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六月,德意志对英的闪电轰炸已经到了尾声,但真正知情的人少之又少。距离上一次空袭仅过去几天时间,伦敦人民不仅还没能从恐怖的大轰炸中缓过来,反而因为几天的平静更加紧绷,警报、炸弹,任何一点声响都弄得人心惶惶。
“去找防空洞!”科尔夫人推搡着汤姆的身体,大街上零星几个人都在警报响起的一瞬间做出条件反射——飞快地跑向住宅外的安德森式家庭防空洞。科尔反应不慢,但她对这片地区并不熟悉,于是只能推着汤姆跟着其他人跑,等跑到地方的时候防空洞早已人满为患,勉强在门口挤了一个位置的男人看到两人,嘴里发出肮脏的咒骂。
科尔夫人那张满是沟壑的脸煞白一片,性命攸关,她拽着汤姆狠硬的挤进去,身体几乎要完全贴在那男身上。男人大声叫骂:“去找别的防空洞去!这里进不下了!”
所谓的安德森式家庭防空洞其实是用镀锌波纹钢板搭建在院子里的倒U型地窖,上面有泥土植物等作为掩盖。汤姆在心里预估了一下,这个防空洞最多只能容纳六个人左右。
“求求你们让我们留在这里!”科尔紧张地握紧了双手,她苦苦哀求着,细细密密的冷汗从她额间冒出来,“我们来不及找别的地方!”
阿加莎被科尔夫人逐渐加大的手劲弄疼了,她奋力从女人怀里挣扎出来扑向汤姆,那男人立刻抓住这点嘲讽道:“你们还带了只猫,这畜生会被人挤死或丢出去——小孩,你以为闹着玩的吗?”防空洞里的其他人也瞧见了阿加莎,他们附和着,一个女人怜悯地扫了一眼汤姆苍白的面容:“把猫丢了,这个小孩还能再跟我们挤挤。”
“妇人之仁。”男人嘟嘟囔囔地骂道,“你听到了,顶多让这个男孩进来。”
科尔夫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纷呈异常复杂,不过汤姆根本没有留给她多想的机会,他退后一步,搂着阿加莎的手微微收紧:“我要带着猫。”
“不可能!”里面的人说。科尔夫人看他眼神透露出惊人的难以置信、谴责与悲哀,仿佛汤姆说的是什么耸人听闻的话语,男人拧眉扫视他:“看来这孩子还没有分清轻重缓急。”
“我很清醒,先生。”汤姆挑起眉露出一种倨傲的神情,目光所及的所有人都概括在他略带轻蔑和鄙视的语气之下,“我和你们可不一样。”
是的,是这样没错。汤姆心想。他可是有个熟知历史与未来的密友,如果麻瓜世界现在如此危险,他不相信拉米安会放任他一个人带着阿加莎回来,再不济他本人也是一名拥有自保能力的巫师,何况拉米安给了他许多魔法物品以便应对他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汤姆想到外套口袋里的锦囊,他之前仔细翻过里面的东西,虽说拉米安之前不太常用那些“未来产品”,但有些独一份的魔法物品对方也真是说给就给,食品衣物等等更是一应俱全,甚至只在幼时见过一次的那把飞天扫帚也在里面了。
他的心情顿时愉悦起来,哪怕防空洞里的人还在骂他不识好歹也自顾自地转身走人。科尔夫人本来还眼巴巴的望着防空洞里的人,但他们依旧不让她进去,门口的男人一口唾沫呸在她裙子上,科尔夫人尴尬地踯躅在防空洞门口里外不是人,最终她把心一横,也小跑一段跟上汤姆走了。
汤姆没理会后面跟着的人,他快步走在街上,照着记忆想走回地下铁道去。科尔一路紧紧跟着他,这一路真的竟然既无飞机也无导弹,警报声轰鸣了大半天,竟像一条只吠不咬人的狗跟真正有力量的人对吠,逐渐偃旗息鼓了。
到了地下铁道入口处,科尔夫人忙抓住一个警卫员:“有几天没导弹下来了......我们是不是谈判通过了?”
警卫员不耐烦地甩掉她的手:“不知道,等电报!”
