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要是我出不来了这个药箱你拿着。没有钱,只是我多年医术的一点薄积。没事儿的哈,没事儿的!咱们说过的也要算数,这样我儿知道我早早给他找了媳妇儿他会开心的。——咳,别当真,我开玩笑的……无论怎样,代我把我们的路走下去!”
“齐大夫……”小米又落下泪来。一会儿天气渐变,寒风呼呼有要下雪的极寒,接着乌云蔽日就像天黑的样子……她去火塘上打开陶盘,看到里面有几个饼。许是有孕太饿了,她竟全部吃完。午后天更黑更暗了,负责看护的衙役看到她那儿的烛火熄后就裹了衣服回去。第二日更加寒冷人们都不敢出门。第三日天色放晴,担心的衙役忙去看她,见到外面晒有衣服……
暖阳里百姓们去打水、洗菜,发现一处墙角有一条正在晒太阳的蟒蛇。大家正要围去医官却道:“别动它!离远些!”
一个有见地的村民想了想:“这时节蛇不是在冬眠吗,怎么会出来了?”
另一人道:“……难道是上天怜悯我们,让它醒来吃掉老鼠。”众人便不说话了。
远处,白蝠也看到了家附近出没的蛇。
“好,都结束了!”老者看了说。
“主子,可村里那些人……都会死!”白蝠道。
“你说……英腾?”
“还有……夜鹞。”
“……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吗?”老者蹙眉。
村里,办了那些人的后事后他们几个也开始自我隔离和休息,许是太累,英腾也感觉疲惫得很,就好好睡了一觉。醒来的午后他正要去看齐大夫,突然觉得脖子那里扯得生疼,用手摸去——肿了。着了!他心里说。
“齐大夫,齐大夫!”他到一户门前喊去。没有回应。进去。没在!
他四处瞧瞧,发现地上有血迹。“……齐大夫!”那人竟在一处空旷地里坐着。
“别过来!”他远远对英腾道,“我严重了!”
“不怕,”英腾应去,“咱们回去,吃药。”说完就向前去。
“别过来!”那人发怒。他脸上、手上已经长满水泡。
“……师哥!”夜鹞看到便赶过来。接着蓝烟大叔和那个汉子也来了。
“……齐大夫……”他们看了心悲。
齐大夫看着他们笑笑,伸出大拇指。“你们……都是……真爷们!”说完就颓然倒下。
“齐大夫!”英腾跑去,不想手臂被夜鹞抓住。他甩开,去将齐大夫抱了起来。
“……齐大夫,齐大夫!”齐大夫过世了!
没柴火了,那汉子便去拆屋。熊熊烈火又那般带走了齐大夫。那人也再没说话了,只去拆着所有的屋子……“孩子,别内疚,不是她们娘俩的错儿,是老鼠!”蓝烟大叔安慰他去。
末了又摸到身上其他的包,英腾便知了而后的命运。“夜鹞,你快走吧,我染了。”他去到厨房,见夜鹞还在烧火。
“我不会走的。”夜鹞说,“师哥,我还要给你们熬粥呢!”英腾见她恍惚。“难道你……”夜鹞便倒去他怀里,身子烫得很。
“傻瓜!”英腾泪道。病症的恶化像墙倒一样快,瞬间他也奄奄一息了。“师哥,师哥……”他听到了夜鹞遥远的呼喊。
“我……想见见米儿。”。
“……你不能见她。她怀孕了,不能看到你这样儿。”夜鹞泪道。
“……怀孕了!我的米儿怀孕了!好……”
“……师哥,师哥,你别睡啊,别睡!师哥……”夜鹞搡着他……
外面,蓝烟大叔和那个不再说话的汉子理着柴火,却不想那人也突然倒下。“英腾!”他去寻英腾,发现他们都倒在了厨房里。
“都……去了!”他怔怔呆在那里。“……大叔在的,你们会为安的……”一会儿他说。“蓝烟大叔在军营里就是做这个的。孩子们,兄弟们,有大叔在,你们都会为安的!”便木讷地去抱起柴火……
小米醒来又看到那个医官。“你睡几天了,脉象倒是好的。”他道。“给你炖了鸡汤,一会要多吃点儿。”
“多谢!”小米道。“乡亲们怎么样?”
