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夏里,着宽松凉衫挺着大肚的秋月整理着一堆小衣裳时停手悲戚……石头见了。“咋了?”
“啊……”她嚎啕起来,“小姐也怀着身孕,吃的喝的一定不好,可什么时候回来呀?”
“快了快了。”石头说。“乘车颠簸,又不能骑马,不得等胎相稳了嘛?你别急呀,爷爷也是这样说的。”
“……石头,要不我们去接她吧!”
“你也挺着肚子呀!而且你又贪吃毛病又多,找骂去呀?好了,没事儿的。不过米儿可能没时间备这些小衣裳,你就多备一些。”
“那……备男孩的,还是女孩的?”
“……都备上吧。只能买啊,伤手。”
“那我去绣荘瞧瞧。”
“好。”
另一条街上,冬善和来和的铺面更大,并在中间做了一道门隔成了两个大间。一旁,进宝的药店设施确被整个搬了过来。家里,冬善怀着身孕就找了两个妈子来做家务。一个午后丹儿去到布店,看到秋月手里又拿着苹果吃……
“奶奶……”那家伙有些儿不好意思。
“吃吧,”丹儿说,“只是猪蹄肘子的别多吃。”
“好。”
“老爷就是让我专门来看看,怕你耐不住嘴馋。”丹儿又说。
“石头看着呢,不给吃。”秋月说。
“就是那样的。”丹儿笑道。“好,那我看善儿去了。”
“奶奶……”
“咋啦?”
丹儿又去到冬善家,才进门就听见来和在训斥妈子……那人见了她来便不说了。解了情况丹儿去安抚了妈子,又跟来和说:“善儿不爱吃你也不能说人家做的不好吃呀,孕妇的喜好就是孩子的喜好,你管那多干啥?”
“我这不是想让她吃的好些嘛!”来和说。
“不用那么讲究,咱是乡下人,瓜儿豆子的一样养活。她们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丹儿说。“什么甜汤参茶海鲜的她不爱吃就不要做了,你就管你的去!”
“……好吧。”
“善儿啊,那你想吃啥呢?”她又问冬善去。
“还说他人好的,现在才知道专横得很!奶奶,我真后悔成亲。”冬善却委屈地说。
“说过他了。他也是好心,只是不了解没用对地方,以后你想吃啥就吃啥吧,啊?只是不能动气伤身,否则孩子以后不好看脾气也大。知道不?”
“好。”
又回到老宅丹儿便去一处呆着。那人见了。“怎了?”
“没啥,她们好的。”她应去,“就是不知道米儿那里咋样,我一想到心里就难受。”
“这儿有的那儿都有,还很新鲜。”海世宽说。“我告诉你啊,尤其夏天的时候水果特别多,便宜又好吃,有很多我都叫不上名儿呢!”
“真的?”
“当然。”
“那就好。老爷,她们的产期我算过了,也就八月来的,我会去准备着。”
“嗯。”说归说,她知道那人心里也是挂念的,只是不讲出来。
雨水缓后米儿便启程了,歇歇走走到家确已大腹便便。她没哭诉痛苦,却也忍不住落下泪来。众人理解,便不多说。俩老精心照顾她的饮食起养,不久她就缓过来了。
“爷爷,那外面的事儿……”一日她问。
“阿忠去办了,”海世宽说,“你就好好养着身子。”
“……爷爷,”她忍不住眼又红了。
海世宽握住她手。“爷爷知道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战场,便如士兵是去战斗,医者是和疾病博弈,开桥修路是克服困难……既在战场上,那么生离死别是难免的。便是爷爷以后在自己的战场里阵亡了,你也要坦然接受。”
“那种感觉就像刀子一样疼……”小米说。
“是的,因为他们是我们爱着和敬重的人,是我们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们所做的,也是为了他们所爱的一切。”
“所爱的一切!”
“爱自己的家园、伴侣,战友和事业。便如农人热爱土地,渔民热爱大海,牧人热爱草原。于大夫是爱着病患,蓝烟让逝者为安,英腾爱你。这些都是爱!爱让人奋发,甘于奉献,不计得失,更无所畏惧,它就是人生的意义!”
“……是的,他们就是这样的!”小米哽咽着说。
“对。”
“……爷爷,我会把孩子好好养大的,也会好好去做我们的事业。”
“对的。”
中午秋月带了食盒来。“小姐,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你一定喜欢。”
“好,刚好饿了呢。”小米说。去院里看了有蒸鸡烧白粉蒸肉什么的。
“是吧?”秋月给她递上筷子,“都是你爱吃的。”
“……真好吃!”
街上,丹儿正在一间医馆里和大夫谈着……一会儿她交了银子和一个嬷嬷去了内院。
“嬷嬷,那就麻烦打扫干净些!”末了她也给嬷嬷一锭银子。
“夫人放心,老奴们会弄好的。”那人接过。
来和家,冬善正在院里闲坐,旁边是一些水果点心。想到英腾去世,她心里还是有些难过的:她爱过那个人;也是妹妹的丈夫。可也欣慰一点儿,因为终究没有为了他而影响她们姐妹的感情。和来和虽没风光的办喜,但这次她也看到了,父辈心里对她是同样的看待。——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买这个铺房她们的钱根本不够,但钱庄并没有收聘礼做抵,而是给她付了去,待俩老来便去清账了。这些,来和也晓得。
“东家,菜送去了,三小姐说很喜欢。”一会儿伙计来说。
“好。”她应去,便起身来走走。“饿了吧?”来和过来说。
“不饿。”她道。“要不去躺着?”来和又说。
“不用,我动动。”妈子王妈从厨房出来,碗里拿着几个烤熟的芋头儿。
“太太,好了!”她送去。
“快,快拿过来。”冬善高兴道。“王妈,再去买些啊,明儿再做。”
“好的。”来和看去……“看啥,快给我剥呀!”冬善说。
来和看她吃的香。“真是的,咋喜欢这个呀?”
