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苡棠摸索着下床,任由恒雨扶着往门口挪,脚刚沾到冰凉的地板,走廊里就传来拖沓的脚步声,那步子迈得极慢,每一下都像石块砸在地上。
恒雨环顾四周,毫不犹豫地拽着她钻进房间角落的衣橱。柜门合上的瞬间,她温热的气息再次贴紧她耳畔,声音轻得像叹息:“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声。”
梦苡棠只觉得头重得像灌了铅,颈椎快被这重量压断。她整个人软软地瘫在恒雨怀里,四肢像抽走了骨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着她胸前的温热勉强稳住呼吸。
不过两三分钟的光景,门锁转动的轻响突然划破寂静。有人推门进来了,拖沓又交错的脚步声。
进来的人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自然无从从声音里辨认身份。紧接着,床板发出 “吱呀” 一声轻响,跟着是翻来覆去的动静,像是有人在被褥里不安分地辗转。再往后……
是越来越急促的喘息,带着黏腻的暧昧,在这漆黑的房间里像藤蔓一样疯长。
单是这声音,就足够勾出一整幅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梦苡棠脑子里 “嗡” 的一声,瞬间清醒得像被冰水浇过,身体却软得像没了骨头,指尖都在发颤。她怎么会在别人的房间里?睡得昏天暗地也就罢了,偏偏撞上这种难堪的场面?可任凭她绞尽脑汁去想,记忆里仍是一片混沌,半点想不起究竟发生过什么。
梦苡棠死死闭着眼,大气不敢喘一口,想用这种笨拙的法子把自己缩成一团影子,可脑子里那些被喘息声勾出来的画面,却让她嘴角发僵哭笑不得,只剩满心荒诞。
恒雨的左手还揽在她腰间,掌心的温度像团火,熨得她皮肤又热又痒,浑身不自在。怀里的人把重心全压在她身上,头抵着她胸口,呼出来的气息顺着敞开的领口往里钻,烫得她脖颈发麻,连呼吸都带着股燥热。
这亲昵的姿势,换作旁人,她早就挣开手不管不顾了……
不对,换作旁人,她根本不会踏进这房间半步!
那该死的熟悉感,像根无形的线牵着她,让她明知可能前功尽弃,还是咬着牙闯进了这房间。
结果呢?此刻俩人挤在别人的衣柜里,被迫听着外面那些旖旎的低吟,简直像个傻子。
恒雨的右手本能地攥成了拳,指节捏得发白,牙关紧咬着,眉头拧成个疙瘩,暗黑的眸子里翻涌着藏不住的怒火,像是随时要冲破这衣柜的禁锢。
梦苡棠倒像是找到了安稳的港湾,乖乖缩在恒雨宽阔有力的臂弯里。许是夜色的掩护太过浓重,又或许是药物还在发挥作用,她浑然不觉自己紧靠着的这个人,此刻脸色已经沉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就这么在衣柜里僵着,连呼吸都放得像游丝,不知道熬了多久,恒雨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快锈住了,每动一下都发僵。
就在这时,外面 “哐当” 一声巨响,像是房门被硬生生撞开,紧接着是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听着得有好几个人闯了进来。
跟着,“噼里啪啦” 的响动铺天盖地,是物件倒地的闷响,夹杂着玻璃器皿摔碎的脆响,还有桌椅被掀翻的刺耳刮擦声,整个房间混乱的像战场。
紧接着,顾子凡的怒喝撞进耳朵:“你他妈谁啊!敢闯本少爷的房间!”
女人的哭泣声也跟着飘进来,细细碎碎的,混着杂乱的响动。
“混蛋!你把糖糖藏哪儿了!”
