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箭风有势，只可惜力道使的不对，偏了几分。
“陈氏公子，中靶，积五分。”
“吴氏公子，离靶，……”
“……”
“这也太无聊了吧，一个能看的都没有。”赵兮雪倚着栏杆，看了半晌，正中靶心的她五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实在无趣，她转身去找那边悠闲喝茶的三人。
“近年来，边塞外战事频发，有能力，有志向者多是去了前线，京中会武者锐减。比赛方式也从马上逐猎转成射礼。”徐婷月一边为赵兮雪解惑，一边照顾起池洛瑶：“今年新上的春兰玉景，味淡，但回味会有一丝甘甜，洛瑶,你可能会喜欢，要不要尝一尝。”
“好。”池洛瑶从徐婷月手上接过茶水，小声道了句：“谢谢。”
李念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我们殿下上次看的可是小何将军夺魁那一次。如今这些的确很难与那时相比较。”
“喂喂喂！我可没有拿他们和那谁比较啊……没有，绝对没有。”赵兮雪强调：“就是他们的实践的……比较少……但也不是没实力……我说你们……能不能好好看比试。”
池洛瑶，徐婷月露出了然于心的微笑。
李念安：“嗯～对实践很重要，要像小何将军一样到战场中历练……”
赵兮雪看起来有点羞愤，扭过头不在与之争论，眼睛撇向场下比试：“啊！二哥，三哥上场了！念安，你表弟也在呢！”
台下，付逸尘身着白衣，衣口绣着祥云金边，束着高马尾，他灿烂的笑着，手臂用力向台上挥舞，被身后那蔚蓝的天映衬————妥妥一位俊朗少年。
青衣少女：“付家的小少爷原来已经这么大了！”
“好英俊……”
白衣少女：“他以后也会去战场吧，啊～少年将军，要是嫁给他也不错！”
“可是战场很苦哎！是不是会分离……”
……
“各位～人家已经有未婚妻了，池洛瑶，尚品阁的阁主，那边和五殿下，念安小姐们一起，而这不就恰恰说明他们未婚夫妻二人感情很好。咱们肯定没戏啦！”
“啊！这么早就定亲了？”
“听说是双方父母在小时候就订下了。”
“尚品阁阁主！！！是我知道的那个尚品阁吗？哪里哪里？我看看。”
被这么多视线注视，饶是池洛瑶从决定经营尚品阁开始，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都还是想退缩。
她在心中默背自己鼓气法则：“没事的，没事的，池洛瑶你作为二十一世纪新青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洛瑶？”李念安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见她迟迟没有反应，整个人甚至看起来有点涣散，李念安加大声音又喊了一次：“池洛瑶！”
“到！老师……”池洛瑶回过神，猛地抬头，直勾勾看着李念安，感觉自己刚刚像是回到穿越前，上早八突然被点名的经历。
“老师？”李念安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呃——，你的老师他是不是……”
池洛瑶现在恨不得双手抱头，对这天地大声呐喊，啊啊啊！老天爷，给个地缝让我钻进去吧！
池洛瑶连忙摆手：“不是，不是，老师他很健康。”
池洛瑶脸上挂起一抹苦笑。
……呵呵，老师不仅健康，而且还有精力和逃课、迟到的学生斗智斗勇。
李念安：“那就好。”
看着这个小小的姑娘，确实如付逸尘所说，初到到京城，也没交什么朋友，遇事第一想到的竟还是自己老师，李念安怜惜地揉了揉她的头：“洛瑶，你要相信付球球能娶你一定是他三生修来的福分，你看明明你的年岁比他小，可已经是名声响彻京城的尚品阁阁主，而他还只会整天在泥地里打滚。”
李念安回想付球球从小到大的样子，小的时候胖成球，再大一点屁的很猴一样，现在更是每天一副天下无敌的模样，李念安的手紧紧握成拳：“不是！他凭什么能娶你，你是不是因为父母之言。没事的，舅舅舅母人很好，你要是不愿他们也能理解。”
池洛瑶才将付球球与付逸尘之间画上等号，下一秒就听到要退婚。
“我愿意的，我愿意嫁给阿逸的，念安……姐姐！！！”
“哈哈～”赵兮雪调侃道：“李念安啊，李念安，你这叫什么，好心办坏事？棒打鸳鸯？拆散有情人是要天打雷劈的！你不知道吗？”
“……”李念安勾起一个友好的微笑：“五——殿——下。”
“哈哈哈……”
“阿嚏——”付逸尘揉揉鼻子，他严重怀疑是他姐在背后说他坏话，还是在他心上人面前。拉弓的手放下，他下意识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
