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米安晚上回到拉文克劳的时候科伦正快活地逗着摊在毯子上一动不动的阿加莎,李怀仁还没有回来。可能汤姆印在他额前的祝福确实有效,也有可能是之前跟叶赫克罗那缺了大德的一笑连梦魇都被他们吓退了三尺远,总而言之,他终于睡了一个还算安稳的好觉——以至于他没发现李怀仁一整晚都没回寝室。
就是这一觉睡眠质量实在太好了,拉米安还有点不习惯,以至于第二天早上的变形课差点迟到。等他抵达教室的时候前排到中间几乎都没有位置了,幸好李怀仁和科伦靠谱地帮他占好了一个位置,他们从前面的座位回过头看他,科伦抱歉地耸了耸肩,他早上叫过拉米安好几遍了。
拉米安给科伦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便动身过去,哪知道下一秒旁边的斯莱特林学生突然叫住他:“美第奇?里德尔叫你过去坐。”对方声音不大,刚好足以让不远不近的科伦和李怀仁听到,但在这吵吵囔囔满教室的噪音里只能做出很小的一点贡献。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这个学生,虽然不认识,但却很容易注意到对方带着手套的手。进入五月份的英格兰高地气温虽然称不上热,但也决不能说冷,因此带手套就变成了一种很怪异的行为。但是霍格沃兹自由开放,联想到科伦那些奇奇怪怪的服装和行径,这也不算太奇怪。拉米安只是多看了一眼,没有太在意。
顺着这名学生的指引,拉米安很快从挨挨挤挤的人头中找到汤姆,他目光刚触及到后者的发尖,汤姆就似有所感的转过脸来与他对上视线,嘴唇略微提起,歪头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空位,目的性明确地朝他露出一个邀请意味的笑。
对方选的位置确实非常理想,靠窗、视野良好且氛围舒适,并不太靠前也不埋没于中间的众多学生之中。拉米安犹豫地看看他,又看看李怀仁和科伦,科伦没什么表示,拿不准主意地瞥了眼李怀仁,李怀仁倒像是有仇一样鼓起腮帮子噘着嘴瞪他,两只眼睛里明确地传达出同一种信号——不准过去!
汤姆倒是很简单,他表情都没什么变化,风轻云淡地对拉米安做了几个口型:“记忆球。”
孰轻孰重非常明了了,拉米安只能隔着点距离对李怀仁摆摆手,轻声了句抱歉,然后顶着友人吃人的目光快步走到汤姆身边坐下:“你是不是得罪怀仁了?”
“没有啊,”汤姆语气无辜地眨眨眼睛,神色轻松地推过来一只包装好的牛皮纸袋,“吃早餐吗?”
牛皮纸袋里装着一杯甜牛奶和两块夹心吐司,吐司里的黄油抹得太多了满满当当地从烤脆的吐司底下挤出来,同样乘得过于多的还有从纸袋里满溢出的烤奶油味,它们暖烘烘地熏着拉米安的脸,像某种蓬勃而发的可爱生命,第一时间占满了他的胸膛。拉米安觉得心口发痒,指尖碰到牛奶还是是暖洋洋的:“你怎么知道我会迟到?”
“我不知道,但是我吃早餐的时候没看到你。”
“万一我吃过了呢?”他问。
“万一你没吃呢?饿肚子可不好集中注意力,尤其是一些重要的课。”
汤姆理所当然的反问,他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替拉米安把牛皮纸袋翻折好方便对方拿取,接着又递过来几张干净的纸巾。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皮肉白得几乎和那种漂白的工业纸巾是一个颜色,薄薄地裹着指骨,带着明显的枯槁和瘦瘠,像是精心雕刻的蜡像,不管做什么都带有一种天然的艺术感。拉米安接过纸巾时有意蹭过了对方的指关节,那双手还是散发着人类应有的温度的。
“谢谢你,亲爱的。”拉米安好心情地哼哼两句,趁着邓布利多还没来之前争分夺秒地享用他的早餐。
“你可以慢点吃,教授没那么快,我想他应该也会迟到,我刚刚看到迪佩特校长把他叫走了。”那双乌黑的眼睛略微转了转,视线逐渐从食物移向拉米安的嘴角——这样平凡的交往让汤姆感觉很好,如果他愿意,甚至可以无聊地扯掉对方的发带再重新系上,这没什么意义,但除了他没人能这么做。
但拉米安今天是为了正事来的,他总是在一些小事上对汤姆报以绝对的信任,慢条斯理的吃完黄油吐司后邓布利多果然还没来,拉米安松了一口气:“迪佩特校长也快退休了,他现在说话越来越慢,说的琐碎事也越来越多。叶赫克罗怎么跟你说的?”
