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药课教室的坩埚蒸汽和草药气味被走廊里流动的、更清新的空气取代。纳喀索斯抱着厚重的《魔法理论起源》,步履无声地走在通往魔咒课教室的螺旋楼梯上。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阴冷似乎还附在袍角,但她的思绪已经转向了即将到来的课程。
魔药,她可以凭借精准的操作和祖父留下的大量笔记做到优秀,但那更像一种严谨的手艺。而魔咒……当指尖感受到魔力的流动,当意志通过咒语精准地塑造现实时,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本能的掌控感,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在共鸣。
推开魔咒教室厚重的橡木门,里面是另一番景象。教室宽敞明亮,高大的拱形窗户透进清冽的阳光,照亮空气中漂浮的细微尘埃。一排排桌椅整齐排列,没有坩埚,只有光洁的桌面。教室前方站着弗立维教授,他那矮小的身材需要站在一摞厚厚的书本上才能让所有学生看清。他尖细的声音充满活力:“欢迎!欢迎!孩子们,放下你们的书!今天,我们开始探索魔法的核心之一——让无生命的物体动起来!漂浮咒!羽加迪姆勒维奥萨(Wingardium Leviosa)!注意我的发音……”
讲解、示范。弗立维教授用户魔杖轻轻一点,一根洁白的羽毛便优雅的悬浮起来,在教室轻盈地打着旋儿。
“现在,两人一组!尝试让你们面前的羽毛飞起来!记住,手腕动作要流畅,像画一个柔和的圆!咒语要清晰,带着坚定的意志!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教室里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带着各种口音和力度的念咒声。羽毛们大多只是懒洋洋地在桌面上滚动,或者微微颤抖一下,便又归于沉寂。詹姆·波特憋红了脸,对着他的羽毛用力挥舞魔杖,羽毛只是猛地跳了一下,砸在对面彼得的鼻子上,引来一阵抱怨。西里斯倚在椅背上,姿态慵懒,深灰色的眼睛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魔杖只是随意地挥动了几下,他那根羽毛便歪歪扭扭地飘起了半尺高,晃晃悠悠,虽然不完美,但足以让他轻松地成为第一批成功者之一。他吹了声口哨,目光带着点戏谑扫向邻桌。
纳喀索斯与一个有些紧张的斯莱特林女生一组。她看着桌上那根静止的羽毛,冰蓝色的眼眸沉静如水。她没有立刻挥动魔杖,而是微微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魔力的流动,想感受着一条冰凉的溪流。
她睁开眼,手腕抬起,动作流畅而稳定,划出一个教科书般完美的、柔和的圆弧。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稳定意志:“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魔杖尖端迸发出一道柔和却凝练的白光。桌面上的羽毛没有丝毫犹豫,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温柔地提起,稳稳地、笔直的向上悬浮起来!它上升的速度不快,平稳、没有一丝颤抖或摇晃,最终悬停在离桌面两英尺的高度,如同被无形的支架固定在那里,纹丝不动。
整个教室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连弗立维教授都惊讶地张大了嘴,从他那摞书上踮起脚。
“梅林的胡子!完美!格林德沃小姐!完美的施法!精准的咒语,完美的魔力控制!斯莱特林加十分!太棒了!”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声音因激动而拔高,鼓着掌。
西里斯脸上那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消失了。他看着纳喀索斯面前那根悬浮得如同被冻结在空中的羽毛,又低头看看自己那根还在微微晃荡的羽毛。一种微妙的、被比下去的感觉,混着更强烈的探究欲,在他眼底翻涌。他第一次清晰地知道,她的“优秀”,似乎不仅局限于坩埚旁边。她施咒时那份绝对的冷静和瞬间达成的完美控制力,透露出一种更深沉的天赋。
纳喀索斯平静地收回了魔杖,羽毛如同失去支撑般轻柔落下。她甚至没有去看西里斯,只是对弗立维教授微微颔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咒语说出口的瞬间,体内那股炽热的魔力是如何顺畅无阻地奔涌而出,精准地响应了她的每一个意念。这种感觉,让她冰封的心湖泛起一丝不可察觉的涟漪——是掌控带来的,拥有温度的愉悦。
这种愉悦感,在几天后的一次意外冲突中,以一种更具锋芒的方式展现出来。
那是在草药课后,通往城堡主楼的狭窄石廊里。阳光透过高处的窄窗斜射进来,在粗糙的石壁上切割出明暗的光块。纳喀索斯抱着几盆需要带回温室照料的幼苗,正欲穿过拱门。迎面却撞上了几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为首的正是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他们刚从魁地奇球场回来,袍子上沾着草屑,脸上带着训练后的亢奋和某种高人一等的跋扈。
“让开点,一年级!”埃弗里粗鲁地说。他甚至没有正眼看纳喀索斯,径直就要撞过去。他身后的穆尔塞伯发出不怀好意的嗤笑。
纳喀索斯脚步未停,也没有刻意避让。就在埃弗里的肩膀即将撞上她花盆的瞬间——
她的手腕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拿着魔杖极速地一抖,念咒声小的可以忽略不计,“Trip Jinx(拌腿咒)!”
