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边因着一杯红豆沙，将朋友圈丢在脑后。
倒是发了个“？”的楚宁宸，人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撑着自己身后的办公椅，久久没能回神。
而敲了门，在得到楚宁宸允许后，进来等了许久的何祈，不禁开口：“老板？”
楚宁宸回神，侧过脸问她：“什么事？”
“财务部这一季度的报表，请您过目。”何祈将手中的文件放在桌前，需要签字的地方被她用便条贴特意标明。
旁边，是已经冷掉的咖啡。
楚宁宸有个毛病，什么饮品都爱喝凉的。
水要喝从冰箱里直接拿出来的，牛奶要加冰糖和冰块儿，就连茶都要喝冷泡茶。
唯独咖啡，楚宁宸喜欢喝热得烫嘴的。
作为楚宁宸的特助，何祈不止了解公司的各个项目进程，也清楚楚宁宸的每一个小习惯。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咖啡端走时，楚宁宸却叫住她：“先放这儿吧。”
楚宁宸的表达有些模糊，也不知道，是要让何祈将文件放在这里，还是将咖啡留下。
不过作为特助，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她将咖啡和文件都留下，打算为楚宁宸再做一杯。
楚总喜欢她泡的咖啡，只要是她做的，不管什么品类的豆子，楚宁宸每次都会喝得干净。
今天白天有许多工作要忙，晚上还要和国外的几位潜在合作者开会商讨，楚宁宸得保持精力。
不过一向以工作为先的楚宁宸，今日却有些反常。
“何祈。”她顿了顿，问了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今天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开会？”
何祈怔愣片刻，自然而然地应了声“好”。
怔愣是因为楚宁宸每一次开会都会带上何祈，时间长了，已经成为二人的默契，根本没有强调的必要。
涉及工作机密的资料，许多都由何祈经手，再递交到楚宁宸这里，楚宁宸对她并不设防，而她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不会做有损公司利益的事。
所以何祈不明白，楚宁宸突然在纠结什么。
不过面对楚宁宸偶尔奇怪的举动，何祈倒是不深思。
她慢慢退出办公室，关门的时候恰好对上楚宁宸的眸，那神色中，有一抹若有似无的探寻。
楚总……这是怎么了？
有疑问在何祈脑海中晃过，很快便被何祈抛开，毕竟楚宁宸也是刚接手公司的业务，还有楚董在背后不断督促和考验，压力大，心思乱实属正常。
但让何祈没想到的是，到了下班的时候，楚宁宸的“症状”还没有好。
车上，何祈将晚上几个潜在合作方的资料简述给楚宁宸，却见楚宁宸仅仅望着她出神，竟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楚总？”何祈只得出声喊她。
楚宁宸最喜欢听何祈唤她的嗓音，温柔又沉定，让人感到安心。
而且，何祈与旁人不一样。
因着有楚睿华的存在，公司里的人都叫楚宁宸为“小楚总”，“楚总”这个称呼是留给楚睿华的。
一个“小”字，在她人看来，是为了区分楚睿华和楚宁宸，可于楚宁宸而言，却是永远挣不脱的枷锁。
她活在楚睿华的影子下，是被楚睿华寄予厚望的继承人，这一事实让楚宁宸觉得憋闷。
可她越生气，面上的笑容就越深，对公司里的人从没说过一句纠正的话。
她们的称呼，可以时时刻刻提醒她，鞭策她。
直到听见何祈的那一声“楚总”，楚宁宸先是讶异，讶异何祈为何会这么叫她，难不成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再是疑惑，疑惑何祈该怎么称呼楚睿华。
不过她没急着问询，目光定在自己手中的咖啡上，不愿意破坏了当下的气氛。
而当下，何祈正捧着一杯与她一模一样的热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饮着。
咖啡是何祈做的，用的是公司的咖啡机和咖啡豆，这都是楚宁宸吩咐采买。
从分公司调来总部的第一天，楚宁宸便自掏腰包，给员工们安排升级了茶水间，以供员工休息时使用。
工作大群中，大家借着这个机会恭维她，包括几位部门高管。
一行一行的“感谢小楚总体恤下属”，看得楚宁宸头疼。
这其中，似乎没有何祈的名字。
可晚上加班时，却是何祈第一个做了咖啡给她。
切切实实的感谢，就融在这杯有些烫手的咖啡里。
楚宁宸手都被烫红，却仍固执地攥着杯子，“谢谢。”
“是不是有点烫？”何祈注意到，赶紧给她拿了个杯垫，“抱歉，楚总。”