“什么都说了,我们现在算是盟友。”
拉米安脸上露出一点不太明显的困惑,汤姆没给他提问的机会,他马上从校袍里翻出一个透明的中空球来——比占卜课用的那种小很多,只有巴掌大,也不是玻璃材质,里面仿佛充满某种气体,周围套了一圈厚厚的金环,球体上印着些复杂的魔法符文。几根白森森的手指捏着小球,指腹顶在金属环上揉捏,汤姆并不急着立刻把东西交给拉米安,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小球,眼睛却全神贯注地盯着拉米安,好像在无声的鼓励对方说问什么。
他那张俊脸实在太过于迷人,阳光正好时展现的微笑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具有特别安静温和的性格,被那双眼睛深深注视的时候任何人都会晕头转向,总觉得他眼里暗含着别有深意的感情。
虽然不至于被骗,但拉米安很吃这套。他顺着汤姆的意思换上一副惊讶的表情,语气略有起伏地问:“这是记忆球?你这么快就拿到了?”
“这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事,我得上心一些。”汤姆脸上的笑容没什么变化,拉米安却无端觉得他笑得更真挚了些,“洛特·阿尔斯通,就是刚才叫你来的那位,他手里什么都有,还记得你的收音机吗?也许有个在魔法部工作的父亲确实很方便。”他顺手将记忆球递过去:“你应该对我说点什么对吗?”
“谢谢,我……”笑意凝固在拉米安脸上,两人不约而同地注视着拉米安捏在手中的记忆球——
毫无变化。
按理说,如果握住他的人忘记了什么,记忆球会马上变成耀眼的亮红色,如果它保持原样,就证明你没有忘记什么事情。
等了几秒后,汤姆说出结论:“你没有缺失记忆。”
“也可能是它坏了?”那一刻拉米安的思维已经接近一个飓风,乱七八糟的猜测剧烈地搅动他的大脑。但他还是——严谨的、不死心的提出其他可能。如果他没有缺失记忆,那么在到往伍氏孤儿院之前的“拉米安·美第奇”是怎么过来的?
“这是一件很好论证的事。”记忆球被汤姆重新拿上,他叫了一下旁边的斯莱特林学生,“你能帮我做个测试吗?只需要忘记我接下来说的一句话。”
那名男学生明显没想到会被他搭话,愣了一下才迟缓地回复道“……啊?啊,我的荣幸。”
“谢谢,你发型真丑。”他有些恶劣地低声说,那名学生脸色顿时窘迫得发白,汤姆马上接口念咒语,“一忘皆空。”
微弱的白光没入对方的额头,那名男学生眨了眨眼,困惑地问:“很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汤姆把记忆球强制地塞到男生手里,球中的气体翻涌起来,飞快地染成了红色,红得发亮,“我说你的发型很酷。”
忽略掉那名学生还搞不清楚情况的样子,汤姆惋惜地收回记忆球,不得不回过头来面对拉米安可能会露出的略带失望的表情,他干巴巴地安抚道:“我的初衷并不是给你增添烦恼,很抱歉。但我大胆地猜测一下,也许过去的你并不是你。”
“你的意思是‘我’有两个灵魂吗?”拉米安短促地笑了一下,他已经想到可能会是这种结果了,“说实话,这种解密的感觉通常会让我很兴奋,但是如果谜题不源自我本身就更好了。我不想再折磨自己了,它们只会让我食不下咽寝不能安,我过去不考虑这些问题就是这个原因,现在也可以。别管了,随便吧,我只想简单过好现在的日子。”他两手一摊,阖眼靠上汤姆的肩,说的尽是些自我调节的话。
