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风南。
窗台下的葡萄叶把光切成一格一格,像在桌上摆路标。抽屉里三张小卡叠在回执上,压得很平。
我把表格补齐:
归纸(已回位)
归声(已存档)
归物(已登记)
剩下两项:归言、归名。每一项后留七个小格,像潮表。
九点半,系统弹出一条简讯:可申请“附录F 口头摘要”,需提交三项材料:撤回回执、归潮记录、守门见证。末尾一句话很轻:仅口头,无介质交接。
我把它抄在便笺上,又在旁边写了四个字:陆地优先。
十点,罗莎来电。她的声音像风过旧窗:“柜子昨晚又开又关,我睡得好。你说的那张回执,像把门按住了。”
我告诉她想做两件事:把那句别把海整个搬走落在屋里一处,看得见;把喊我小名这件事,归到纸上,不让它只活在回声里。
午后,顾节来。他把计时器放在桌角,白噪音开一格。我们先做“归言”。我把那句话写在抽屉内侧的木面上,工整地写:别把海整个搬走。写完,用指腹把木刺压平,让字像一块被安放好的石头。
“它落在屋里,”顾节说,“以后回声不必每次都来提醒。”
接着“归名”。罗莎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一张旧纸条,是当年的家务记录补页,最上面一行写着:她笑的时候,叫她槿槿。我们把这张纸条复印,装进归潮记录夹,旁边注明:家庭称呼备忘,非检索字段。
“让名字也有屋可回。”罗莎说。
傍晚前台有空档,一个青年来做短时缓冲。他把工牌别得歪歪的,说今晚要见很久没见的人,怕说不出话。
我给他贴导联,轻声数四二六。第三轮,他的肩落下半寸。我把撤回口令写在便条递给他:归来就好。
“怕就把拇指按住指根,”我说,“七分钟就好,不够就明天。”
傍晚回到六楼,我们不走风路,只在屋里坐。计时器拨到七,白噪音维持一格。叶影沿墙缓慢挪动,摆针在掌心很轻。
槿槿。
她叫我。
我在这里。
我回答,不往前走。
今天的门就在你写字的抽屉里。
她的声音像从木面透出来,“你若忘,就打开看看;你若怕,就关七分钟。”
我把抽屉轻轻拉开一指宽,木面上的那行字在黄昏里不亮不暗。呼吸再落一拍,屋里像跟着一起放下。
第六分钟,顾节的手指在椅背上点了一下,像替某个字收尾。第七分钟,计时器叮的一声,我们同时收住。
手机在这时亮了一下。合规部发来通知:明日十点,附录F 口头摘要,地点合规会议室,参会人限两名,谢绝携物。通知下方是一枚圆章,章边仍是葡萄叶。
我把它抄在表格旁边,在“归潮进度”的空格里点了一下:归言已落,归名已归。
夜里,风顺着楼体往上走,像从城市风道里传来一个很温和的点头。我把抽屉合上,手掌按在胸口,数四二六。闭眼前,我听见屋子很浅的一声应:我知道。
明天去听一个名字叫“归潮”的摘要。
今晚在屋里待满七分钟。
看到这里谢谢你~明晚20:00继续更新,欢迎收藏与留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潮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