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然朝门口走了两步又转过身问：“小刘，你多大了？”
“二十四。” 刘志明下意识答。
“嗯……” 冷雨然拖长了调子，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下一句，“好好工作。”
刘志明像是被这话烫了一下，猛地挺直脊梁，用力点头：“哎！好！”
办公室里几个资历老些的同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纷纷看向冷雨然的背影。
“女神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一本正经地关心起咱们工作了？” 有人压低声音嘀咕，一脸不可思议。
旁边立刻有人嗤笑一声：“想啥呢？女神哪是关心‘咱们’？分明是盯着某个人的工作呢！”
“哦 ——” 众人拖长了调子，语气里裹着点恍然大悟的唏嘘，目光齐刷刷瞟向刘志明，看得他耳根子都红了，赶紧低下头假装翻文件。
孙秘书抱着一摞文件从办公室出来，恰好听见角落里的议论声，脚步顿了下，顺着众人的目光转头瞥了眼刘志明。
刘志明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球塞进桌子底下。心里暗暗祈祷这阵风波赶紧过去，尤其千万别传到恒雨耳朵里，否则自己可能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各位大哥大姐，小声点成吗？” 他压低声音哀求。
另一边，佐藤令这几天几乎跟梦苡棠形影不离。他本想从她身上找到与恒雨或冷雨然的交集，结果却一无所获，这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不过既然早就布好了局，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拖了几日后，今天是正式到百鸣来签约。
赵伟按公司章程，正准备通知法务部派人参与签约洽谈，消息还没发出去几分钟，眼角余光就瞥见冷雨然出现在公关部办公室门口，
他误以为冷雨然是来参加签约流程的，转头对旁边的梦苡棠吩咐：“小梦，去把冷总请进来。”
此时的冷雨然，正站在大办公室门口，目光快速扫过一排排工位，却没找到想找的人。明明看到走进公司的，还能去哪儿呢？
“冷总，佐藤先生已经在二号洽谈室等候了，赵经理让我来请您过去。”
一道清脆干净的声音自身侧响起，冷雨然闻声侧过身，看见梦苡棠站在门旁，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原来在这儿。”
冷雨然向前迈了一步，站到离梦苡棠不到一米的地方，目光像带着细网似的，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她。
梦苡棠被这直白的注视看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后退半步，侧身让出通路，右手轻轻抬起，语气礼貌却带着提醒：“冷总，佐藤先生还在等您签约……”
“签约？” 冷雨然唇角微微勾起，目光仍停留在梦苡棠脸上，像是在评估什么。这小姑娘，比上次在电梯里见时沉稳多了，褪去了那股子生涩，眉眼间多了几分练达，才多久的功夫，倒是长进不少。
“是的。”梦苡棠微笑着回应。
冷雨然收回目光，心里倒觉得这半路撞上的工作来得正好。她没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颔首：“走吧。” 转身便朝着二号洽谈室走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佐藤令瞥见冷雨然推门进来，脸上那股漫不经心的慵懒瞬间收敛，身子一挺坐直了，还特意抬手打了个招呼：“雨然姐。”
赵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点头：“冷总，没想到是您亲自过来。”
冷雨然姿态优雅的在一旁坐下，指尖轻轻搭在椅柄上，语气听不出深浅：“熟人，就过来看看。”
梦苡棠安静地在赵伟身边落座，将带来的文件往桌中间推。
合约内容其实不算复杂：佐藤令将旗下产业未来一年内的所有广告宣传与公关策划工作，全权委托给百鸣公司负责。但其中一条附加条款却让在场众人面露讶异，合约明确指定，梦苡棠为该项目的实际执行人。
要知道，梦苡棠分明是个刚入职不久的新人，即便平日里表现亮眼，实际操盘大型项目的经验也几乎为零。佐藤令这要求，无疑是把数百万的合作项目当成了新人练手的试验田，未免太过冒险。
赵伟捏着合约的手指微微收紧，斟酌着开口试探：“佐藤先生，关于实际执行人这一条，能不能再商量一下？不瞒您说，小梦虽然能力不错，但在大型项目的统筹上确实经验不足，还需要多历练……” 他话说得委婉，实则是想争取让资深同事带一带，免得真出了岔子。
像这种规格的合约，对百鸣公司而言本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是业内深耕多年的老牌企业，比这更庞大、更复杂的合作也接得多了。
可生意场上的事，从来没有 “理所当然” 的圆满。哪怕只是看似简单的执行环节出了纰漏，一旦砸了招牌，损害的可是公司多年积累的信誉。这信誉二字，轻如鸿毛，却重若千钧，一旦有了瑕疵，再想修补可就难了。
