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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附加条件

别墅里一切如旧,冰冷,空旷,压抑。只是这次回来,沈清棠的心境已然不同。那份绝望沉淀成了某种更坚硬、更冰冷的东西。

晚餐桌上,气氛诡异地平和。林玉臻似乎刻意不再提那些不愉快,只例行公事般询问了她的身体恢复情况。直到晚餐接近尾声,佣人撤下餐具,换上茶水,林玉臻才用丝巾擦了擦嘴角,仿佛不经意地开口:

“棠棠,你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和周家那边,是不是该重新接触一下了?周知聿前几天还问起你,很有心。”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清棠脸上,带着审视,“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结婚的事情了,女人终究是要有个归宿的。”

沈明哲坐在主位,沉默地喝着茶,算是默许。

沈清棠端着茶杯的手稳稳的,没有一丝颤抖。她抬起眼,看向母亲,脸上没有任何林玉臻预想中的抗拒、悲伤或是麻木,反而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其浅淡,却让人心底发凉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带着一种近乎邪恶的冷静和嘲弄。

“结婚?可以啊。”她的声音清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轻松的语调。

林玉臻和沈明哲都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但紧接着,沈清棠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直直地看向父母,那抹诡异的笑容加深了:“不过,我有一个附加条件。”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凿在寂静的空气里:

“在之前那份协议书上,加上盛景的名字。”

林玉臻脸上的从容瞬间碎裂,瞳孔猛地收缩。沈明哲端着茶杯的手也顿在了半空,眉头死死拧紧。

沈清棠看着他们骤变的脸色,笑容越发冰冷,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报复性的快意:“条款不变。你们不得以任何形式干预、骚扰、威胁盛景,包括他的职业、生活、家人。如有违反,沈氏集团30%的股份,照旧转让给我哥哥。”

她用自己的婚姻,换哥哥的自由。现在,她要用这桩被安排的婚姻,再为那个她深爱却不得不推开的人,套上一道坚固的护身符。她知道父母的手段,她害怕他们因为自己的“不合作”或是与盛景的任何一丝牵连,而去为难、伤害盛景。她要彻底绝了这种可能。

既然他们要用协议捆绑她的人生,那她就利用这份协议,保护她所在乎的所有人。

“你疯了?!”林玉臻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被冒犯的恐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那个心理医生?!他算什么……”

“他是我唯一的附加条件。”沈清棠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加上他的名字,一切免谈。你们可以试试看,没有我‘自愿’配合,周家这门亲事,还谈不谈得成。”

她太了解她的父母了,他们看重利益,看重体面,胜过一切。与周家联姻带来的巨大利益,是他们无法舍弃的。而她的“不配合”,足以让这桩眼看就要成功的联姻泡汤。

沈清棠靠在椅背上,重新端起那杯已经微凉的茶,轻轻啜了一口,姿态甚至带着几分悠闲,与父母震惊愤怒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你们考虑一下。”她放下茶杯,站起身,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父母,“想好了,带着修改好的协议来找我签字。”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餐厅,将她投下的这颗重磅炸弹和身后的一片死寂,留给了她的父母。

她的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与全世界为敌的、孤注一掷的决绝。她不再是被动承受的牺牲品,她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令人窒息的黑夜里,点燃了一簇危险的、却属于她自己的火焰。哪怕这火焰,最终会将她自己也燃烧殆尽。

沈清棠抛出的那个“附加条件”,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沈家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无声的漩涡。

林玉臻的震怒和沈明哲的阴沉持续了整整两天,别墅里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但正如沈清棠所预料的那样,与周家联姻所带来的巨大利益,以及可能因沈清棠“不配合”而导致的联姻失败、进而影响沈氏集团战略布局的风险,最终压过了他们对盛景这个名字的厌恶和排斥。

在僵持和内部激烈权衡之后,妥协的一方,是她的父母。

第三天下午,沈清棠被叫到书房。沈明哲和林玉臻都在,脸色依旧不好看,但那种愤怒已经转化为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的平静。书桌上,放着两份修改后重新打印的协议。

“你的条件,我们接受了。”林玉臻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没有任何感**彩,“看清楚,附加条款已经加上。”

沈清棠走上前,拿起协议,目光直接扫向附加条款部分。白纸黑字,清晰地列明了对盛景,沈砚秋以及温锦沂的保护条款,与她要求的分毫不差。

她仔细检查了签名和印章,确认无误。

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笔,在签名的位置,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沈清棠。笔迹稳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协议签署完毕,各自收起。一份无形的、用她未来幸福换来的双重保险,正式生效。它保护了哥哥沈砚秋,也保护了盛景。至于她自己,早已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希望你说到做到,记住你和周少爷定完亲协议才会生效。”沈明哲沉声说了一句,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率先离开了书房。

林玉臻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沈清棠,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然后从随身的手袋里,取出了一个深蓝色丝绒的长方形盒子。

“给你的。”林玉臻将盒子推到沈清棠面前,语气缓和了些许,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试图营造的温情,“看看喜不喜欢。”

