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沈府雕花木窗时,沈老爷的手指在病榻上无意识抽搐。沈棠握着听诊器的手悬在半空,冰凉的金属听筒映出兄长苍白的脸——昏迷第三日,父亲的脉搏像深秋枯叶般脆弱。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沈清倚着门框冷笑:"医生救不了将死之人。"
药碗碰撞声清脆地响起,沈棠转身时正看见弟弟将账本甩在案头。泛黄纸页间夹着的暗纹银票飘落,印着革命军特有的凤凰徽记。"这些月流向北方的款项,"沈棠按住账本,指节泛白,"和你后颈的樱花刺青,是不是都和森田商会有关?"
沈清修长的手指把玩着翡翠扳指,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腊月寒冰:"天真的白大褂先生,"他突然逼近,呼吸扫过兄长耳畔,"乱世里哪有非黑即白?"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沈棠瞥见弟弟瞬间绷紧的脊背,以及他藏在袖中的手枪轮廓。
码头的咸腥气混着硝烟扑面而来。沈清的银灰色长衫染满血污,左肩枪伤处渗出的血珠正顺着指尖滴落。沈棠颤抖着为他包扎,镊子夹起弹片的瞬间,看见弟弟胸□□错的旧伤疤——那分明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的印记。
"别告诉任何人。"沈清突然扣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尤其是森田那只老狐狸。"他的目光扫过兄长因愤怒泛红的眼眶,突然轻笑出声,染血的手指抚上沈棠后颈:"哥,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想着拆我的台。"
暮色压城时,沈府议事厅的气氛凝重如铅。商会代表们轮番发难,要求清查沈家账目。沈清转动着轮椅,将沈棠护在身后,袖口下的绷带渗出暗红血迹:"各位想看账本?"他扯动嘴角露出森然笑意,"先问问我手中的枪答不答应。"
深夜,沈棠被剧烈的咳嗽声惊醒。推开书房门,只见沈清蜷缩在太师椅上,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文件上——那是份未完成的情报密电。月光照亮他颤抖的脊背,沈棠听见弟弟压抑的呜咽:"哥...我撑不下去了..."
当沈棠的怀抱将他裹住时,沈清突然爆发般扯开衬衫。心口狰狞的弹痕与后颈樱花刺青形成刺目对比,而更深处,还纹着朵半开的海棠。"这是我最后的秘密,"他抓住兄长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比生命更重要的秘密。"
更鼓声惊飞檐下夜枭。沈棠抱着昏迷的弟弟走向卧房,路过父亲房间时,听见护工在窃窃私语:"老爷昏迷前,一直念叨着'别让清儿...'后面的话,再也没说全..."窗外,海棠树在夜风中摇晃,几片花瓣落在沈清染血的衬衫上,宛如一场无声的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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