不在意最好,为难自己做什么。汤姆没什么好说的,他沉默地伸手抓了一缕友人的长发,一边把玩一边看书消磨时间。
这堂课快过半的时候邓布利多才终于赶来上完了下半节课。从这堂课开始李怀仁就跟拉米安赌起气来,见面也不理拉米安,还责怪科伦不帮他一起拦着拉米安。科伦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转头就忘了李怀仁说的是什么,天天跟七年级的女友腻在一起——普娜今年就要毕业了。
现在总是往斯莱特林跑的人是李怀仁了,阿尔法德简直跟他沆瀣一气,一个不待见汤姆·里德尔,一个讨厌叶赫克罗和汤姆的蛇。连带着阿布拉克萨斯都被他们归类到了敌方阵营去,每次被他们瞪眼时都感到莫名其妙。
拉米安倒是不怎么受影响,他与李怀仁说了几天好话不见成效,于是只能自己先忙碌起来,反正他们去往意大利后还有很多时间。除了每天上课、写作业、泡图书馆查资料、训练阿加莎,剩下的时间全被拉米安整理出来献给了拉文克劳的幽灵小姐,他每天抽出固定的一段时间到格雷女士经常出现的桥廊去读书或专研问题。
刚开始这位冷漠的女士会不动声色地避开他,几天后发现他没什么其他举动,好像只是单纯的找到了一个合适钻研问题的安静地方,才会视而不见地从他身边飘过。再过两天,拉文克劳的天性就让她开始好奇这名勤奋的学生到底在做什么样的研究,于是她悄悄凑到他的身后,偷偷看他手里的书和笔记。
是曼德拉咒,准确点说全名叫做曼德拉幻境记忆咒,或者干脆点叫曼德拉记忆咒,作用是为人们增加不存在的记忆。格雷女士非常清楚,因为这个咒语是她发明的,但还没有命名她就被血人巴罗夺去了性命,曼德拉咒是后来才被魔法部冠上的名字。但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校长室里老得只能昏睡的几位校长就只有她的几位幽灵同事。
她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但悄悄咪咪地偷看自己的研究成果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而且看着这名学生苦恼的推测魔咒底层公式时她直心痒痒,真想出声提醒他!
拉米安就在等,他假装不知道有一个幽灵在自己身后,故意犯了几个中规中矩的错误,等待大鱼上钩。
而格雷女士很不幸地只忍耐地看了两天,第三天她就忍无可忍地指出拉米安在她面前晃了三天的错误笔记:“这里错了,你把上面的条件置换过来。”
拉米安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他表现得不太相信学院幽灵会跟他说话:“您对这个有研究吗?”他垂下头,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说,“我研究这个很久了,一直停留在这一部分。”假的,实际上他从差点没头的尼克那里打听到曼德拉咒是由格雷女士发明之后就找黛西详细探讨了这个咒语,并拿到了一小部分她写下来的手稿,每天白天都花时间在图书馆查资料研究手稿......这有点累,也非常费神费事,但却是拉米安能像到的最合适最保险的方法。
也许让汤姆来做这件事就不用这么麻烦,对方偷心的本事应该很容易就能取得纯真的幽灵女士的信任与芳心,但是谁愿意把心上人往别处推呢?
