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靠得很近,几乎是鼻尖跟鼻尖紧贴在一起,要是其中某一方扬起下巴,一定能碰到另一个人的嘴唇。
夏听暮在“跟他达成协议互相保守秘密”和“悄悄做掉颜夺”两个选择中纠结不已。大脑在紧张环境下分泌、传递介质,重瞳示威般露出来,像遇到天敌时站立起身努力膨大身体示威的狐獴。
颜夺笑道,“你在想什么?怎么偷偷做掉我?反正你不知道被我带到了哪里,正常情况下别人也进不来。真是个天然的凶案现场。你身上有刀,有手套,不会留下指纹,就算被发现了也查不到你头上。对吧?”
夏听暮:…卧槽!
“哪有…”夏听暮干笑两声,“我怎么舍得呢学长…”他矫揉造作地夹着嗓子,显得声音过分甜腻,像是混杂砒霜的蜜糖,外表美观可口,吃下去定会要人性命。
“学长要是没了,还有谁能帮我写代码呀?我可不想看bug叠满的代码,比宇宙起源之时混沌度更高。”夏听暮双手抵在他胸膛上把人推开,自己翻身压在他身上,却因为身高差距显得有些不合时宜的滑稽,就算踮着脚,气势也矮了几分。
颜夺噗嗤笑了一下,发觉不妥他从善如流道歉:“抱歉,不小心没忍住,你继续。”
夏听暮:“…”
他清清嗓子佯装凶狠:“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你别暴露我,我就不会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听明白了就点点头,”言毕夏听暮生气地揪了揪颜夺的耳朵,对他一定会遵守跟自己的约定这件事胸有成竹。
“听明白了就点点头,共犯先生。否则小心我告你猥亵罪。”
话虽如此,夏听暮一无证人二无证据。倘若真把事情闹大,颜夺的事情一定会被捅出来。换言之,他也有暴露的危险。
颜夺将双手举过头顶,一脸戏谑,与平日里展现出来的可靠学长形象大相径庭,当他笑着窝了一肚子坏水时,眉宇间便染上了几丝非人的邪气。让人既觉得恐惧,又意外地为他所沉迷。
夏听暮强硬掰下他的右手,与他胡乱握着晃了几下权当盟约成立。“小林姐呢?她安全吗?她在哪里?”
颜夺耸耸肩,摊手道,“我不知道。你走后不久五楼又迎来了一波怪物潮,它们击穿了墙毙将五楼分成南北两部分。林弃北在另一边,我正准备过去找她,谁知半路恰好碰到了你。”
这下夏听暮也顾不上跟颜夺掰扯关于俩人秘密的事情了,他抓着颜夺手腕往外带:“你能出去吗?直接穿过去,绕开怪物?小林姐一个人在那边我不放心。”
颜夺点点头,“可以,我带你过去。”他一手将夏听暮揽到自己怀里,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捂得紧紧地,掌心的热气犹有实质般扑腾在他黑长的睫毛上。
颜夺这回没说闭气,夏听暮却从他捂上自己眼睛开始便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当视野变成漆黑一片后,有人掌住了他的后颈,似是安抚似是仅仅漫不经心地一次抚摸。
墙壁开裂,水泥混杂泥沙,发出哧哧沙沙的声响,像战场上悠远绵长的鼓声。
泥沙朝紧贴在一块的两人拥了过来。如潮水过境般的,潮湿的、还带了些水泥的冰冷气的东西将他们紧紧包裹,仿佛成为了嵌入墙壁的两具木乃伊。氧气流失,血液中二氧化碳含量急剧上升,夏听暮下意识挣动一下,颜夺将拦在他腰间的手松开,把人转了过来与自己隔着泥沙面对面放好。
一片寂静,一脸漆黑。但是夏听暮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如他所料想的一致,颜夺松开他的眼睛,双手捧住他的脸吻了上来。
氧气以异常勇猛之势进入夏听暮的气管,颜夺的舌尖滑入他口中,好像变成了一条传输氧气的管道。可是又那么湿润,带着香甜水蜜桃的味道涌来,恍惚间让他体会了一把吸水果味电子烟的感受。
不,不对。颜夺的味道,比任何水果味的电子烟都要甜。他的气息是不能被世间任何事物来比喻、概括的。
够了、够了…
夏听暮明明正在汲取氧气,却体会到另一种非正常状态的缺氧感觉。