“都好,没人再犯病了。不知道什么缘故,冬眠的蛇全都醒了过来,它们肚子饿,便去寻老鼠吃,隐患也就没有了。”
“是吗?”
“那有的撑死了,乡亲们就把它们烧了,埋了。大家也没上山,便让那些活着的继续回去。”
“……村里咋样?”
“……米大夫……节哀!”
小米起身来。“我……要去看看,要去看看。”
“好。”
一众人等就都去了。那里,已燃起了熊熊烈火。不是烧人,是蓝烟大叔将一切粮食杂物都烧了!那里也还留有最后一个柴架——他垒给自己的。
“……蓝烟大叔!蓝烟大叔……”小米跑去。
“米儿,别过来!”蓝烟叫道。“代我向你爷爷说声谢谢!谢谢他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我心里热乎着呢!”他的双手烂了,在搬运柴火时磨烂了水泡。
“大叔……”那医官也猜到他要做什么,心里被震撼到。
蓝烟向他们招招手,然后掏出一个火芯摇了摇,着了就将它丢去柴底,然后他理理衣服,笑笑躺了上去……“……蓝烟大叔!”众人都抽泣起来……
这也是一场战争,也是一场战争的——模样。末了细刀带着众人去收了焚土遗骨,将它们埋了。
小米看着那片糊黑,感觉像做梦一样,而腹中的孩子又告诉她这一切是多么的真实。那些青草屋舍,炊烟人声,一个个鲜活的人都没有了,她的墙也没有了!“……英腾……”
“我要回家去。”末了她对医官说。
“现在还不行,你得出山休息一阵子!”那人说。
“……怎么了,我爷爷他们怎么样?”
“没有什么,是他到北山去了,你风爷爷过世了。”
“风爷爷过世了?”
“你得先修养一阵子,好好养胎。”
“……好。”小米又落下泪来。
清明后一包草籽儿递到细刀手中。“……等艾草能长出来的时候这块地就可以用了,细刀,我还会再来的。”
北山,年后那人接到烈风晕倒的消息便赶了去。木新说此前胃口基本上是没有了,只渴的时候喝点儿清粥。海世宽去到老宅时他已苏醒过来,并且是回光返照了。
一日给他沐浴后换上里衣。“老爷,我要告状,看他说的有的没的。”木新说。
“说什么了?”他问去。
“他说以后清明寒食的让我可别忘了做腊肉,还要做的好吃。——您听听这话儿说的。”
“哈哈,可别说,木新,你手艺是真好!”海世宽笑道。
“老爷……你也不认真!”木新听了瞪去。“我不跟你们讲了,我做饭去。”
海世宽坐去床前。“……又看到你当年的样子了,调皮捣蛋,还撞我!”
“那小仇你还记着?”那人惊讶。
“当然。”
“……其实在京城书院我就知道你了,只是没告诉墨墨,也想探探你的性子。可不,还真不错儿呢!”烈风说。
“那时候你是不是想杀了我?”
“非常想。可是后来墨墨很开心,很幸福,我就觉得有你真好。而且,你也不会抢我媳妇儿了。拥有泽婉,是我这一生最高兴的事儿。”烈风说。
“……可因为我你都没见过孩子!”那人内疚。
“的确那很痛苦,但泽婉的选择我都支持。孩子们那儿,应都好的!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儿瞒你,你跑的比我快,可啥都知道。”
烈风看他……“……世宽,我要走了,以后再不能陪你了!”
“别胡思乱想的,你好着呢,我也忙不赢去帮你看树。”
“我今年几岁了?”
“八十了。”他乱说去。
“……八十了!我答应墨墨的也做到了!她喜欢的我从没负过,从来没有。”
“是的。”
烈风舒了口气。“我有点儿困,想睡一会儿,明儿还要去山里呢。”
“睡吧。”这一睡烈风就走了。
冷风呼呼,万物枯瑟,枫叶也好似知道他离开了一样纷飞落下……抹平尘土,用落叶轻轻盖好——他将烈风的骨灰埋在枫树下。
轻抚着它们,一棵一棵……心底那一扇锁上的门开了,那些留存的片段一帧帧浮现出来,溶在那飘扬的红叶中……
“……从今天起,我要放下你了……忘记你了,以后你和烈风要永远在一起。‘山无棱,江水为竭,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们都要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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