拉米安修改了格雷女士指出的错误,他表现出一幅求知若渴的样子,追问了幽灵一些学术上的问题,并单方面约定第二天还会来问问题。
有了第二天就会有第三天、第四天,拉米安乖巧的外表和谦虚的态度都很是讨喜,认真钻研的样子也非常容易打动一个热爱知识的学者。他并不是只盯着一个议题不放,经常还夹杂一些其他的各种各样的问题来请教幽灵小姐,闲暇时间他们就短暂的聊几句霍格沃兹的生活,格雷女士非常高兴有人能和她一起聊天,她喜欢抱怨自己的家庭,恰巧拉米安曾有一个和她非常相似的家庭,这让她感到这名男孩简直是她的知己,只有他能明白她的感受。
拉米安有时会在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到另一个问题上,让自己在幽灵小姐眼中形成一个思维跳脱的形象,感谢科伦给了他这个灵感,希望他之后的套话可以在这样的性格掩盖下并不那么突兀。但这么表演起来确实让他心里感觉很别扭,连着好几天白天不用去见格雷女士的时候他都面无表情地冻着一张脸,汤姆总让他上课的时候跟自己挨着坐,有时故意倚靠在他身上,有时捏一会他的头发或手臂,小动作很多,但却让拉米安意外地感到高兴和放松。
六月下旬之前的夜晚,拉米安若有所感地抬头看了好半天月亮才想起来过两天应该是端午节。李怀对他的态度最近有所缓和,缠着他想要搞点糯米来包粽子,拉米安只能充满歉意地看着对方:“对不起,我今天也还要去找格雷女士。”李怀仁沉默半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毫不纠缠地放开拉米安,只是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就大跨步走了。
那眼神很陌生,看得拉米安胸口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气管里让他呼不出气。
于是这天与格雷女士闲聊时,他终于忍不住地向她套话:“我的母亲总是翻我的东西,我有什么物品他都得知道,我很害怕她发现我的**,想找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藏起来。”
“你可以藏在学校里。”格雷女士,他现在被她允许叫她海莲娜,她温和地说,“我母亲也这样,所以我才讨厌她。”
“是的,我带来学校了,就藏在有求必应屋里,”他赞同地笑了一下,“那是我的......嘘,我只告诉你,那是我的暗恋日记。”拉米安面不改色地编排道。如果想巩固一段关系,那就分享一个分享秘密,秘密越重要关系就越牢靠。
——不管这个秘密是不是假的,只需要让人信以为真就好。
拉米安继续问,他睁大眼睛,语气中充满纯粹的疑惑和好奇:“你说你的母亲也这样,可你们不是住在城堡里吗?如果你要藏东西该怎么办?”
“我会藏在森林里,她不可能找到。”海莲娜脸上带着一丝细微的骄傲神色。
“那样不危险吗,无论是藏在泥土里还是树上,都有可能被路过的普通动物或神奇动物刨开或者叼走?”
“藏在树中就不会了,找一颗空心树,用魔法把东西放进去,天衣无缝。从来没有人能找到我藏起的东西。”多么纯真的女性,她对拉米安的提问没有一点怀疑,反而欢欢喜喜地跟朋友分享她的经验。
拉米安从心底里用上来一小股令人口干的罪恶感,他好像是一个为了自己利益而处心积虑想要骗取少女宝藏的坏人。
对不起,拉米安尴尬地在心里默默道歉,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继续问下去:“你怎么知道哪一棵树是中空的呢?”
海莲娜从没说过自己藏在哪片森林,她也不觉得拉米安会知道,于是相当放心地教导他:“经常下雨却很少有水源的地方,周围有很多枯植甚至荒芜的林地,这里长出的树才有可能是中空的,然后只需要拿手指轻轻敲一敲附近的树,就能知道哪棵是空的了。”
拉米安暗自记下,接着他又问了些其他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继续与魔咒研究拼死拼活。好像刚才的谈话不过是他们随口聊天中的一两句,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为了不引起怀疑,接着几天拉米安也是雷打不动地准时准点每天去海莲娜·拉文克劳的桥廊报道,不过他也确实很喜欢跟海莲娜待在一起学习时的氛围,曼德拉咒的研究也有了不小的进展。拉米安把海莲娜和他一起做的所有研究整理成手稿时,还感慨自己从来没这么热情地做过魔咒研究。
也理所当然,他错过了和李怀仁、罗莎他们端午团聚的时间。等他结束了与海莲娜的教学相长,李怀仁已经气呼呼地裹了被子上床,哪怕拉米安说再多声道歉也背对着不理他。李怀仁不仅生拉米安的气,他还气罗莎和叶赫克罗居然一点都不责怪这个理应到位的人!尤其是罗莎,她居然还带了她的好朋友奥莱娜——一个先前还和她不对付的格兰芬多!
他感觉大家都变了,又气又怕,最气的是拉米安,明明之前还说想家,这么快就忘本了吗?