别再给我了,要氧气中毒了…
他开始不安地挣动起来。周遭泥沙蠕动的速度变慢,应该是快要出去了。
可是颜夺按住了他的手。颜夺把他两只手攥在一起扭到背后,让他必须紧紧依偎着自己,如同一只被粘到捕虫纸上的漂亮蝴蝶。夏听暮想闭嘴,他便更加强硬地把自己塞进去,肺部的空气通过相吻的唇瓣不断渡往被他封锁在胸膛中的人。
人类的触感好神奇。明明它们能把人类的习惯、体温、形态等等学个十成十,但颜夺能清晰分辨出怀里人与自己族群的区别。
津液、水汽、氧气…统统被渡进面前人类的唇中。颜夺以这种方式打下标记,偷偷咬下一点舌尖,没有见血,那仅有一厘米厚的东西便变成了果冻一样的透明物,丝滑地进入夏听暮口腔,滑入食管,最后进入胃部。
但这个东西不会被代谢,相当于颜夺在他身上放了一个监视器。
夏听暮被他扣着吻了许久,好不容易从泥沙里钻出来,自然光打在眼皮上,让漆黑一片的视野染上一层不太明朗的黄色。
“你…你们…你们竟然是这种关系吗…?”林弃北正靠在角落中闭眼假寐,面前的电脑荧光闪烁,代码定时在控制台输出检测结果,以一秒十条的频率输出着。耳边忽而传来脚步声,从天而降一般。她刚睁开眼,转头便看到拥吻在一起的夏听暮和颜夺两人。
两个人都灰头土脑,夏听暮的裤子还被划开几道口子,露出里面正在流血的伤口来。
吻得真是投入。林弃北咂舌,安静观望了一阵,原打算在他们从彼此嘴唇上离开时自然而然转头看过来。没想到,她等了这么久,这两人还在亲,颜夺的手甚至悄悄爬到了夏听暮后脑勺上,将人无比强硬地按着。
别是霸王硬上弓吧…?
林弃北颤颤巍巍举起手,在夏听暮后背上戳了一下,一面真诚发问。
夏听暮触电一样从颜夺怀里挣脱开,由于退避的动作太激烈,颜夺下意识将他的舌尖咬在嘴里不让走,结果在人舌尖上、下唇上咬分别留下一处伤口,血液慢慢浸出来,想红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
“不不不不是…我我我…就是…呃…”夏听暮语无伦次,双手搁在胸前晃来晃去像是要结印。
林弃北一脸了然,她拍拍夏听暮的肩,笑道,“别不好意思啊,你既然叫我一声小林姐,我就把你当弟弟看。自家弟弟跟谁谈恋爱无所谓,只要他对你好就行。”
夏听暮不知该怎么解释,心如死灰,认命般长叹一声,点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是是是,我们就是那种关系,嗯嗯嗯,好好好,呃呃呃,耶耶耶。”
颜夺在他身边憋笑憋得难受,他一边笑一边娴熟地搂住夏听暮肩膀,朝林弃北点点头,“我会照顾好他的,放心。”
夏听暮:麻了世界毁灭吧,害怪不怪物都无所谓主要是想死一死…
这边夏听暮还在神游天外努力想找出一条体面的死法,那边破损的窗外聚集了无数人,都凑近了往下看,一面看一面叽叽喳喳跟周围无论认识不认识的人都说着话。
林弃北将电脑合上,把他们的行李丢过去。“走,看看去。可能是研究所派人来接我们了,也有可能是军队的人。”
窗户底下是一片澄澈的沙滩。时间过得飞快,这群游客已经被困了一天一夜,一个个脸上都出现了黑眼圈,比第一天进入候船室的时候狼狈不少。
沙滩是白金色的,银色的沙粒细腻温柔,如同母亲的怀抱。在怪物出现之前,这里曾是世界最大最罕见的银滩景点。临沙滩而建的码头一跃成为世界闻名、客流量最大的商务码头。
沙滩上站了一群黑衣人,他们穿着紧身衣紧身裤,列队排成一排,双手紧紧背在身后,笔直得像棵松。一楼被人炸开一个洞,伸缩梯铺成几排,通向二层、三层…
五楼的人数正在缓慢减少,大部分人从窗户边离开了,只有他们三个还站在原地。
林弃北出神地盯着沙滩上的人看,仔细辨认着他们手臂上的黑金臂章。
“咱们的人来了!”林弃北放大镜头拍下黑金臂章的图案,高兴地递给分站在两边看起来不太熟的夏听暮和颜夺看。
林弃北:什么毛病,现在的小情侣在外面都这么注意避嫌吗?
她在沙滩上寻找着什么,转头把夏听暮跟颜夺的事情忘在脑后。找着找着,她眼神慢慢聚焦在某个高大的男人身上,转头兴奋地朝夏听暮叫嚷:“看到没!那个!最高最帅的!眼睛又黑又亮的!我导!啊啊啊亲爱的大林老师我将一辈子追随你!”
