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的私事，何祈这个做下属的不方便去插手，她只需做好她的本职工作就够了。
只是想到楚宁宸的年纪才二十五岁，比她的妹妹还小四岁，既要背负着整个公司，还要防备自己的亲生母亲，何祈难免有些心疼。
或许是因为跟妹妹关系好的缘故，她总会在这些聪慧且努力奋斗的青年身上找到自己妹妹的影子。
别看何盼平时开朗乐观，但在自己的工作上，却是打碎牙齿活血吞，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绝不回头的性格。
楚宁宸亦是如此。
楚宁宸家境优渥，毕业了就来到自己家的公司工作，一切都很顺利，懈怠一些似乎也没什么。
但何祈却瞧见了这位年轻老板背后不为人知的辛苦。
公司里每天加班最晚的人是楚宁宸；回到家也不能休息，还要顾及应酬的人是楚宁宸；倘若公司出现一些问题，被各位董事问责的人也是楚宁宸。
只是楚宁宸从不在意这些，她总是将笑容挂在脸上，即便是被员工背后议论，说她仗着自己有个好母亲才坐上这个位置，她也笑着退到一旁，免得被员工撞见，面面相对彼此徒增尴尬。
待说闲话的员工离开，楚宁宸朝何祈耸耸肩，张口竟是先反省自己：“看来是我工作还不到位。”
何盼也喜欢笑，但她的笑是发自内心，乐观地去解这世间的种种难题。
楚宁宸的笑更像是一张掩盖她真实情绪的假面，若要深究，总能在眼尾发现几分勉强。
然而何祈心明眼亮，却不愿戳穿这份勉强，她只是尽量将自己的工作做得更全面一些，用自己的方式帮一帮楚宁宸。
就像库房里堆着的，被楚宁宸称作“垃圾”的东西，何祈趁着楚宁宸不注意，按照年份细心标注整理。
那些“垃圾”是楚宁宸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和证书。
有一回工作需要楚宁宸的证件，楚宁宸自己有事要忙，无法抽身，便吩咐何祈帮忙去她家库房找一找，也让何祈知道了她藏在库房里的“秘密”。
何祈上学时，成绩在班里属于中上游，不拖后腿却也算不上突出，获得的奖状一只手数得过来。大学了进入社团，倒是参加了一些校园活动，拿到过一些没什么含金量，鼓励为主的证书。
但这些，仍是被何栖微仔仔细细地保管起来。
母亲给她和妹妹何盼各自定制了一个柜子，专门存放这些不起眼的东西。
何盼的奖状多，紧紧地码放在一起，装在一个柜子里显得有些拥挤。相比之下，她的柜子就很空。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希望母亲把这些东西丢掉，何栖微却对她说，荣耀不分高低贵贱。
“你靠着自己努力获得的成绩有什么丢人的？而且，它们是你一步一步变得这么优秀的证明。”
“哪里优秀了……”何祈无奈，“都是些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
“浅薄！”何栖微护在柜子前，“人的一生，就是由这些不起眼的成长堆砌起来的，等你老了，记忆都褪色了，再回头看才会淘出它藏在点点滴滴中的绚烂。在此之前，先由我保管！”
她还嘟囔：“再说，宝贝女儿们的东西我可不舍得丢……”
何栖微是真心为何祈感到骄傲。
其实何祈清楚，这些东西，她到老了都未必记得，更不要说淘出什么，但母亲这样说，她便不再纠结。
她明白，母亲希望她不要妄自菲薄，珍惜独属于自己的，平凡却充实的人生。
楚宁宸也该有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璀璨人生，可她的优秀无人在意，背后臆测，尽是说她沾了楚董的光。
何祈有母亲心疼爱护，可楚董却从未替楚宁宸辩解一句。
何祈仍记得，会议上有董事不满，忌惮楚宁宸的决策动了自己的利益，将楚宁宸劈头盖脸骂一顿，期间，楚董竟未多言一句。
何祈都替楚宁宸觉得憋屈。
答应做楚宁宸的特助，何祈原本是想着实现个人价值的同时，帮楚宁宸站稳脚跟。
后来，却是莫名其妙地堵着一口气。
她希望楚宁宸能摆脱楚董给她带来的光环，也希望楚宁宸能克服公司改革的困境。
……
不知不觉间，两个半小时的会议开完，楚宁宸头枕在办公椅上，用手盖住自己的眼，低声说：“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让何祈陪她一起开会，一是为了让何祈了解公司决策方面的进程，方便帮她跟进，二是有助于何祈提升个人的业务能力。
此外，还有楚宁宸自己的私心。
库房里的变化，楚宁宸一清二楚，只是何祈不提，她便也没拆穿。
被人珍惜的感觉很好，好到楚宁宸想要据为己有，无论用什么样的方式。
