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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罐头哪有加热的呀?

沉重的木门在宋野君身后关上,隔绝了屋内那股令人窒息的甜香和几乎凝固的尴尬。

他背靠着冰凉粗糙的门板,走廊里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他闭了闭眼,用力吸了一口浑浊却“安全”的空气,试图将掌心残留的、属于少年腰际那惊人滚烫柔软的触感,以及鼻息间萦绕不去的、熟烂桃肉般的致命甜香驱散。

房间里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像细小的针,扎在宋野君紧绷的神经上。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口,喉结滚动,压下翻腾的自我嫌恶。任务目标需要抑制剂,而他刚才……宋野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从西裤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尼古丁辛辣的味道勉强压住了感官深处残留的甜腻。他需要时间,也需要……补偿。

大约二十分钟后,宋野君再次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房间里的甜腻气息淡去了一些,但依旧浓郁,如同打翻的桃汁渗入了老旧的木质地板。陈谏蜷缩在铁架床的一角,背对着门口,单薄的肩胛骨在湿透的工装下微微耸动。听到开门声,他身体明显一僵,没有回头,只是把自己缩得更紧,像一只受惊后竖起所有尖刺的小兽。

宋野君沉默地走到床边,将手里一个东西放在床头柜上——一个扁平的、印着英文标签的金属罐头,上面还带着刚从热水里捞出来的温热湿气。

“吃点东西。”宋野君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比之前少了几分冰棱般的锐利,“补充体力。”

陈谏没动。

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只有陈谏轻微的呼吸声。

宋野君的目光扫过他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耳廓和微微颤抖的后颈,那块抑制贴歪歪扭扭地贴着,边缘卷翘。他顿了顿,补充道:“**吃完这个,你就回去。时间久了,会引人起疑。**”

这句话像是一剂强心针,瞬间刺中了陈谏紧绷的神经。卧底的身份和责任猛地压过了身体的极度不适和残留的惊惧。他猛地转过头,那双水洗过的眼睛依旧泛红,带着未干的湿意,此刻却盈满了急切和担忧:“回去?现在?” 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宋野君应了一声,目光落在那个罐头上,“吃了它,会好受点。”

陈谏这才注意到那个冒着微弱热气的罐头。他迟疑地伸出手,指尖触到温热的金属外壳,被烫得微微一缩。他困惑地拿起罐头,借着昏暗的光线辨认上面的标签——是某种浓汤。

“罐头……”陈谏喃喃道,声音又轻又软,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不解,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站在阴影里的宋野君,那眼神纯净得像初生的羔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单纯的疑问,“……罐头哪有加热的呀?”

这个简单到近乎天真的问题,带着他特有的、文弱柔软的腔调,像一颗小石子,猝不及防地砸在宋野君刚刚筑起的心防上。宋野君原本严肃沉凝的表情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他看着少年捧着那个温热的罐头,困惑又小心翼翼的样子,那双清澈眼底的戒备似乎被这微不足道的暖意融化了一丝。

“……凉的伤胃。”宋野君移开视线,语气生硬地解释了一句,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他高大的身影立在床边,沉默地笼罩着蜷缩的少年,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似乎被这小小的、冒着热气的罐头驱散了不少。

陈谏没再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用微微颤抖的手指,费力地抠着罐头的拉环。铁皮罐被加热后有些变形,拉环并不好开。他试了几次,指尖都勒红了,发出细小的、无助的声响。

宋野君看着他那笨拙又努力的样子,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忽然俯身,大手直接覆上了陈谏握着罐头的手。

陈谏猛地一颤,几乎要再次弹开,但宋野君的动作更快,也更……纯粹。他只是用粗粝的指腹捏住拉环的边缘,稍一用力。

“咔哒”一声轻响,拉环被轻松撬开。

浓郁的、带着肉香和蔬菜清甜的热气瞬间涌了出来,混合着房间里残留的熟桃芬芳,形成一种奇异的、温暖的氛围。

“吃吧。”宋野君收回手,直起身,声音依旧低沉,却似乎少了些冰冷。

陈谏捧着打开的罐头,温热的触感透过掌心传来。他迟疑了一下,最终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滚烫的汤汁滑过干涩疼痛的喉咙,带来一阵熨帖的暖意,似乎真的将体内那四处冲撞的灼热和酸软稍稍压下去了一点。他吃得安静又专注,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两把小扇子。温顺的、小动物进食般的姿态,让房间里紧绷的弦彻底松弛下来。

宋野君就站在床边,看着他吃。少年白皙的脖颈随着吞咽的动作微微起伏,那块脆弱的后颈腺体在温热食物的安抚下似乎也平息了疯狂的搏动。那股熟桃的香气,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带着那种勾魂夺魄的攻击性,反而沉淀出一种温软的、无害的甜。

一罐浓汤很快见了底。

陈谏放下空罐头,轻轻舒了口气,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褪去了些,虽然依旧苍白,但眼神明显清亮了不少。他抬起眼,看向宋野君,小声道:“……谢谢。”

宋野君没回应这句感谢,只是沉声道:“能走了?”