“小林姐,”夏听暮指着她的电脑,“你导不是让你第一个汇报吗?你代码跑出来了?还挺快?不然你怎么这么高兴?”
闻言林弃北立刻给他表演了一出当场变脸。“没跑出来…”她假模假样摸了把眼泪,眼里跳动着狡黠的光:“你说我导会不会相信我因为突然遇到怪物感到无比恐慌,惊慌失措下不小心摔坏了电脑、代码全没了的借口?”
“哈,哈哈,哈哈哈…”夏听暮干笑两声,“你开心就好。”
林弃北的导师从包里掏出一副望远镜,他单手扶着黑色镜体,眯着一只眼睛仰起头,眼神落到聚集在五楼的人身上来回扫视,最终与林弃北遥遥对上视线。
男人一手伸食、中指,指尖向下伸直,抵于另一手掌心上;接着一手背贴于颏下;最后右手手指指向自己,示意林弃北别乱走。
“你导好像…在跟你打手势?”夏听暮迟疑地食指戳戳林弃北后背提醒她。
“你们也暂时待在这里吧。”林弃北朝楼下挥挥手示意自己明白,转头对两人严肃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听我导的,你们两个跟我走。小夏你还没选导师对不对?颜夺你的导师出差了还在国外没回来。你俩都跟着我,不要擅自行动。”
得知暂时无法离开,夏听暮索性将自己捡回来的金属节肢从包里薅出来丢在地上。同他俩一齐研究着形貌特征,聊以打发时间。
*
“林弃北!”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自北面传来,男人大步流星往他们这边来,因为跑得急所以微微喘着气,看起来有点疲倦。
“老师!”林弃北条件反射站直朝他行了个礼,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大拇指自然展开,其余两指收缩,将虎口贴在心脏位置,左手背在身后。
“没事吧?”被叫做老师的人拍拍林弃北的肩,面颊上粘着铁锈和银沙。“研究所得知你们这边有怪物出现后立刻派船来接了,可惜中途遭怪物偷袭,船体几近破裂,我们携带武器登上救生艇,弃船来找你们。不过暂时回不去,可能还得在这里待一晚。”
林弃北低垂着眼,面颊红润,完全看不出熬夜跑代码的憔悴样。
“我没事我没事,”林弃北道,“您来我们就放心多啦!对了老师,这位是夏听暮,比我低一年级,是声纹分析专业的专业第一,同时他也是采样组编外成员,具备野外采样经验。”林弃北将夏听暮拉到自己身边向男人介绍。
“这位是颜夺,跟我同届,他师从季女士,是素析专业的学霸,同时他对编程也十分擅长。”
男人朝两人颔首,伸手与他们分别一握。“你们待在一起不要分开,我来守夜,今天安心休息吧。”
夏听暮跟颜夺应了一声,又窝到角落里说小话、讨论研究关于voice-2.5的升级问题了。
“话说,”夏听暮耐不住好奇,八卦道,“学长,这位是?”颜夺告诉他,“林家存,大名鼎鼎的林导时而热面热心,时而冷面热心,总评人很好,是个好老师。虽然他跟林弃北同姓,但他们不是同一个本家的人,没有血缘关系。”
“对不起老师。”林弃北低着头,因为心虚声如蚊蚋。“我的代码还没跑出来,PPT做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没把结果图放上去…我今晚会努力把东西做出来的…”
“不碍事,”林家存打断她的话,“平安最重要。别的回去再说。你已经很优秀了,不要有压力,要是觉得任务太重无法完成或是觉得压力太大,随时跟我反馈。”
“谢谢您。”林弃北这下终于高兴起来了,她长舒了一口气,打开电脑叽叽喳喳向男人陈述自己的代码思路,顺道指出了目前研究思路存在的问题以及可能的改进方向。
明亮残破的候船室摇身一变成为了校外课堂。玻璃碎片落了满地,像是铺了一层奥地利水晶地毯。
今日的阳光格外温柔,海风和煦,天朗气清。海鸥飞翔在海面,沙滩上寄居蟹和海龟慢吞吞向前爬…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好像怪物的出现只是某个午后的恍惚大梦,醒来回归现实,生活一如既往普通平凡但也充实幸福。
林家存带来一个超大型自热火锅。海带和蟹棒、火腿鱼豆腐,米线豆皮…一起下锅。橙汁放在保温袋里,冰凉怡人。小酌一杯,在日落过后的蓝调时分享受天地、海洋,友人和课业,这是夏听暮曾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如今竟然真的实现了。
他们这一顿饭吃得慢,偶尔互相碰杯,林家存混迹其中好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冷不冷?”林家存下楼拿来一件黑色风衣,递到林弃北面前。“新买的,刚拆封,吊牌还在。冷的话可以先穿着。”
那边夏听暮伸出手肘拐了拐颜夺,“林老师跟小林姐这…这师生情是不是不太纯粹?”