何祈应是不知道，她伪善的面具下，藏着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个疯子，之前想要踩着她母亲上位，将她母亲的一切权力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现在又悄无声息地多了一个愿望。
她想要何祈的关注，何祈的怜惜，想要何祈的那一杯热咖啡，永远留给自己。
不过这一切都可以慢慢来，当下最重要的，是让何祈回去好好休息。
毕竟明天还有不少工作，楚宁宸可不希望自己的特助熬垮身体。
何祈不知道楚宁宸的所思所想，她趁着楚宁宸开会的这段时间，一心二用，一边开会，一边按照楚宁宸的吩咐查找资料，把隐藏在关系网之下的一家合作方挑出来。
“老板，您看看。”她将资料放在楚宁宸面前。
楚宁宸将蓝牙耳机摘掉，却没急着翻资料，而是对她说：“以后在家里，就别用敬称了。”
这一声声的“您”，何祈不烦，她都听烦了。
何祈沉了片刻，道了声“好”。
“回吧。”楚宁宸摆摆手。
原本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何祈给她答案，但沉淀了一天，楚宁宸反倒没那么急迫。
她从不缺诫莫如豫的意识，与其在不合适的时机向何祈求证什么，不如早做防范。
“那您……你也早点休息。”何祈将平板收进包里，在玄关换鞋时，不忘问楚宁宸：“对了，楚总明天早晨想吃什么？”
渐渐的，何祈养成了给楚宁宸带早餐的习惯。
若要细细追溯，大概是何祈提早一个小时到公司，恰好在电梯里遇见楚宁宸的时候。
“这么早？”两人异口同声。
上午有个重要的会议，几位董事在，楚宁宸需要再做一些准备。
至于何祈为何这么早来公司上班，楚宁宸无需再问。
片刻后，楚宁宸换了话题：“吃早饭了吗？”
何祈：“还没。”
楚宁宸：“那我们一起吃。”
她正准备点外送，却被何祈制止。
“楚总吃包子吗？”
楚宁宸：“……”
很普通的咖喱牛肉包，赶上便利店折扣，买一送一，何祈一口气拿了六个。
金黄酥脆的外皮，里面的咖喱牛肉馅料给得很足。
但同西装革履的楚宁宸放在一块儿，总是显得有些不搭调。
眼下，楚宁宸正一手用电脑查邮件，另一只手抓着咖喱牛肉包，嘴角还残留着一点酥皮。
何祈坐在她旁边，瞧她这副模样，觉得有些滑稽，却又比平日里亲和许多。
“要喝椰子水吗？”何祈问：“便利店一并买的，不算太冰。”
楚宁宸思索片刻，竟没拒绝：“给我倒一杯，谢谢。”
清甜的椰子水特别解腻，而且有何祈在身边陪她一起吃，竟让楚宁宸的食欲都比以往好一些。
“以后你来……能帮我捎一份早餐么？”楚宁宸抿抿唇，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不方便就……”
“没什么不方便的。”何祈截住她的话头，“您喜欢吃什么？”
楚宁宸胃口不是很好，吃饭常常敷衍了事，这一点何祈作为特助有观察到。
许多时候，一杯咖啡，就能让楚宁宸扛一整天。
这让何祈不自觉想到自己妹妹，何盼刚规培的那一年，转了最忙的几个科室，一天下来，饭吃不上一口，全靠咖啡撑着，从医院出来，双腿都发软。
那时候她心疼妹妹，只要有时间，就会给妹妹多带点吃的，至少保证何盼空闲下来的时候，手边不是空的。
所以楚宁宸的要求，于何祈而言谈不上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
“我什么都不挑。”楚宁宸赶紧表态，“你早晨吃什么，顺便给我带一份就行，没有也没关系。”
“一定有。”何祈向她保证，“有我在，不会饿着楚总的。”
楚宁宸被她逗笑，再次道：“那麻烦你了。”
别看对饮品要求多，在吃食方面，楚宁宸真的很随性。何祈给她准备什么，她就吃什么，从不浪费。
开始，何祈还会提前一晚给楚宁宸发条消息，问询楚宁宸的喜好，后来形成默契，当真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
今天恰好在楚宁宸家，便多嘴问一句。
“饭团。”楚宁宸答得很迅速，而后又怕何祈不方便，“可以吗？”
何祈正要答应，却被手机的铃声打断。
是楚宁宸的电话响。
楚宁宸看了眼来电人，深吸了一口气才接起来：“妈。”
“在哪儿？”楚睿华开门见山。
“家里，刚开完会。”
“去会所，谌家的大小姐今天过生日。”楚睿华直接下了命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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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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