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深深吸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她在努力平复情绪,她转头对奥莱娜说道:“我需要一个单独谈话的空间,麻烦你带东西先走,待会我们格兰芬多公休室见。”
“以及,这些暂时保密。”她补充说。
在罗莎的印象中,拉米安一向秉持着听话、乖巧、温顺等服从性的、容易讨人喜欢的性格。也许在他们刚认识的前几年不是这样,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东西就变成了他的代名词。也许从某一个秋天,也许从某一天旁晚放学,也许从某一次电话……
她想起一些久远的事。
罗莎刚来到继父家的时候,她对这个便宜弟弟很是好奇,可惜太久远了,她都不太记得他们初见是什么样的光景。男孩跟他的母亲,所以罗莎没见对方过几面,不久之后拉米安就被送到了另一个城市上学,只少有地跟她打过几次电话,保持表面上的亲戚关系。
直到有一次,刚拿到新手机的她心血来潮给拉米安打了个电话。
纯音乐电话铃响了半天,对面才磨磨蹭蹭地接起,接着一声明显带着哽咽的、沙哑的“喂”通过话筒不太真切地传过来——青春期女孩敏感的心灵让罗莎第一时间的意识到对面不太对劲:“你怎么了?”
“没有。”听得出来对方正努力克制自己的声音,想让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和平常别无二致,但声线中的颤抖已经暴露他的情绪。
她当机立断:“给我开视频。”
这次接通视频用了更长的时间,好久之后对方的脸才出现在镜头里,罗莎顿时皱起眉:“你的头发怎么了?”
拉米安——当时年纪尚小的林瓀,他的头发像是被恶意剪得东一长西一短的,哪怕第一次学习剪发的学徒也不可能剪出这样难看的发型。他脸部表情僵硬,眼眶湿漉漉的像只淋了雨的流浪狗,可怜坏了。林瓀心虚地不敢对上镜头,他慢慢吞吞地转了一下眼睛,谎话张口就来:“刚才被街上玩烟花的小孩不小心点着了……我一慌就只想着把它们剪掉。”
罗莎一个字都不信:“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不……没有,”林瓀用力垂下眼睛,他看起来快崩溃了,用一种几乎要跪倒的姿势抱着电话蹲在地上,他不看罗莎,只是把脸埋在袖子里,抑制不住的泪水随着跌跌撞撞的抽噎倾泻而出,“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该怎么办,妈妈会信我的说辞吗?”
罗莎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有些手足无措,她绞尽脑汁努力思考着该怎么安慰这个男孩:“我给你转一点钱,你找个理发店重新剪一下头发,就说是爸爸让你剪的。”马上跑到林瓀所在的另一个城市并不现实,幸好她的零花钱并不像弟弟那样少得捉襟见肘,“我能给你做证,没关系的,告诉姐姐是谁剪你头发了?”
这是林瓀第一次对她敞开心扉地倾倒苦水,罗莎想尽自己所能帮他一点忙,于是她告诉了继父,继父表情严肃,立马就给前妻打去电话。一阵大吵之后,继父终于黑着脸挂了电话,她以为事情解决了,却好几天都没再接到过弟弟的电话。罗莎坐立难安。她等不及了,主动打电话过去询问,谁知男孩沉默半晌,才小心翼翼地以一种商量的口气小声问道:
“能不能别告诉爸爸?”
罗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实话,她实在难以想象是什么让一位受害者选择缄口不言。她几乎恳求地向林瓀保证:“不告诉别人,但你千万千万别瞒着我,我会有办法的!”
尽管如此,林瓀还是常常报喜不报忧,罗莎却能看到视频里对方衣服上总是布满各式各样的灰黑的脚印,他会在母亲回家前偷偷把衣服洗好,以免被母亲误会是打架留下的。罗莎想尽了各种办法,她给对方的老师打过电话,给校长写过邮箱,甚至给媒体发过消息,最后都以“已经口头教育”“抓不到现行”“没有证据”等理由石沉大海,好像只有真正出现了不可挽回的事故才能证实这一场苦难的存在一样。霸凌就像一场没有预告的热病,排山倒海地压来时谁都没有翻身的余力,罗莎逐渐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
但病去的时候,是如此的悄无声息。
没有人欺负他了。当罗莎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弟弟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个小男孩了。林瓀——他与现在的拉米安一样,圆滑又八面玲珑,脾气温和,讨谁都喜欢。
“别傻了,”她闷声对眼前的银发少年说,“那是伏地魔。”
“你过去也曾认为戴维斯是个爱慕虚荣的女生。”出乎罗莎预料的,拉米安小声摆出了反驳的证据,“结果并不是这样对吗?”
“她只是需要一点关心,里德尔可不是这样,也许是我们过去太过忽略你的感情需求才让你变得现在这样如此迷恋他,这是错误的。”罗莎不耐地跺着脚,她“啧”了一声,强硬地拽过拉米安的手臂,“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卷入麻烦,要知道我能提供的帮助有限,很多时候我伸手不及,你只能自己一个人应付困境。你当真一点都不退让?”
