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2年,九月末。
在沃土原的广袤原野上,一排排由翠绿转向金绿的草叶在微风中起伏,而近处的田野里,最后一茬野花仍在倔强地对抗秋天——淡紫色的苜蓿、金黄的毛茛和星星点点的雏菊,点缀在渐黄的草地上。
这里的巫师家庭不多,分散在各处。
对麻瓜们来说,沃土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镇了,他们想不到镇上有巫师们的存在。每当他们无意识地绕开某些宅院,或是突然想起别处有急事而改变方向,都是精巧的麻瓜驱逐咒在起作用。
邓布利多家的小屋就坐落在这片宁静的原野边缘。
这一天,小屋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邓布利多家里最小的孩子阿利安娜要过生日啦。
餐桌子上放着一个覆满糖霜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插着七根闪烁的蜡烛。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坐在椅子上,小腿欢快地晃荡着,她蓝色的眼睛追逐着蜡烛的火焰,她等不及要吹蜡烛了。
“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了,”母亲坎德拉端着一盘烤肉从厨房走出来。
坎德拉是个美丽的女人,金色的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几缕发丝柔和地垂落在颈边,她的眼睛和阿利安娜的一样蓝,但更深邃,像蕴藏着智慧的深海,嘴角含着为女儿庆生的笑意。
“吹蜡烛吧,我的宝贝。”父亲珀西瓦尔的声音温和而清晰,“记得许个愿。”
“我希望……”阿利安娜兴奋地开口。
“嘘——说出来就不灵了。”旁边一个男孩的声音打断了她,是她的哥哥阿不福思。他比阿利安娜大一岁,有着和父亲一样的红褐色头发和结实身板,性格也像沃土原的风一样直率而热烈。
阿利安娜赶紧闭上眼,双手合十,认真地许下愿望,然后鼓起腮帮子,“噗”地一声吹灭了所有蜡烛,一家人笑着鼓起掌来。
享用过晚饭后,阿利安娜在沙发边拆生日礼物。
“先拆爸爸妈妈送的吧,”拆开包装纸后露出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她打开盒盖,倒吸一口气——里面躺着一只精美绝伦的魔法蝴蝶。
它的身体由纯银打造,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翅膀则是半透明的蓝紫色薄片,上面有着精细的脉络,像是用月光和紫水晶编织而成。
“哦,太美了……”阿利安娜轻声说,几乎不敢触碰这精致的造物。
“轻轻吹口气,亲爱的。”坎德拉柔声指导。
阿利安娜小心翼翼地朝蝴蝶吹了一口气。奇迹般地,那蓝紫色的翅膀开始颤动,然后蝴蝶缓缓从盒中升起,在空中翩翩起舞,洒下细碎的银色光点。
“这不是普通的胸针,”珀西瓦尔俯身解释道,眼睛里满是对作品的自豪,“当你感到迷茫时,对它说‘请指引我’,它的翅膀会颤动,然后飞向正确的方向——永远都不会让你迷失。”
阿利安娜的小嘴张成了圆形,着迷地看着蝴蝶绕着她的头飞行,划出一道道银紫色的光弧。
阿不福思发出一声惊叹,“这也太酷了!”
“谢谢爸爸妈妈!”阿利安娜激动地拥抱了父母。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击声。一只棕色的猫头鹰正用喙敲打着玻璃,腿上绑着一个包裹。
“是阿不思的猫头鹰!”阿不福思第一个跳起来去开窗。
猫头鹰飞进来,将包裹丢在阿利安娜面前的桌上,然后毫不客气地落在蛋糕旁,歪头盯着那甜点,坎德拉笑着撕下一小块蛋糕喂给它。
阿利安娜解开包裹,里面是一本精美的图画书,封面上画着各种神奇的花卉。她翻开第一页,一朵用魔法绘制的向日葵竟然随着书页的展开而轻轻摇曳起来。
书里夹着一张字条,上面是阿不思那熟悉而优雅的笔迹:
“致我亲爱的妹妹阿利安娜,
七岁生日快乐。希望这本书里的花能像沃土原上你身边的花儿一样为你起舞,但请记住,最奇妙的花朵永远需要小心珍藏。
爱你的哥哥,阿不思。
又及:霍格沃茨很好,但我很想念你们。”
阿利安娜把字条紧紧抱在胸前,心里甜得像融化的蜂蜜。她最喜欢阿不思哥哥了,他总是能送出最贴心、最有趣的礼物。
至于阿不福思——他送了一个用旧木料和钉子勉强拼凑成的“迷你鸟舍”。
阿利安娜看着面前这个,呃,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
感觉小鸟住进去,下一秒就会塌……
阿不福思正抱着手臂,略带紧张地看着妹妹检查他的作品。他哼了一声,故作老成地说:“给你那些想象中的小鸟住的,省得你老是把面包屑撒得到处都是。”
“它们才不是想象的!”安娜抗议道,但还是抱了一下哥哥,“谢谢你,阿不,我很喜欢!”
