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楼的阶梯在月光下像一排沉睡的琴键。
奥瑞恩·博尔赫斯数着熟悉的裂缝登上顶层，手里《盲人与弥里娜蝶》的书脊抵着掌心。
西奥多背对门口站在窗边，黑袍下摆被夜风掀起细微的弧度。
听到响动时，他转头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半拍，像是故意让奥瑞恩看清自己轮廓被月光勾勒的过程。
“宵禁时间。”他说，声音像陈年威士忌滑过冰块。
奥瑞恩反手锁上门：“巨怪还在厨房发疯呢。”他晃了晃手中的古籍，“来请教魔咒问题。”
烛光在西奥多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成年男子身上那股冷铁与羊皮纸的气息突然浓郁起来——奥瑞恩注意到他今天站得离书桌特别近，几乎是被烛台和墨水瓶困在了那个角落。
“魔法阵？”西奥多扫了眼摊开的书页，指尖在召唤阵图案上方悬停，“残缺的卡巴拉变体，效力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他抬起眼睛，“弗立维告诉你的？”
奥瑞恩向前两步，皮鞋尖几乎碰到对方的龙皮靴：“教授只说可能是召唤阵。”他故意把书举到两人之间，纸页擦过西奥多的衬衫前襟，“没说...召唤什么。”
西奥多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这个动作本该是威慑，却因拇指无意识摩挲他腕骨的细小动作变了味。
奥瑞恩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茧——像是常年握魔杖又经常处理魔药材料留下的。
“**区左侧第三个书架。”西奥多松开他，从身后书堆抽出一本烫金边典籍，“《中古魔法阵图谱》第397页有完整案例。”
书“啪”地落在桌面上，震起一小团尘埃。奥瑞恩没去拿，反而俯身撑住桌沿，将西奥多困在自己与书桌之间。
这个角度能看清对方睫毛在火光中投下的扇形阴影，还有领口露出的锁骨凹陷——像盛满阴影的小酒杯。
“我比较喜欢口述答案。”奥瑞恩的呼吸拂过西奥多的喉结，满意地看着那块皮肤泛起细微战栗，“比如说...你被召唤出来时也画过这种阵法吗？”
西奥多的瞳孔收缩了一瞬。他突然伸手捏住奥瑞恩下巴，力道介于警告与爱抚之间：“聪明的男孩不该玩危险游戏。”
“谁在玩？”奥瑞恩顺势贴近，鼻尖几乎蹭到对方唇角，“我在认真研究魔法史。”
冷铁味突然浓烈起来。西奥多的手滑到他后颈，指尖陷入发根的方式熟练得令人心惊：“研究方向错了。”
他低头，呼吸与奥瑞恩的交缠。
窗外突然传来夜骐的嘶鸣，西奥多像被惊醒般后退半步，黑袍翻涌如退潮。
奥瑞恩猝不及防失去支撑，手肘撞翻墨水瓶——西奥多魔杖轻点，即将倾泻的墨水瞬间凝固成一颗悬浮的黑色珍珠。
“宵禁。”他声音恢复冷静，但奥瑞恩没漏看他收拢手指的小动作，像是要攥住刚才空气中残留的温度。
奥瑞恩慢条斯理地直起身，整理衣领时故意让袖口擦过对方魔杖尖端：“嗯哼？”
西奥多突然抓住他正要收回的手，将《盲人与弥里娜蝶》塞回他掌心。
书页间多了片风干的鼠尾草，叶脉组成复杂的纹路。
“右侧书架第二层。”西奥多松开他时，指尖划过他手心，“有本《契约魔纹解析》，适合你这种...求知欲过剩的拉文克劳。”
奥瑞恩将鼠尾草夹回书里，突然倾身凑近西奥多耳畔。
“你知道吗？”他轻语，嘴唇几乎碰到对方耳廓，“你每次说谎，语速会比平时慢0.3秒。”
冷铁气息骤然紊乱。西奥多转头时，他们的鼻尖几乎相撞。
烛光在这一刻诡异地摇曳，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两只争夺领地的猫科动物。
最终是奥瑞恩先退开，哼着《一锅火热的爱》走向门口。他故意放慢脚步，数到三时果然听见西奥多的声音：
“周日下午。”
奥瑞恩回头，看见西奥多正用魔杖尖端挑动烛芯，火光将他侧脸镀成鎏金面具：“平斯夫人那时在教职工茶会。”
这个让步让奥瑞恩唇角上扬。他行了个夸张的鞠躬礼，黑袍翻飞时带起的风差点吹灭蜡烛——却在最后一秒被西奥多的无声咒护住。
火光摇曳间，他瞥见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像是冰层下的银鱼倏忽而过。
走廊的石壁触感冰凉。奥瑞恩将鼠尾草举到鼻尖轻嗅——不是霍格沃茨温室常见的品种，带着某种北方的凛冽。
这让他想起去年圣诞在挪威见过的极光，那些绿色丝带在夜空中扭动的姿态，像极了阿莱眼中压抑的情绪。
塔楼拐角突然传来脚步声。奥瑞恩迅速藏起书，却见是爱德华抱着《魔咒创新》期刊走来，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
“巨怪警报解除了。”爱德华打量着他泛红的耳尖，“你去了西塔楼？”
“呼吸新鲜空气。”奥瑞恩接过一半期刊，两人默契地转向拉文克劳塔楼的方向。
爱德华轻哼一声，突然凑近嗅了嗅：“冷铁香？”他灰眼睛里闪过促狭的光，“看来有人终于对魔药储藏室下手了。”
奥瑞恩用手肘捅他肋骨，两个影子在火炬下纠缠着远去。
在他们身后，西塔楼最高层的烛光又持续了很久，直到晨光将窗玻璃染成蜜色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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