汤姆全然不在乎这些问题,他径直越过阶梯上的一排排尸体、伤员,他想找他的行李箱在哪里,一股浓重的刺鼻的腥味抢先钻入了他的鼻腔。汤姆被这股味道噎得呛了一下,他脸色猛得黑沉下来,单手托住阿加莎,另一只手捂住口鼻。阿加莎很不适应这样的气味,她不停地刨动两只前爪,尾巴一下一下抽在汤姆小臂上,汤姆——他却对着种气味并不那么陌生。
□□的味道。
一些布料随意的四散,年轻的男男女女在避难所的地板上铺上简陋的床然后便理所当然地滚了上去,他们并不避讳别人,公共避难所的电灯散发出暧昧而模糊不清的光,飘飘扬扬地落在一具具白花花的身体上,就像在无边的黑夜里为这场诡异派对造势。
汤姆沉下心来,那里面就有孤儿院的几个人。他打量起周围人的神色,很显然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科尔夫人适时走到他身后:“这些人长期待在无聊、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当然要做点什么。”她略过汤姆,无视欢愉的人群,拿了汤姆的行李箱再折返回来,补全了后半句话:“你不必像他们这样。”
汤姆还是盯着纠缠在一起的人们,他们躺在床上,仿佛被处理好的待宰的猪肉被拍在粘板上,那些赤条条的晃动的胳膊和大腿,男人女人的生理特征,无不叫他惊讶又害怕。这样野蛮的图画害汤姆恶心极了,可同时他感受到自己身体的滚烫——他忍不住和这些年轻的男人女人进行比较,这让他更恶心甚至唾弃自己——他与那些人是不一样的!汤姆反复在心里呐喊着,他抢过科尔夫人递来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跑出地铁道入口。
门口的两个警卫员看到他,他们笑嘻嘻地朝这个落荒而逃的年轻人吹口哨:“这里不适合你,小娃娃。”
“回家吃奶去吧!”
汤姆抬起阴郁的眼睛,狠狠瞪他们一眼,却叫那两人笑得更加东倒西歪,骂得也更是下流,一点没注意到眼前的黑发少年是怎样地变换了神色。如果科尔夫人从避难所里面出来看看肯定就认识了,这就是汤姆·里德尔永远无法从基因里拔除的残忍与暴戾,过去曾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会掩盖这个,而如今它们也只是被藏在了更幻丽的外表下。
汤姆已经松开了行李箱,皮箱子“哐当”倒地,他手里握住了拉米安给他的无踪丝魔杖——
“歘啦”一声,一辆看着就价格不菲的加长版黑色姥爷车像是突然凭空重新一般,一个急刹停在路边。对汤姆的危险性毫无擦觉的两名警卫员和危险本身都一时被震得愣了一下,一名警卫员咽了咽唾沫,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奢华漂亮的车:“什……什么东西?这是谁的车?”
仿佛为了回答他的话,姥爷车后座黑色的玻璃窗缓缓下降,露出一个铂金色的脑袋。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这个该死的有钱人,正坐在车里朝汤姆挥手:“嘿,汤姆,我亲自来接你了!”
汤姆还是面色沉沉,不过面对阿布拉克萨斯的时候不得不端出来好好学生的样子,看着倒也没那么恐怖了。他把行李箱捡起来放进车里,又把阿加莎从自己身上薅下来塞进阿布拉克萨斯手中,在对方抱着猫不知所措的目光中间单扫了一眼两个惊掉下巴的警卫员,跟阿布拉克萨斯说:“有点事,你稍等一下。”
他走向两个警卫员,警卫员以为他要找麻烦,下意识地举起拳头,不过汤姆只是和他们擦身而过,再次进入地下铁道避难所。一些男女还在继续,汤姆在很边缘的位置找到科尔夫人,她和身边的女人一边抽烟一边哼唱着《把枪管举起来》,烟是市面上常见的男士烟,皱皱巴巴的,看起来是几个女人们联合起来刚从某个男人身上抢的。她看到汤姆,那张刻薄的脸立刻皱在了一起:“回来干什么?”
“你告诉我,拉米安当时说了什么。”汤姆问她。
“什么?”
“在市政厅外。”
科尔夫人睁大眼睛,似有所感地点点头:“当然,我记忆力很好,他说:‘夫人,我马上要走到终点了。’我说他还没活到终点呢,他就很乖巧地笑笑说:”
“‘您带我走,就算是我起点的开始了,终点和起点总是重叠的。’”
汤姆匆匆赶回马尔福的车,他从没坐过这种车,还是阿布拉克萨斯给他开的车门。汤姆坐一进去,还没来得及体验和感受这豪华的出行工具,便抓住阿布拉克萨斯:“有纸吗?”
“干什么?”阿布拉克萨斯也懵了。
汤姆从锦囊里掏出一只笔:“写信!”
阿布拉克萨斯看他急切,自己也跟着急起来,赶紧从车里找了一张能写字的纸给他。可汤姆笔刚落下去,却又顿住了,墨汁在他笔尖下轻微晕染开。他从一片空白的纸页上幻视出了公共避难所里电灯下的场景,而拉米安的脸正模糊而闪烁地复现在他眼前。
*由于之前笔者犯了一些历史方面的错误,93、94两章已进行微调
*地下铁道避难所部分参考了wy新闻,都是史实请审核高抬贵手
*开学了,暂时保持周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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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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