梦苡棠一听，立刻配合地点头。倒不是她觉得自己扛不下这活儿，实在是打心眼儿里不想跟眼前这男人多有牵扯。这差事若是做得合他心意，那还好说；可万一有半分差池，天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冷雨然心头明镜似的，瞬间看穿了他的打算。佐藤令分明是拜错了庙门、烧错了香。不过这般歪打正着，倒恰好合了自己的盘算。她遂抬眼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佐藤令语气笃定：“那是自然，我就这一个要求。”
冷雨然看向梦苡棠，目光里带着几分安抚，缓声道：“既然令都不介意，你不妨试试。这项目虽说不大，但沟通协调的环节不少，正好适合练手。”
梦苡棠这下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自打出去请冷雨然进来，她心里就莫名地反复闪过恒雨的影子，那份协议的内容，她也只模糊听进去了这一条。如今连冷雨然都觉得她可以接下，更是让她没了头绪。
答应，还是不答应？她一时拿不定主意，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梦小姐尽管放心，我说过不会有下一次。” 佐藤令说着，朝梦苡棠俏皮地眨眼，拿起协议书唰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即递到她面前。
梦苡棠接过协议书，下意识地抬眼看向赵伟，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见赵伟也微微点了头，她这才定了神，在指定位置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赵伟见状，随即拿出公司印章，在落款处稳稳盖下。
“咚咚咚 ——”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赵伟扬声道：“请进。”
法务部的小王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急匆匆的神色，嘴里连声说着：“不好意思，来晚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瞥见屋里的冷雨然，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瞬间睁大，一脸难以置信的诧异。
这也难怪。冷雨然向来极少插手企划部以外的法务事务，何况她在法务部的职级摆在那里，这般层级的小案子，本该是轮不到她亲自到场的。
冷雨然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这里我接手了，回头来找我补手续。”
“好、好的。” 小王连忙应声，脸颊泛起一丝尴尬，脚步匆匆地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赵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请错了人。签完合同出门时，他脸上带着几分歉疚，对冷雨然道：“是我疏忽了，倒麻烦您了。”
冷雨然没接话，伸手轻轻牵住正要跟着佐藤令往外走的梦苡棠，抬了抬下巴示意赵伟，语气平淡：“没事。倒是麻烦赵经理送送他。”
赵伟瞬间领会了她的意思，忙点头应下，快步跟上已经走到门口的佐藤令。
被冷雨然攥着手臂的梦苡棠彻底懵了，一双眸子眨了又眨，脑子里像塞了团乱麻，完全理不清眼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雨然后退两步，在椅子上坐下，抬手拍拍身旁的空位，语气随意：“想跟你聊几句。”
“哦。” 梦苡棠应了一声，乖乖地在旁边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只被点名的学生。
冷雨然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梦苡棠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她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扫过：“有男朋友吗？”
梦苡棠猛地一怔，下意识地抬眼：“啊？…… 没、没有。”
冷雨然看着她泛红的耳尖，语速慢悠悠地拖长了，尾音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那…… 是有女朋友？”
听到 “女朋友” 三个字，梦苡棠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侧过头，视线撞进冷雨然眼里。看清对方唇边那抹带着戏谑的笑意时，她脸颊一热，慌忙低下头，耳廓却红得快要滴血。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那天晚上的画面，她和恒雨之间那些近乎暧昧的互动，指尖相触的温度、呼吸交缠的距离…… 这些念头刚冒出来，脸颊的热度便像潮水般涌上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了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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