拉米安无奈的用眼神询问科伦,科伦也是一点办法没有地摆了摆手,现在时间其实还早,够他在公休室多下两盘巫师棋了。于是科伦劝解李怀仁无果,只能递给拉米安一个同情的眼神,然后没心没肺快快乐乐地带着普娜新送他亮紫色毛线帽子出去打牌。
拉米安顿时变得只能缄口无言,寝室里静悄悄的,李怀仁也和他相对沉默着。
拉米安站了一会,还是轻手轻脚的推开寝室门走出去,再小心翼翼为李怀仁带上门。他穿过公休室,里面有许多拉文克劳的学生,看书的、写论文的、下棋的、聊天的,都自发地分类成团,划定界限,谁也不干涉谁。拉米安从前很喜欢这种理智又合理的公休室使用方式,这让他感到没有社交压力也没有纠纷和过度的吵闹,但今天他突然觉得这样实在太冷漠了,人与人之间划分界限,一些人对另一些人的喜怒哀惧漠不关心。
他感觉身体在这样的环境中变得非常沉闷,拉米安看了一眼诺大的公休室,科伦的紫色帽子在人群中异常扎眼。一股无名的烦躁从他腹中升向头部,拉米安晃了晃脑袋,只想快步走出休息室。
谁知走到拉文克劳公休室门外,汤姆正好从楼梯上走上来,他手上又拎着一个牛皮纸袋,有些诧异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拉米安:“我刚好想来找你,我做了这个,叶赫克罗教我做的。”
他抬手把牛皮纸袋递过去给拉米安,隔着纸袋都能感受到里面食物的热度。拉米安把纸袋拆开,里面有两个粽叶包着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固定用的棉线倒是扎地很漂亮,粽叶上面蒸出来的水还没有擦干净,在霍格沃兹城堡走廊里不够明亮的灯光下泛出暖色的光,凑得近了,才能闻到粽叶里若有若无的糯米香。
拉米安只是打开看了一眼便收起来,表情没什么变化,汤姆知道自己包的不太好看,以为他不喜欢:“我下次——”
话没说完,他便被拉米安拦腰抱住,对方抱得很用力,他不得不略微向后仰一点。拉米安侧脸贴着他的侧脸,细若蚊吟地在他耳边哼哼唧唧地抽抽鼻子吐着气。汤姆觉得对方应该是快哭了,于是伸手去摸摸拉米安另一边的侧脸,干的。
汤姆放下手,拍了拍拉米安的背又顺了顺对方搭在后颈上没扎起来的头发。他始终没有说话,也没有问拉米安到底怎么了,安安静静地任对方抱了一会,直至拉米安呼吸顺畅起来,不再发出那种像是抽泣的声音。
良久,拉米安手上松了力气,他蹭蹭汤姆被他贴着的侧脸,声音低哑地开口问:“去有求必应屋吗?我想和你一起睡。”
“你甚至可以一直抱着我睡,如果你需要的话。”汤姆试图用比较轻松的语气,来缓解拉米安的情绪。
“谢谢,”拉米安放开他,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谢谢你的粽子,我很喜欢。”他主动牵起汤姆的手,掌心相握。
汤姆眨了眨眼睛,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拉米安的注意力:“我和帕金森分手了。”
拉米安并不意外地边走边问:“她怎么样了?”
“我出来的时候还在哭。”
“汤姆,”拉米安突然停下脚步 ,他垂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悲天悯人,语气却冰冰凉凉,“我不明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别人是对的吗?”
汤姆不知道拉米安为什么这么问,但他尽可能柔和的说:“人类就是这么生存的,比赛、竞争、战争、抢夺、压迫,每个人都是在伤害其他人的过程中一步步上升的,当某个人获得荣誉、嘉奖、金钱、机遇时,就一定有其他人被伤害。你明白吗?这和自身有多优秀多努力毫无关系,伤害确实存在,它们只是被合理化了。”
拉米安没有接他的话,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驳他,银发少年话头一转,又问:“你为什么跟帕金森分手?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汤姆顿了一下,转头瞥了拉米安一眼,又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因为我发现我可能更喜欢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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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秘密那句忘了从哪里看来的,原句也有些忘了,但好像是哪本心理学里写的还是哪个名人说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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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记忆球(含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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