纳喀索斯侧身躲开因咒即将摔在地上的埃弗里。
“砰!”一声闷响。
埃弗里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倒在地上,常年打魁地奇的反应力让他没有脸着地,脸上满是错愕和惊怒。
“你!”埃弗里迅速起身,站稳后恼羞成怒地拔出魔杖,杖尖直指纳喀索斯,“你竟敢……”
纳喀索斯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石廊里,如同两枚淬了寒冰宝石,冷冷地直视着埃弗里。她没有说话,只是那样平静地看着他。怀里的幼苗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寒意,微微蜷缩了一下叶片。
空气仿佛凝固了,埃弗里举着魔杖的手僵在半空。他并非草包,刚才那一下魔咒,其精准度和瞬间施法的强度绝非一个普通低年级学生能做到。
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纳喀索斯此刻的眼神。那不是恐惧,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极致的、仿佛在看一件死物的冰冷。那种审视,让埃弗里握着魔杖的手竟有些微微发颤,咒语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念不出来。
穆尔塞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上的嗤笑僵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有事?”纳喀索斯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地像冰泉滴落,打破了僵硬的沉默。
埃弗里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举着魔杖的手尴尬地垂了下来,最终只是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格林德沃的怪胎!”然后带着穆尔塞伯悻悻地绕过她,快步离开了石廊,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纳喀索斯看着他们消失在拐角才收回目光。她低头看了看怀中安然无恙地幼苗,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其中一片带着细小尖刺的叶片。低声喃喃,“还是做不到无声施法么……”
无声咒并非单指某一种咒语,而是指一种可以在不说出咒语的情况下直接使用咒语的高级施展方式。无声咒的优势在于施法时不用把咒语念出来,可以达到一种出其不意的效果。实际上,纳喀索斯能做到目前的程度已经远超很多成年巫师了。
祖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严厉教导过她:务使力量尽在掌控,如此,纵使再险恶的咒语扑面而来,你亦能从容应对,不至魔杖脱手、方寸大乱。
她抱着花盆,继续走向温室。石廊的光影在她沉静的侧脸上流淌。刚才的插曲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在她心湖深处激起一圈极淡的涟漪,便迅速归于冰冷的平静。力量,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行走于荆棘之路的唯一依仗。
深夜的霍格沃茨图书馆,万籁俱寂。只有费尔奇巡逻时油灯摇曳的光晕和远处盥洗室偶尔滴答的水声打破死寂。纳喀索斯的身影如同幽灵,无声地穿过一排排高耸的书架,最终停在**区入口那根象征性的、缠绕着锁链的石柱前。
她没有试图硬闯那无形的魔法屏障,而是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刻着扭曲荆棘纹路的银质小盒——格林德沃庄园书房的钥匙,同时也是一件能微弱干扰特定古老防护魔法的炼金物品。
她将小盒贴在石柱冰冷的表面,集中精神,调动魔力。银盒上的纹路微微亮起,散发出几乎不可见的微光。前方的空气似乎荡漾开一圈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涟漪。她迅速侧身,如同融入阴影的流水,悄无声息地穿过了那道对普通学生而言坚不可摧的屏障。
**区内的空气更加阴冷、陈腐,混杂着浓重的霉味、羊皮纸朽坏的气息,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淀了无数黑暗秘密的低语感。高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深重的阴影。书架上那些用铁链锁住的书籍,封面由各种诡异的材料制成:褪色的龙皮、剥制的人皮(传闻)、镶嵌着尖叫人脸的宝石……书脊上的烫金标题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鬼火:《灵魂剥离的七种途径》、《痛苦共鸣:诅咒的深层结构》……
纳喀索斯的心跳在进入这片区域的瞬间微微加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无数禁忌知识包围的、冰冷的兴奋。冰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锐利地扫视着,她不是为了寻求破坏的力量,而是为了拯救自己。雷古勒斯信中的迷茫和压力、盖勒特在纽蒙迦德的终生监禁以及祖父逝后冰冷的脸都在催促着她。她需要更强大的、能抵御未来风暴的手段。