陈谏点点头,撑着床沿试图站起来。腿还是有些发软,但比之前好了太多。

宋野君没再伸手扶他,只是沉默地转身,率先走向门口。

陈谏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皱巴巴、汗湿未干的工装,努力挺直了单薄的背脊。那股纯净惑人的气息,如同经历了一场风暴洗礼的桃树,脆弱的花瓣零落,却倔强地重新挺立起柔韧的枝干,散发出一种混合着疲惫、坚韧、以及……那若有若无、仿佛刻入骨髓的致命熟桃甜香。

他迈开脚步,跟在宋野君身后,重新走向那个潜伏着未知危险的工厂,走向他卧底的战场。身后狭小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空了的、带着余温的罐头盒,安静地立在床头柜上。

陈谏盯着那盒罐头慢慢出神,想起了过往,那时她刚上高中。

陈谏默默跟在方源身后,走进高一(七)班嘈杂的教室。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粉笔灰、汗水以及青春期特有的躁动气息,与他记忆里第一高中那洁净肃穆、萦绕着书香与理想主义的氛围判若云泥。

方源如鱼得水,熟练地跟几个同样穿着张扬、眼神不驯的同学撞肩打招呼,大声嚷嚷着暑假趣事。他回头拍了拍有些格格不入的陈谏:“喂,兄弟,别傻愣着!以后就是七班扛把子的兄弟了!”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悬挂的老旧广播喇叭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打断了喧闹。一个刻板的女声播报响起:

“现在插播一条重要社会新闻:国际著名生物学家、曾获得世界最高科学奖项的楚怀明教授,于今日凌晨乘专机抵达首都国际机场。楚怀明教授是国际生物学界泰斗,尤其在基因工程与靶向药物研发领域成就卓著。他开发的多种抗肿瘤靶向药以及首创的‘低温氮气瞬时靶点凝固疗法’(简称氮冰疗法)针剂,挽救了全球无数患者的生命。据悉,楚教授此次结束海外长达二十余年的科研生涯,毅然决定回国效力。他表示,‘祖国培养了我,如今正是最需要我的时候,科研不能只在象牙塔里**文,更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对抗最严峻的健康挑战,甚至……不惜以身试药!’楚教授现年八十二岁高龄,其拳拳爱国之心与献身科学的精神令人动容……”

广播里“靶向药物”、“氮冰疗法”、“以身试药”这些词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进陈谏的心口。他想到了母亲床头堆积的药瓶,那日复一日的咳嗽声,以及在一次次病情加重时,医生带着遗憾说:“如果……如果有条件用最新的靶向药或者进行更精准的治疗,或许能有效控制……”

钱。

一个沉重得足以把人脊梁压垮的字眼。

他考上重点高中的喜悦,早已在那个罐头被打翻、录取通知书被撕碎的粘腻夏夜蒸发殆尽。父亲,那个在他模糊童年记忆里总是穿着笔挺警服、笑容温和但归家时间极少的男人,在他上小学不久,就因公殉职,倒在了一次追捕重案犯的路途中。

一块刻着名字的冰冷石碑和每月微薄的抚恤金,代替他守护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母亲的身体,如同被骤然抽掉主心骨的房子,迅速垮塌下去,多种慢性病缠身,医药费像个无底洞。

重点高中的学费、住宿费、杂费……对他和母亲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天文数字。他撕掉的不仅是一纸通知书,更是那个看似光辉却无法立足的未来。这个暑假,他在脏乱嘈杂的码头扛货,透支身体,赚取的微薄薪水,仅够勉强支付母亲这个月的药费和维持两人最基本的生活。

“一中?呵,学霸脑袋进水了才来我们二中吧!肯定是混不下……”邻座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飘过来。

方源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那人立刻缩了脖子。方源收回目光,嬉皮笑脸地勾住陈谏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说:“管他们呢!兄弟,咱这叫慧眼识珠!我早说了,死读书没意思,二中多好啊,自由自在!你呢?也是被逼无奈,家里那些老古董死活看不上你的‘经商天赋’?”

陈谏扯了扯嘴角,一个苍白而无力的笑容。他没有回答方源的打趣。什么经商天赋?不过是方源这个富二代兼学渣给自己不爱学习找的体面借口罢了。而他的“无奈”,是深不见底的现实泥潭,是每日看着母亲苍白的脸时的窒息感。他低低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方源那充满优越感和想象力的解读:“……差不多吧。”

广播里的声音清晰而权威地继续着:“……楚怀明教授在机场接受采访时再次强调了他的决心:‘我已过耄耋之年,时间紧迫,但我仍希望能将毕生所学乃至这副残躯,贡献给祖国的医学事业。

回国后,我将尽快投身一线科研工作,推动前沿生物技术的临床转化,特别是攻克目前无法治愈的顽疾……为此,我需要一位特殊的合作伙伴。即日起,我将面向社会公开招募一名意志坚定、身体素质优秀的青年志愿者,参与一项意义重大的前沿生物技术人体验证项目。

该项目将提供极其丰厚的保障与报酬,但也需承担相应的风险。详情请见寰宇生命科学研究基金会官网。我的回国,不为名利,只求在有生之年,点燃最后的烛火,为后人照亮黑暗之路!’”