“没事。”楚宁宸一手托着杯垫，一手握着手柄，指腹仍留着余温。
有些疼，却让她觉得真实，比任何虚伪的客套都真实。
正是这份真实，促使楚宁宸将心底的疑惑问出口。
“你叫我楚总，那叫楚……我母亲什么？”
“楚董。”何祈回答得坦坦荡荡，一字之差，将楚宁宸与楚睿华轻而易举地分清。
的确，楚睿华虽说放权给了楚宁宸，却仍是这个公司的董事。
何祈的称呼，挑不出一点错处。
“嗯。”楚宁宸点点头，手中的咖啡温度降了一些，似乎可以入口，她抿了一口，意味不明地道了声：“不错。”
何祈不晓得她是说咖啡不错，还是称呼不错，索性只是笑笑不接话。
“我需要一个特助，你要不要来？”楚宁宸主动发出邀请。
她虽说接手了，但底下还是楚睿华组建的团队，她的人都在分公司，短时间不准备带过来。
这也是为什么，公司的员工，还延续着往日的习惯，叫楚睿华“楚总”的原因。
这段时间，楚宁宸一直在观察，寻找值得培养的，合适的储备力量。
何祈，是她第一个想要划到自己团队里的人。
“特助属于总裁办，福利也按照总裁办的来，薪资待遇参考你现在的情况，上调百分之三十，后续随着工龄增加，每年按比例增长。”
她知道何祈是行政部门的主管，特助的工作，何祈熟悉之后，完全能够胜任。
但何祈却没立即答应她，而是不卑不亢地向她道谢，“我会考虑。”
“好。”楚宁宸不打算催促，“我等着你的答复。”
“你来或者不来，都是随你自己的心意，别有压力。”她顿了顿，又补充：“你们的人员调动，还不至于惊动董事会。”
何祈在公司也有几年，被她贸然拉拢，会有顾虑合情合理。
然而她还没走出茶水间，何祈便给了她答复。
“谢谢楚总给我机会。”
楚宁宸颔首，将心中的雀跃按下，缓缓道：“这三日，留意调岗通知。”
后来，借着应酬喝了酒，醉意上头，楚宁宸也曾冲动地问过何祈，为什么仅仅考虑了一分钟不到，便答应她。
“那一分钟里，你在想什么？”
她以为，何祈是在考虑，是否要投靠她，以及不同意的话，她会不会给何祈招来麻烦。
没想到何祈却说：“我在想，我有个人收获的同时，能不能帮到你。”
“那……你觉得你能帮到我吗？”楚宁宸闭上眼，耳边，是自己因酒精作用而快要跃出嗓子眼的心跳声。
何祈沉默一会儿，轻声道：“尽力而为。”
未来如何，何祈并不清楚，但她愿意跟楚宁宸一起闯一闯。
“何祈。”楚宁宸闭着双目，唇角却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我想喝你煮的咖啡了。”
公司是全自动的咖啡机，将咖啡豆放入豆仓，按下按键就可以完成。
哪里需要何祈亲自煮，但楚宁宸却怀念何祈当初那杯咖啡的味道。
后来，何祈养成了给楚宁宸做咖啡的习惯，而楚宁宸也爱上了喝热乎乎的咖啡。
在此之前，她都只喝冷萃的。
回忆到此，当初对楚宁宸说尽力而为的何祈，与眼前的何祈重合。
“楚总，您没事吧？”
这一声“您”，将楚宁宸彻底拉回现实。
她蹙了蹙眉，转移了话题：“你方才乔瑞思集团是通过瑞方集团的赵总牵的线？”
何祈赶忙应声：“是。”
未曾想，方才分明在走神的楚宁宸，竟然还是将一些内容记下来。
“那把这家勾上。”楚宁宸点了点何祈手上的平板，却是打了个叉，“晚上重点听一听她的合作条件。”
一起工作的这段时间，何祈渐渐领会楚宁宸的心思，利落地说道：“好的楚总，我会留意。”
她们有项目涉及到跨国合作，原本定下几家当地的集团，准备进一步了解，这是将乔瑞思集团排除在外的意思。
“还有哪个集团是介绍来的，合作可以谈，关系不能丢。”楚宁宸又说。
何祈明白，她这是要大刀阔斧，将旧日楚董的关系网全部砍掉。
不合作的理由千千万，楚宁宸自有说服母亲的方法。
而何祈需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错综复杂的，甚至是隐蔽的关系网理清，汇报给楚宁宸。
“明白，楚总，我这就去核实。”
车上，楚宁宸交代完，吩咐前面的司机，“吴姐，送我到家就可以下班了，晚上我不用车。”
“好的，谢谢小楚总。”司机回复很快。
何祈却从她二人简单的对话中顿悟，司机吴姐是楚董的人，而楚宁宸刚刚那一番口不对心的言论，正是在防着司机。
可她不明白的是，楚总明明和楚董是一家人，为什么家人，会防范彼此到这个份儿上？
【周一见[鸽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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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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