拉米安被罗莎拽得一个趔趄,但他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情绪,反而是一种异样的兴奋牢牢占据了他的心头,燥热的夏季也让他的情绪高亢起来,短袖校服遮挡不住血管里的沸腾。轻飘飘的感觉逐渐从脚尖蔓延向上,像是被肥皂泡泡挤满了身体,然后看着双脚逐渐脱离地面。
“不,放弃实在太困难了,何况机会就在眼前,”他顺势抱紧了罗莎,“我总是更相信自己计算出的答案,我是对的,罗莎,我是正确的!为此我已经做好准备,承当一切后果!”
罗莎被他抱得一懵,下意识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挤得他心间溢出莫名的酸胀感,拉米安缓和了语气:“姐姐,让我试试吧。”他很少有如此迫切的想证明自己观点正确性的时候,就像是姗姗来迟的叛逆在这件事上集中的爆发了。罗莎读出了他的意思——绝不退让,绝不。
她咬咬牙,最终妥协了一小步:“我会考察他的。”
夏天的时间流逝总是很快。学院杯今年也留在斯莱特林,在上火车之前,汤姆一直没有放开拉米安的手:“这是一个坏消息,你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与我见面。”他摩挲着银发少年的食指关节,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却听不出有多遗憾,“记得给我写信。”
阿加莎沉沉地卧在拉米安肩上打盹,她这些天被照顾得像个猫皇帝,胖了不止一星半点儿,看看她明显隆起的肚子,也许距离临盆要不了多久了。拉米安放开手,小心翼翼把她抱下来,放在稳稳当当地漂浮着的行李箱上:“我会经常给你写信的,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弄来一副双面镜。”他宽慰地给了友人一个短暂的拥抱,“麻瓜世界并不太平,你千万别逗留太久,这个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灰扑扑的锦囊,整个塞到汤姆手中,汤姆惊讶的睁大眼睛:“你从不离开这个。”
“那是因为我们从不分开。”拉米安眨眨眼睛,柔声细语地交代,“战争还没有结束,你会比我更需要这个。里面的魔杖没有英国魔法部的踪丝,常用魔药齐全,有衣服和加隆,还有点其他小东西。我要用的已经单独拿走了,包括那根银椴木魔杖,所以你不用担心,好吗,嗯?”他亲昵地挨了挨汤姆的脸颊,做了一个简单的贴面礼。不知道是不是汤姆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在做这番动作时,唇已经贴在自己脸颊上了。
“你得上车了,我一会去接纳吉尼。”温热的气流蹭着汤姆的侧脸而过,拉米安拉开一些距离,示意他特快列车快开了。
今天阳光正好,虽然不算凉爽但也并不炎热,许多该在夏天开的花都挑着这个时候争奇斗艳地绽放了,令人发晕的花香味盖过了日常中常能闻到的味道,这使得两人即将到来的第一次长时间分隔两地显得如此不真实。汤姆抽了一下鼻子,在拉米安的目送下上了霍格沃兹特快列车,他始终觉得拉米安还在身边,也许等列车到达,晚上他又能和友人挤在一个熟悉的小小房间里相拥而眠。即使他很清楚,那个房间已经在上一次的不列颠空战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很快找了一个空包厢坐下来,接着没一会又有一个男生找到这里:“这儿有人坐吗?”
汤姆觉得他有点眼熟:“没有。”
“谢谢!”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哦!是你呀!经常跟美第奇在一起的那个!”
“汤姆·里德尔,”汤姆回敬他,”你是之前追求瑟林德的那个格兰芬多。“
“我叫阿莱利·阿博特,关于罗莎小姐那个……好吧,看起来你们人尽皆知。”他耸了耸肩,放好行李后就大大方方的坐下,“真难过她还没有接受我,戴维斯现在天天贴在她身边,那个女人可怕极了。哦,说起她,你有没有关注过格林德沃的动向,听说他们在德国可猖狂了,我叔叔在德国开的俱乐部都差点被巫粹党给清缴。”
这是一个话痨,一个交浅言深的天真孩子,汤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偶尔关注,你叔叔是开什么俱乐部的?球类吗?”
“我不知道到啊,但大概像是酒馆一样的吧,我没去过。”阿莱利摇摇头,他压根没有意识到对方在进行最简单的,甚至称不上套话的套话。
汤姆没有刨根究底的打算,这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略有兴趣的消遣,于是他又换个问题:“你为什么喜欢瑟林德呢?你知道我与拉米安相处时间久,经常能与她打交道,一位脾气火爆的女性,似乎暂时还不太符合社会主流审美。”
“这就说来话长,你可能不信,但我和她小时候是见过的,只是她现在没把我给让出来,”阿莱利得意地说,“她在大街上捡到过我,还以为我是一只小狗,照顾了我两天。”
“你是阿尼玛格斯?”汤姆故作惊讶。
“我这么说了吗?天哪,对不起,说快了!你能忘记这件事吗?”他发现自己好像闯祸了,连忙捂住嘴,却又想到这完完全全是掩耳盗铃,“天哪……你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汤姆当然会这么说。
“好吧,你是美第奇的朋友,我相信你,他曾经放过夜游的我好几次,”阿莱利的脸颊抽了好几下,看起来十分肉疼地说:“我不是阿尼玛格斯……这可能有点难以置信,但我是……狼人。”
*感觉快猝死了,作业还没写完,项目还没做完,今天晚上可能要通个宵
*忙忙忙忙忙——随缘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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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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