“卧槽!八十多岁了还以身试药?这老教授玩真的啊?”教室角落里响起议论。

“招募志愿者?听起来邪乎,还报酬丰厚?”

“快看看官网!”

“算了吧,拿命去赌?疯了吧?”

陈谏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易察觉地蜷缩了一下。“极其丰厚的保障与报酬”这几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眼前浓重的阴霾。

他仿佛看到了母亲紧锁的眉头舒展开,看到了药瓶上那些狰狞的标价数字不再刺眼,甚至……看到了母亲能住进更干净整洁的病房,接受更好的治疗。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带来一阵麻痹般的悸动。那是恐惧,是对未知风险的天然畏惧,但更深沉的,是名为“生存”的强烈渴望。

父亲倒下的身影在他记忆深处模糊地晃动,提醒着他守护的责任。重点高中,他放弃了。而现在,眼前似乎出现了另一条路,一条布满荆棘、可能通向深渊,但也可能是唯一能改变母亲命运的路。代价,是他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陈谏过得浑浑噩噩。高中课堂的内容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怎么也钻不进去。他的心思全被那个招募信息占据。利用晚自习和周末在网吧找零工的空隙,他注册账号,仔细研读官网公告。

要求写得极其专业且苛刻:年龄18-25岁,身体素质上佳(需通过极其严苛的体能、生化指标和神经应激反应测试),无重大疾病史及家族遗传病史,意志力评分需达到最高等级……报名需提供详尽个人背景资料(包括家族遗传史、心理健康评估)。

项目全程高密级,需签署严格保密协议,并接受长期隔离观察。回报确实惊人——项目期间,不仅承担所有医疗护理费用,提供远超行业标准的生活保障,参与者本人及直系亲属将获得终身顶级的医疗保障账户,项目顺利完成更有一笔足以改变阶层的巨额奖金。

陈谏的目光在“巨额奖金”和“亲属获得终身顶级的医疗保障账户”上反复停留。这几乎是为他量身定制的诱惑,也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他瞒着母亲,默默提交了报名申请。在“个人背景”里,谎报了年龄,却如实填写了父亲的因公殉职和母亲的多种慢性疾病及经济状况。填写“动机”一栏时,他手指悬停在键盘上良久,最终只敲下四个字:“为了母亲。”

几周后,一张制作考究、落款为“寰宇生命科学研究所 特殊项目组”的初筛通过函,寄到了他租住的狭窄小屋。信中要求他于指定日期前往研究所设在南江市的分支医疗中心,进行第一轮综合生理与精神测试。

测试中心冰冷、洁净,弥漫着消毒水和高科技设备特有的味道。流程漫长而细致到令人发指。

陈谏穿着病号服,忍受着各种仪器的探针、电极,进行了长达半天的极限体能测试、神经反应测试、血液生化分析、基因初步筛查,还在一间纯白得能引发幽闭恐惧的房间里做了数小时的心理压力测试和人格评估。

他甚至被短暂注入一种无色无味的神经激活剂,在特制的隔离玻璃舱内,测试药物对他生理指标的瞬时影响。舱外的观察者冷静记录着屏幕上的数据。

整个过程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专业而淡漠的指令。陈谏凭借一个暑假在码头磨练出的超乎同龄人的韧性和忍耐力,以及内心那个破釜沉舟的信念支撑,咬着牙,一一承受下来。

当他拖着疲惫不堪、肌肉酸痛的身体走出测试中心时,夕阳将他孤单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对能否进入下一轮不抱太大希望。竞争者,想必是来自各方的精英,而他,只是一个被生活逼到墙角的普通高中生。

然而,一个多星期后的一个傍晚,他正赶着在母亲咳嗽的间歇煮一碗稀粥,那个旧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他擦了擦手,接起电话。

“陈谏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其标准的男中音,清晰、沉稳,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权威感,“这里是寰宇生命研究所特殊项目组。恭喜您通过了第一轮甄选。您坚韧的意志和独特的生理潜质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现正式通知您参与最终面审。时间:本周六上午九点。地点:南江寰宇医疗中心顶层A-01会议室。请着正装。面试官将由楚怀明院士亲自领衔。这将是您……改变命运的关键一步。请务必准时出席。”

电话□□脆地挂断,只留下一连串忙音,在简陋的出租屋里回荡。

陈谏握着手机,手心渗出冰冷的汗。锅里微弱的白粥翻滚着,热气扑在他呆滞的脸上。他抬头看向卧室门缝里透出的、母亲在微弱灯光下艰难地倚在床头的身影。

那狭小的门缝,仿佛通向一个幽暗且不确定的未来深渊,而深渊的尽头,却燃烧着名为“希望”的微弱却致命的火焰。为了这道光,他已撕碎过去。现在,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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