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阿龙纳斯教授、仆人康塞尔、鱼叉手尼德·兰)被巨大的海浪抛掷着,精疲力竭。脚下不再是“林肯号”坚固的甲板,而是冰冷、滑腻、仿佛某种巨大生物表皮的黑色物体。
“老天!这是什么鬼东西?”尼德·兰用脚跺了跺那黝黑发亮的表面,发出沉闷的金属声。
就在这时,我们头顶的一块甲板——后来才知道那是舱盖——悄无声息地滑开了。一道光线从中射出,紧接着,出现了两个人影。
他们身材健硕,动作敏捷得惊人。其中一个用一种我们听不懂但语调奇特的语言向我们说了几句话。他的声音清晰而短促。
我和康塞尔面面相觑,尼德·兰则紧握着他从不离身的鱼叉。那两个人头戴海獭皮帽,脚蹬海豹皮靴,身上是某种特殊织物制成的紧身衣服,显得异常利落。
“请回答!”那人又用同样奇怪的语言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见我们毫无反应,他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
另外四个同样装束的壮汉从舱口出现,二话不说,抓住我们,将我们拖进了那个发光的洞口。他们的力量大得惊人,我们如同孩童般毫无反抗之力。
舱盖在我们身后合拢,发出一声沉重的金属碰撞声。我们立刻置身于一片近乎绝对的黑暗中。几秒钟后,一道刺眼的光线骤然亮起,我不得不眯起眼睛。
等眼睛适应了光线,我才看清我们身处一个狭窄的舱室,四壁光秃秃的。刚才带我们进来的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我们三人。
“他们要把我们怎么样?”尼德·兰低声咆哮,像一头被困的猛兽。
“尼德朋友,”康塞尔依然保持着令人惊讶的镇定,“稍安勿躁,我们还没被送上烤肉架呢。”
舱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侍者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默默地给我们每人送来一套衣服,是那种同样不知名料子做的上衣和裤子。
“看来是要给我们换装。”我说。
“他们最好别想拿走我的衣服!”尼德·兰嘟囔着,但还是换上了。衣服意外地合身。
侍者收走了我们的湿衣服,又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我们再次陷入沉默和等待。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这艘神秘潜水艇内部某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声,以及海水冲击艇壳的微弱汩汩声。它正带着我们,以惊人的速度,驶向未知的海洋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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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门再次打开。这次出现的不是侍者,而是之前那个领头的人。他身材高大,额头宽阔,目光锐利如鹰,带着一种天生的威严和冷静。
“请跟我来。”他用纯正的法语说道,声音低沉有力。
我们跟随着他,穿过一道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墙壁光滑如镜,泛着珍珠母般柔和的冷光,光源似乎就嵌在墙壁本身之中。脚下是坚实的金属地板,走在上面悄无声息。
他推开一扇华丽的、镶嵌着铜饰的门,我们踏入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空间。
这哪里是潜水艇的船舱?分明是一座奢华的客厅!高大的穹顶饰有精美的阿拉伯风格花纹,柔和的灯光从雕花灯罩中倾泻而下。墙壁被巨大的、镶嵌在厚厚水晶玻璃后面的天然水族箱所占据!色彩斑斓的珊瑚丛如同海底森林,形态各异的热带鱼穿梭其中,发光的海星、缓缓爬行的海百合……一个活生生的微型海洋世界就在我们眼前无声地流动!
客厅陈设着昂贵的紫檀木家具,覆盖着深色天鹅绒。博物学家的收藏柜靠墙而立,里面陈列着稀有的海洋生物标本、璀璨的珍珠和形态奇特的贝壳。墙上挂着几幅价值连城的油画。一架巨大的管风琴占据了客厅的一角,琴键在灯光下闪着象牙般的光泽。厚重的波斯地毯铺满了地面,吸收了我们所有的脚步声。
我,阿龙纳斯,一个海洋生物学家,感觉自己像闯入了《一千零一夜》的梦境。我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每一个细节:那些只能在最深海沟找到的珍奇贝类,那体型完美得如同艺术品的剑鱼标本……
“先生们,”那个带我们进来的人站在客厅中央,双臂抱胸,脸上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欢迎来到‘鹦鹉螺号’(Nautilus)。现在,你们是我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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