指尖滑过冰冷的书脊,最终停留在一本厚重得如同墓碑的黑色大部头上。封面是某种漆黑的金属,触手冰凉刺骨,没有任何装饰,只在中央蚀刻着一个不断变换形态的痛苦人脸浮雕。书名是古魔文,《精神壁垒的构筑与深渊凝视》。
她小心翼翼地取下这本被铁链缠绕的书。铁链异常沉重冰冷,仿佛禁锢着书中躁动的力量。纳喀索斯深吸一口气,将格林德沃的银盒按在锁链的接口处,再次集中精神。这一次耗费的魔力远超穿过屏障,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锁链发出一声轻微的、仿佛叹息般的“咔哒”声,松开了。
翻开沉重的封面,里面是泛黄发脆的羊皮纸,字迹是用暗红色的墨水书写,仿佛凝固的血液。内容艰深晦涩,充斥着扭曲的符文和令人不安的图解——描绘着如何在意识深处构筑层层叠叠的、由痛苦意志淬炼出的精神堡垒,如何将自己的感官化作窥探恶意的“深渊之眼”。这绝非正道,充满了疯狂和自毁的边缘气息,但其中关于精神防御本质的剖析和对恶意诅咒的洞察力,却有着惊人的深度和另辟蹊径的锐利。
纳喀索斯如饥似渴地阅读着,冰蓝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专注而冰冷的光芒。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些危险的知识,大脑高速运转,试图从中剥离出对自己有用的核心原理和技巧,摒弃那些显而易见的疯狂陷阱。她需要解除血脉里遗传下来的诅咒。时间在寂静的阅读中无声流逝,直到——
身后极其轻微的一声吸气。
纳喀索斯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像一头察觉到致命威胁的冰原狼。她猛地合上书,发出“啪”的一声闷响,同时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敏捷旋身,魔杖已然滑入掌心,杖尖在转身完成的瞬间精准地指向声音来源!杖尖凝聚着一点极其凝练、蓄势待发的冰蓝色光芒,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
书架阴影的缝隙里,站着西里斯·布莱克。
他显然也是偷偷溜进来的,身上还带着夜巡城堡沾染的夜露气息。他脸上的表情极其精彩——惯常的慵懒和玩世不恭被一种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取代。他深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纳喀索斯手中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书,又猛地转向她指向自己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魔杖尖端。他认出了那本书的类别,更震惊于她此刻的反应速度、那瞬间爆发出的冰冷杀意(尽管只有一瞬)以及……她眼中尚未完全褪去的、属于禁断知识的、那种近乎非人的专注与冰冷。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两人在**区最深沉的阴影里无声对峙。只有书页残留的腐朽气息和魔杖尖端那点冰蓝光芒在黑暗中微微闪烁。
西里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他脸上的惊愕逐渐被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东西取代——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探究?是终于触及她冰山一角的兴奋?还是……一丝难以言喻的、被那冰冷锋芒所刺中的悸动?
纳喀索斯紧握着魔杖,指节用力到发白。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冰冷的怒意和一丝罕见的……慌乱。被他看到了!这个最麻烦、最不可预测的家伙,竟然撞破了她最大的秘密!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各种可能,强行压下瞬间涌起的、想要用遗忘咒的冲动——那太冒险,动静也太大。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区的阴影包裹着他们,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见证者。
最终,是西里斯先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向前微微踏了半步,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他深灰色的眼睛紧紧锁着纳喀索斯,嘴角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一个弧度。那不是他惯常的、带着戏谑或挑衅的笑,而是一种全新的、带着极度危险兴味的、近乎发现宝藏般的兴奋笑容,如同在黑暗中窥见了猛兽真容的猎人。
“Well, well, well……” 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区里响起,带着一种沙哑的磁性,如同羽毛刮过冰面,“小毒蛇……原来你的毒牙,藏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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