颜夺眺望着远处海平面与天空相接的地方正在发呆,闻声回神,笑道,“我不知道。”
人类的感情如此复杂,他不敢妄下定夺。也没法读懂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之下暗藏的深意。
“喏,”颜夺伸出手指扣扣夏听暮的电脑,“看看我发你的代码。用那个来训练voice-2.5模型,效果应该还不错。”
夏听暮双眼发光朝颜夺扑过来,喜极而泣般,扯着他的袖子假装擦拭眼泪。“放心吧学长,等这个模型全面推广之后,我一定把钱分你一半!”
颜夺耸耸肩,“无所谓,我不需要钱。不过…确实可能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夏听暮问道,“什么忙?”
颜夺答:“以后再告诉你。”
月亮爬起来了,挂在天空像独眼怪物的眼睛。夏听暮跟颜夺睡在一边,林家存怀里揣着一只纯黑色金属外壳的类似激光棒一样的东西,靠墙懒散站着,挑眉询问他们怎么还不睡觉时,整个人便多了份野蛮的味道,像是街头黑老大。
林弃北睡在两个人中间,这个位置最安全,无论哪边有东西来都有人能及时发现并处理,叫醒她或是击退怪物。
下面沙滩上闪着灯光一片银亮,偶尔有人不小心将灯光对准暗夜,天空中便出现了一道灯柱,宛如外星异生物乘飞船降临。
远方传来啸声,海浪翻滚,猎猎夜风将林家存的衣襟吹得翻滚飞扬。他伫立在一片暗色之中,于几近无人的楼层中,安静守夜。
*
天将明。
下方安静得令人恐慌。林家存一动不动守着身边的学生。
夏听暮最先醒来,他用水瓶里的水洗脸漱口。接着颜夺慢吞吞从地上坐起来,他毫不见外地夺过夏听暮的水瓶,自己掬水擦脸,又直接将嘴唇印到瓶沿,盯着夏听暮的眼睛慢条斯理地喝水、漱口、吐出,喝水、漱口、吐出。
“那是我的水瓶。”夏听暮笑眯眯地,面藏杀意。
颜夺轻描淡写道,“亲都亲过了,还不准我用你的水瓶?”
夏听暮依旧笑得和善,“这是一回事么?那您请用?你洗就洗,盯我做什么?我脸上有字?”
颜夺摇头,“我在看你的眼睛。”
他放下水瓶走近夏听暮,伸手扒拉他的眼皮,“平时完全看不出来,藏得真好。”
夏听暮不停往后躲,“你小点声!”
颜夺充耳未闻,“你还见过别的人,眼睛…跟你一样特殊吗?”
最后几个字他压了声音,气流冲刷在夏听暮耳边,令他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没…没,没见过。”
颜夺失望地“奥”一声,侧身继续看海去了。
林弃北比颜夺晚十分钟醒来。林家存提前帮她准备好干净的随手毛巾,仅有巴掌大小,携带便利。还有一次性洗漱用具,用塑料纸封着,上面系着一条纸搓的粉线,看起来有点像蜡烛芯。
三人洗漱完毕,林家存便带着他们下楼,到海边走走,该跑步的跑步,该背书的背书。
一楼安静极了。林家存吹了声口哨,没有得到回应。
“待在这儿。”林家存将食指竖在唇边,自己走到沙滩上。过了约莫五分钟,外边传来林家存的声音:“你们出来看看!”
银色沙滩上如今布满白骨,被撕碎的黑色紧身衣零散飘荡在浪潮之中。钢铁般的节肢自沙滩中穿出,如同一把劈开地壳的刀,昂扬挺立在银白的沙滩上。
往常沙滩是光滑的一片,像是海洋的被子。而现在,沙滩被不知什么东西从中间横着劈开,形成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洞。海水涨潮时漫进来,就这样被留在那长条形的孔洞里面。孔洞里飘着黑色碎片,还有些保存得稍微完好一点的衣服,手臂上的黑金臂章在晨光下熠熠生辉,与那些被剃干净肉的骨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些衣服把森森白骨当成衣架,空荡荡挂在上面。
从白骨的形态可以看出,有人半躺卧着,有人匍匐在地呈现出一种攀爬姿势,像要爬入海洋之中。还有的将自己胸膛以下的地方深埋在沙滩里,不知名海螺挂在头骨上,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蠕动,蠕动,如同包裹皮肉的鱼鳞,场面猎奇极了。
夏听暮倒吸一口凉气,“白骨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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