阿不福思的脸微微泛红,粗声粗气地回了一句“不客气”,便扭头回房间了。
夜幕降临,沃土原沉入一片静谧。
阿利安娜的房间在二楼,小巧而舒适。窗户正对着原野,晚上能看到满天繁星。
一张小小的书桌靠在墙边,上面整齐地摆着她今天收到的礼物——阿不思送的图画书、阿不福思送的鸟舍、父母送的魔法蝴蝶。
床上铺着柔软的棉被,枕头上还放着一个旧旧的、毛茸茸的蒲绒绒玩偶。
月光如水银般透过窗帘的缝隙,静静流淌在地板上。
安娜在满足和疲惫中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梦境变了。
起初,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缓缓流动的银色迷雾。它们冰冷而潮湿,包裹着她,让她看不清方向。渐渐地,迷雾似乎变薄了一些。
她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熟悉的田野里,就在离家不远的小河边。阳光明媚,她正开心地用一根小树枝逗弄着一朵淡蓝色的野花,让它随着自己的心意摇摆、旋转,像是在跳舞。她笑了起来,又指向另一朵花,那朵花也加入了舞蹈。
阿利安娜完全沉浸在让花朵跳舞的游戏中,没有注意到阴影正在逼近。
然后,阴影笼罩了她,是三个比她高大得多的麻瓜男孩,穿着脏兮兮的背带裤,面孔模糊不清,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
他们看到了那朵在自动跳舞的花。
“看呐!怪胎!”其中一个指着她喊道。
“怪物!她在耍妖术!”另一个附和着,声音粗嘎难听。
阿利安娜吓了一跳,指尖的魔法瞬间中断,小花瘫软下去。
恐惧攥住了她,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逃跑。
“抓住她!”领头的那个最高大的男孩喊道。
三个男孩冲下田埂,轻易地就抓住了瘦小的阿利安娜,他们粗鲁地推搡着她。
“怪物!让她也跳个舞看看!”他们叫嚣着,把她往河边拖去。
阿利安娜拼命挣扎,哭喊着:“放开我!妈妈!爸爸!”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无法反抗。
他们把她拖到及膝的河水里,粗暴地将她的头按进冰冷刺骨的河水里。
“洗干净你的怪毛病!”他吼道。
河水猛地灌入她的口鼻,带来窒息般的痛苦和恐惧。她拼命挣扎,双手乱抓,双腿乱蹬。就在她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男孩又把她的头拉了出来。
她刚吸入一口宝贵的空气,咳嗽着,眼泪混着河水往下流,下一秒,就又被狠狠按回水里。
毫无反抗之力,所有的挣扎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显得是那么可怜。
一次又一次。
冰冷的河水,刺耳的嘲笑,无法呼吸的痛苦,还有那种彻底的无助和恐惧,构成了一个无尽的噩梦循环。
最终,那片银色的迷雾再次降临,淹没了男孩们的狞笑,淹没了冰冷的河水,也淹没了那令人窒息的痛苦……
梦境戛然而止,阿利安娜从床上坐起,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冷汗浸湿了淡金色的头发,紧贴在额头上。
她慢慢平静下来,小手按着还在怦怦跳的胸口,试图赶走那残存的冰冷和恐惧。
“只是梦,”她小声告诉自己,“坏男孩不敢来的。爸爸说过。”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妈妈清晰而温和的呼唤:“阿利安娜!阿不福思!下来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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