“逸尘看什么呢？马上到你了，还有闲心走神。”在他傍边的赵熙泽也侧身寻着他的眼神看去，轻笑，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逸尘啊，你还太小，这世间绝色你才见过多少？这么早就订下了，可惜，可惜。”
“不劳殿下费心，再好的绝色比不过她一人。”付逸尘收回视线，然后将目光集中在面前的箭靶。提弓，拉箭，松手，一气呵成。
箭羽飞射而出，带起一阵风，让人不寒而栗。
“付逸尘，中，积十分。”
付逸尘随手把弓箭递给身后的侍从，等待下一轮，并真诚地对赵熙泽建议：“倒是殿下，可要在好好欣赏一番“绝色”，毕竟贤妃娘娘也是为你的婚时操碎了心，以后在想看机会可就少了。”
“唉！你，我不过好心……”赵熙泽被戳到痛处，张口就要在于他争论一番。只可惜付逸尘没给他这个机会，快速朝隐于人后。赵熙泽想去追上他，又被侍从拦住去路。
“三殿下，轮到你了。”
赵熙泽挥开侍从的阻拦：“什么破比试，我不参加了！”
常公公：“咳咳～三殿下，殿下……出宫前，贤妃娘娘特意叮嘱，一定让奴才看着你将这裳春集上大大小小的赛事都参加了，殿下也要让奴才好交差，不是吗？”
嘴上是一口一个奴才，但赵熙泽知道，如果他真的不参加了，被他在父皇母妃面前说上几句，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于是在心中暗骂，面上倒是应承地很快：“好，不就是射箭，我比就是了。”
费力拉弓，坎坷的放出一箭，堪堪落在箭靶边缘位置。
“三殿下，中，积……积一分。”
赵熙泽问：“常公公，这样总行了吧。”
“不可以。”
“为什么？！！”
常公公耐心解释道：“殿下还有两箭。”
“还有两箭？！凭什么，他就……”
常公公打断他：“殿下，积满十分者可直接进入下一赛制，而未满者需要加试。”
“……”
“额～”赵兮雪嫌弃道：“赵熙泽的箭术……还是这么惨不忍睹啊！也不知道母妃这么多年的苦心培养都到哪去了？”
“倒是逸尘表弟一骑绝尘，不愧是将军府出来的。”赵兮雪脑筋一转，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对了，念安，你说让你祖父来教赵熙泽怎么样？”
李念安嘴角抽搐，鬓角也隐隐跳动：“祖父年纪大了，难得过几天清闲日子，我看还是算了吧。”
想到赵熙泽的德性，被他气走的练武师傅也是数不胜数，如果真让付老将军教了，然后让老将军出了什么差池，那她及没办法给念安一个交代，也没法给父皇一个交代，她果断放下这个念头，赞同道：“……也对，还是让付老将军好好修养吧。”
“陆氏公子，陆鹤之，脱靶。”
“陆鹤之，脱靶……”
“陆鹤之，谁呀？怎么能比赵熙泽还差！”他是这一组的最后一位，距离较远，赵兮雪将头探出栏杆，用手当着阳光，眼睛眯起来：“不应该呀！看着很高大，想来习武什么的也很有优势。如今这般，怕不是谁家娇养出来的公子哥吧。”
徐婷月小声提醒：“殿下，那是前任丞相，陆丞相的孙子。”
“啊！”提到这位陆丞相，赵兮雪虽没见过，但对他的敬重早已深刻于心。辅佐过赵国三代皇帝，推新政，重民生，不居功自傲，一生勤政，晚年告老还乡，功成身退。
“既然是陆丞相的孙子，那他……”
徐婷月：“他刚刚回京，也不曾在氏族面前露面，所以殿下可能有所不知，他和寻常人有些不同。”
“不同？没看出来哪里不一样啊。”
徐婷月：“他的手腕又旧伤，且断掉一指。”
“啊！断指，怎么会？”
徐婷月：“具体原因不得而知，只知他十六岁时生了一场大病，陆府当时寻边京城名医为其诊治，可等他再次出现，身上就带着这处残疾。”
“那我刚刚不该那么说的。”赵兮雪愧疚的朝着陆鹤之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残疾。”李念安将这两个字反复推敲，随后将目光投向那边矗立的人。
侍从递箭的手再三犹豫：”陆公子……要不还是算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若接连三箭都未中，这对京城的少爷们来说，实在有失脸面。
陆鹤之：“无妨，给我吧。”
劝阻无果，侍从无声叹了一口气，将箭递交给他。
这最后一箭，陆鹤之将箭羽紧紧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有放出，他从弓身一侧看向箭靶，手臂随之用力，手腕上檀木串缀着的流苏被风吹地飘扬，特制的黑色手套，包裹住他修长的手指。手指收紧，筋络在手套上映出，同时也显出了拇指那处的异样。
那里什么都没有，即使被特意藏起，但在这一刻还是原形毕露。
渐渐有人等的不耐烦了，嘲讽道：“陆公子，这太阳都快下山了，您这箭到底还能不能射出。”