沈清棠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腕表。

设计极其精致典雅,铂金表壳镶嵌着细密的钻石,在书房的光线下折射出冷冽而璀璨的光芒,表盘纤薄,皮质表带柔软。一眼便知价值不菲,是某个顶奢品牌的限量款。

“你手腕上……”林玉臻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沈清棠左手腕上那道刚刚拆线、还带着明显粉红色疤痕的位置,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留了疤,总是不太好看。这块表设计大方,正好可以遮一下。女孩子家,身上不该留这种痕迹。”

她说得冠冕堂皇,仿佛纯粹是出于对女儿的关爱和审美的考虑。

但沈清棠瞬间就明白了母亲的真正用意。

这块表,不仅仅是一件昂贵的饰品。

它是一个伪装,一个用来遮盖她“不堪”过往的装饰品。母亲要她用这块华丽的手表,遮住那道源于内心崩溃和自残的伤痕,将她重新包装成一个完美无瑕、符合上流社会期待的“沈小姐”,以便更好地去进行那场利益联姻。

它是在提醒她,过去的崩溃和挣扎必须被掩盖,她必须扮演好那个没有瑕疵的角色。

沈清棠看着那块璀璨夺目的手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道代表着痛苦和真实的疤痕。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无尽的讽刺。

她没有拒绝。她伸出手,拿起那块冰冷沉重的手表,熟练地扣在了左手腕上。表带的宽度恰到好处地,将那道粉色的疤痕彻底掩盖在了下面。

“谢谢妈,很漂亮。”她抬起手腕,端详着,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林玉臻看着她戴上手表,遮住了那道“不体面”的痕迹,似乎满意了。她点了点头:“喜欢就好。下周有个和周家的家庭聚会,记得戴上。”

说完,她也转身离开了书房。

沈清棠独自站在书房里,抬起手腕,看着那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钻石手表。冰冷的触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很美,价值连城,却像一道无比精致的枷锁。

她用它遮住了身体的伤疤,可内心的千疮百孔,又该用什么来掩盖?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暮色渐沉的天空,用戴着名贵手表的左手,轻轻抚上冰凉的玻璃。华丽之下,是无人能见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荒凉。

等协议生效了,就好了。

那份修改后协议,像一道冰冷的铁幕,彻底隔绝了沈清棠所有可能的退路。

她不再挣扎,不再流露出任何情绪,如同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人偶,精准地执行着“协议”的内容。

她配合地与周知聿进行着“约会”。在米其林餐厅里,她能微笑着与他讨论红酒的年份;在音乐厅,她能安静地聆听,在恰到好处的时刻鼓掌;甚至在双方家庭安排的聚会上,她也能挽着周知聿的手臂,应对自如,举止无可挑剔。

那块昂贵的手表始终戴在她的左手腕上,□□冷的光芒完美地掩盖了其下的疤痕,也像是封印了她所有真实的情感。

然而,在这日益完美的表象之下,是加速崩坏的内心。

夜晚变得更加漫长而恐怖。

失眠像恶毒的诅咒,牢牢缠绕着她。

即使偶尔入睡,也是噩梦连连,常常在凌晨惊醒,浑身冷汗,心跳失序,那种无边的恐慌和虚无感几乎要将她吞噬。她开始害怕闭上眼睛,害怕面对那片只有她一个人的、无尽的黑暗。

食欲也急剧减退。面对再精致的食物,她也味同嚼蜡,机械地咀嚼几下便难以下咽。

体重肉眼可见地下降,原本就纤细的身材变得愈发单薄,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锁骨清晰得硌人。

脸色是一种长期缺乏睡眠和营养的、透明的苍白,再名贵的化妆品也难以完全掩盖眼底浓重的青黑和深处的死寂。

她很想盛景思念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的思念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无处不在的疲惫感和解离感。

她常常会突然“失神”,明明人还在宴会上,听着周围人的谈笑,但那些声音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遥远。

她看着自己得体地微笑、回应,却觉得那个正在表演的人不是自己,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名叫“沈清棠”的躯壳。

那种想要用疼痛来唤醒麻木感官、确认自己还活着的冲动,变得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强烈。

手腕上的旧伤被手表遮盖,但身体其他隐秘的地方,开始出现新的、细小的掐痕或划痕。她躲在卫生间的隔间里,用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软肉,直到留下渗血的月牙痕,才能勉强压下那股想要尖叫、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有一次,在陪同林玉臻出席一个画展开幕式时,她站在一幅色彩浓烈、笔触狂乱的抽象画前,竟然恍惚间觉得那扭曲的色块和线条,就是她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她站在那里,久久无法移动,直到林玉臻略带不悦地唤了她两声,她才猛地回神,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她知道自己的状态很糟糕,比车祸前还要糟糕无数倍。但她拒绝向任何人求助。盛景发来的信息,她只看不回;沈砚秋打来的电话,她以“很好”、“很忙”敷衍过去;甚至连许尽欢的邀约,她也统统推掉。

她把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像一艘主动凿沉了所有救生艇的破船,固执地、沉默地向着黑暗的深海滑落。

那份用自己换来的协议,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她自我毁灭道路上最决绝的加速器。

病情在加重,无声无息,却来势汹汹。

她在外人眼中,依旧是那个美丽、优雅、即将嫁入豪门的沈家千金,只有她自己知道,内里早已是烽火连天,满目疮痍,并且,正不可逆转地走向彻底的崩解。

那块华美的手表,能遮住皮肤的伤痕,却遮不住灵魂正在泣血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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