梦苡棠这下听真切了,是燕飞的吼声,带着破釜沉舟的暴躁。她心头一紧,刚想张口说 “我在这儿”,嘴巴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再次捂住,严严实实的。
恒雨低头,唇几乎贴在她耳垂上,用气声说:“别出声。” 说完便松了手。
梦苡棠咬着唇,果然没再发出半点动静。
外面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愤怒的嘶吼渐渐变成拳脚相撞的闷响,女人的啜泣也陡然拔高,成了尖利的尖叫,刺破了房间的混沌。
就这么熬了几分钟,突然 “啪” 的一声,房间里的灯被按亮了。衣柜缝隙里顿时漏进几道光,顺着两人交叠的脚尖爬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亮斑,连藏在暗处的影子,都仿佛被这光揪出了轮廓。
等房间里的人一个个被清出去又是十几分钟后的事情了。
翟星妍不慌不忙的走过去侧靠在衣柜边上敲敲柜门说:“没人了。”
恒雨一脚踹开衣柜门,外面的光亮涌进来时,梦苡棠抬眼扫了圈空荡荡的房间,刚才的混乱仿佛一场幻觉,连半个人影都没剩下。她那根一直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眼皮像坠了铅块,缓缓合上,彻底失去了知觉。
恒雨迅速俯身,打横将她抱在怀里,转身就往门口走。
“接下来打算怎么收场?” 翟星妍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点看戏的玩味。
恒雨在门口顿住脚步,回头冷冷瞥了她一眼,没说话,抱着人径直往外走。她没把梦苡棠送回房间,也没带回自己那儿,反倒径直走到冷雨然的房门前,抬脚就 “砰砰” 猛踹。
“谁啊?催命呢!” 里面传来冷雨然没好气的嘟囔,过了足足两分钟,房门才不情不愿地开了条缝。
“雨。”冷雨然先是皱着眉看了眼恒雨,视线一落到她怀里的人身上,眼睛 “唰” 地瞪圆了,后半句惊得差点破音:“小美女?这是怎么了?”。
恒雨抱着人径直走进房间,将梦苡棠轻轻放在沙发上,这才转身看向愣在门口的冷雨然:“她被下药,送到顾子凡床上。”
“你是说被调包?” 冷雨然蹙着眉,目光落在沙发上昏迷的人身上,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压抑。她第一眼就喜欢这小姑娘,要是因为她的一时兴起而毁人家清白,她是一百个不乐意。
“没有。”
恒雨只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转身就往浴室走,伸手拧开浴缸的水龙头。冷雨然也没再追问,她们俩之间向来有这种默契,多一句解释都是多余。
“水放好了,盯着她点。” 恒雨擦过冷雨然身边时丢下一句,径直出门。
冷雨然望着她消失在走廊的背影,低头瞥眼沙发上脸色苍白的梦苡棠,嘴角勾起抹冷笑。看来今晚这场戏,可比她最初计划的要热闹得多了。
燕飞像头被激怒的野兽,红着眼撞开顾子凡的房门,黑灯瞎火里就跟人扭打起来,拳头砸在肉上的闷响、家具被撞翻的吱呀声,在黑暗里搅成一团。
直到有人按亮电灯,那一瞬间的光亮简直像道惊雷:顾子凡和林可可衣不蔽体的出现在大家的视野,身上的痕迹刺得人眼疼。
燕飞和顾子凡脸上都挂着彩,嘴角的血痕、颧骨的淤青,透着股狼狈。那场面,活脱脱一出现场直播的闹剧,劲爆得让门口围观的人都忘了呼吸。
江林收到消息赶过来时,正好撞见这修罗场。他脸色很不好,再怎么不待见这场闹剧,他终究是这庄园的主人,此刻哪还能置身事外?转身就对身后的保镖沉声道:“把人都清了。”
等看热闹的人散尽,房间里终于只剩他们几个,江林才走上前,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沉默地披在林可可身上,将那些刺目的痕迹遮了个严实。回头对候在门口的小助理吩咐:“小嘉,先送林小姐回房,再叫个医生过去。”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有指尖捏着外套领口时,那微微泛白的指节泄了点什么。
林可可的手死死攥着江林的胳膊,嘴唇翕动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无声滑落,砸在他的袖口上。
“林小姐,我先送您回房吧。” 小助理轻轻扶住她的胳膊,声音放得柔缓,半劝半扶的带她走了。
“燕飞,你也回去。”
江林的声音不高,却像块淬了冰的石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
燕飞没应声,也没动,只死死攥着拳头,指骨摩擦的 “咯吱” 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论身份,他在这儿连根草都算不上,他带来的那个女人,恐怕早就被人抛到脑后,死活都无人问津了吧?
一股怒火 “噌” 地从胸口蹿起来,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疼,几乎要将这具躯壳烧化。
他猜对了。
在江林眼里,他连空气都不如。方才那句话,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做足了表面客气的样子罢了。
“燕少,您看这里也没有其他人了……要不我带您到别的地方找找梦小姐?”大管家一脸公式化的微笑看着燕飞缓缓的说。
燕飞缓缓松开拳头,指节的红痕还未褪去,他沉默着点点头,转身往外走。人家既给了台阶,他再梗着脖子就显得不识趣了,这屋子里的人,哪个不是藏着利爪的角色,硬碰硬只会自讨苦吃。
“顾少,麻烦穿好衣服,跟我走一趟。” 江林的目光最后才落到顾子凡身上,那眼神里的不屑几乎要溢出来,像在看一件沾了灰的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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