“对啊！后面还有人呢，不能只等你一人吧。你是个残疾，就算输了，我们也会体谅的，各位说对不对？”
“就是……”
箭羽破风而出，刚才的声音都戛然而止，在场之人都在注视这一箭的踪迹，“碰——”，箭与箭靶的碰撞声在全场回荡着。
“陆氏公子，陆鹤之，中，积九分。”
“九分！！！”
“怎么可能……”
“那他前几次是在藏拙吗？”
“藏个屁，他的手我见过，疤痕有那么深，还废了一指，鬼知道是不是撞狗屎运了。”
“哼！九分又怎么样，不还是输了。”
周辙晟：“欸，卫兄，话不能这么说。”
“呸——”卫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指挥我，老子是赏脸带你来的，不然以你的家世，怕不是一辈子都困在那穷人巷子里，做个过街老鼠。谁是主子，谁是奴才，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明白吗？”
“……”周辙晟：“是我冒犯了！”
“诸位。”陆鹤之：“陆某身有残疾，学艺不精，耽搁了诸位的时间，在此，陆某向各位道歉，望诸位多有体谅。”
“……”
高台上，赵兮雪依栏而笑：“哈哈哈，念安你看那群人脸都绿了。残疾，哈哈……残疾都能射中九分，那他们这些不中的算什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啊！念安！”
“念安？”
赵兮雪又喊了一声，还是没得到回应，她看过去，只见李念安望着某处，久久沉默着。
感受到目光，李念安反应过来：“嗯？”
“你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有点魂不守舍的。”
“我吗？”李念安朝她轻松地笑了笑，说：“看了一天的热闹，可能有些累了吧。”
“那你快下去休息吧。我让人给你收拾……”
“不用，不是快结束了吗。”
李念安回绝赵兮雪的好意，她又看向那个人，他的手臂在不停颤抖，抽搐着，对于常年习武的李念安来说，那不是一个好迹象，而当事人却是泰然自若，仿佛那刺骨的疼痛不存在。
他摆手拒绝了吴武的探看和照顾，用淡然的笑表示着他没事。
春天，即使是落日的余晖，也带着暖意。而现在，赤橙的光正好落在陆鹤之的身上，他不想看见吴武带着怜惜与关怀的眼神，索性转过头去，接受夕阳照拂。余晖将他与嘈杂的人群割裂开，似是位遗落凡间的天人。
砰 ——
李念安将手覆在心口的位置。
砰——砰——
砰——砰——砰——
这对李念安来说，一种特别而且新奇的感觉，和平时练武时心跳加速不一样。李念安也不是稚嫩的孩童，她当然知道这是——心动。
对他，陆鹤之，这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不仅不清楚家世，而且也不知道他的品行，只是看上一眼。
……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呢李念安，你不是这么冲动的人啊！难道是被前些时候翻看的话本影响到了。
好好好！回去就把桃兰藏起来的话本都交给春雨。
李念安用手一下一下锤击自己的额头,要将这些不可置信的想法赶出去。
而这恰好落在赵兮雪眼里。
“……”
赵兮雪觉得她还没从二哥那事里走出来，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毕竟从小到大她是那个被哄的，而李念安是哄她那个，就好像没有什么事能打败她。
都怪二哥！大家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本来挺开心的，非要弄出这事！！！
赵兮雪在心里狠狠控诉了赵景烁一番，可下一秒就与台下的赵景烁对上视线，心猛地一颤，像犯错被逮住的小孩，结结巴巴地说：“……二……二哥。”
李念安觉得不能在待在这里了，她要换个地方整理自己的思绪：“兮雪，你帮我看着点洛瑶，后面的比试我就不看了，我先走了。”
赵兮雪想，念安现在肯定是因为不想见到赵景烁，所以才找借口离开。
“好，你快走吧，我替你掩护。”
李念安不解：“？”
赵熙泽在舞台上展示自己的各个方面。正面，侧面，反面。
贤妃：快看，这就是我那废物逆子，谁想要，快把他带走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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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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