫然,那原本固定好的眼珠子竟有些心虚的朝旁边撇去。
但下一秒,那伴随着他们一路拜堂的戏腔竟又突兀地出现:“阴戏不成台,怨鬼随灯来。”
“公子可否知道这规矩?”
“呃!”伴随着一声熟悉地闷哼,谢见明的心仿佛被揪了一瞬。
他把那些碍眼的纸人给踹开,却瞧见陌如清竟被一个女子给扼住喉咙,面色更加苍白,那双本就暗淡的双眸,更加无神。而那些原本听命于他的鬼手竟不听使唤,随着那女子移动着。
但几乎是瞬间,他就认出来那女子的容貌。
“你是那画像上的?”谢见明的脸色一下子垮下来,“王纯,对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