“你尝尝,香着呢。”
老宅。院子里,海世宽看了一封信后收了起来。木新送去茶水。“……老爷,又有事儿了?”
“嗯,得出去一趟,但也不急。”那人说。木新看他那表情根本就是急的。“阿忠不是在的嘛。”他又说。
“不是药,是我西北的一个哥哥听说了瘟疫的事儿就问个好。”
“诶。老爷,阿忠不在,我可不放心您出门呢。”木新又说。
“没事儿的。”
时间一忽而就过了几月,不时便到秋月和冬善的预产期了。秋月特别紧张,非要小米在布店陪着。一个午后冬善有些胎动,来和便赶紧将她送去了医馆。
“我得去看看。”小米听了说。
“什么?”秋月听了,情绪紧张起来。“啊……小姐,小姐,我好像也要生了!石头……”她叫起来。于是也将她送了去。
医馆后院有两个相连的屋子,一间里面放了五六张床,中间用布帘隔着;另一间是舆洗室什么的。两个产婆给她俩看了去……“不碍事,只是要熬几个时辰的!”末了一个对她们说。小米进去看了。
“小姐,我好害怕!”秋月对她道。
“不用怕,产婆婆让你怎么做你怎么做就好了。”小米说。
“好吧。小姐,你在着我安心点儿。”
“知道。”小米又去向另一边。“四姐,你呢?”
“我还好,”冬善笑道,“就是有点儿隐隐作痛。”
“正常的。”
产婆进来。“不疼就起来走走啊,该吃该喝如常就好。”两个孕妇便起身来。过了一会儿,丹儿和那俩爹带着包裹来了,里面有婴儿的抱被和碎布等等。
“咋样啊?”他们各找了媳妇去。嬷嬷来取走那些碎布。
“米儿,你回去呆着吧,累呢。”丹儿说。“你那儿还不到时间呢。”
“没事儿,我好着呢。”小米说。“我在着,月儿胆子也大些!”
“好吧,那累了就去歇歇。”
“好。”
一会儿秋月说她肚子饿,一会儿又说渴,嬷嬷便说她是紧张了,得放松下来。近晚她又大叫起来……“我要生了……小姐……”
“这儿呢,这儿呢!”小米便去。两个嬷嬷来看后说:“孩子很大呀!”
秋月叫道:“我好疼……嬷嬷……”
她们给她端正好姿势。“叫你使劲就要使大劲哈!”
“好。”旁边的冬善听着秋月的闹腾也焦虑起来……“怎么样,怎么样啊?”来和急道。
“我好像……也要生了!”“嬷嬷,嬷嬷……”那人便大叫去。
“嬷嬷,我感觉坠得很!”
“是要生了,快躺着!”
“啊……”秋月左翻右翻地叫起来。
“你放松点儿!”小米说着。
“可是我好疼!”
“当然会疼点儿的……”小米这安慰着秋月,突然觉得肚子也“咯噔”一下……
“啊!”她不由得捂住去。“……小姐,小姐,”秋月见状。“奶奶……”
大夫来看了。“她要早产了!”他对丹儿说。
“能保胎不?”丹儿问。
“得催产!”大夫又对嬷嬷们言去:“备药,准备催产!”
“米儿,挺住呀!”丹儿便对小米言去,“你可能要早产了。”又进来了两个嬷嬷,提着热水。
“米儿,不怕哈!”冬善对她言去。“好的,四姐。”
“小姐,你要是疼就大叫几声,那样会好受点儿!”秋儿也说。
“知道了。”
医馆外面,那人闻了就赶过来。他在院子一个角落处神色肃穆:急了!
傍晚天色昏暗下来,嬷嬷们便去产房添了烛火。丹儿又进去。“怎么样了?”
“快了。太太,您在这儿不方便,还是去外面等着。”一嬷嬷说。又有嬷嬷抬了药来。
生产时间三个孕妇疼得厉害,她们昏沉着,混沌着,想睡去又被疼痛刺得清醒,便在那晕乎间挣扎去……房间里只有那些产婆的声音。“要剪!”“使劲!”
“啊!”一会儿冬善叫了一声。“生了!”便听到有产婆说。
“啊……”跟着秋月也大叫。“快,止血!”秋月感到一个东西出了体外,身体也疲得眼皮抬不起了,可她还是眯缝着双眼看了嬷嬷手上的孩子一眼……他们被迅速送到旁室舆洗。
小米听着她们的忙碌,杂乱又一忽而安静下来。一会儿她感到身上有触动的感觉。“……用力,用力!”有声音说着。口里好像被塞了毛巾,应是让她使劲用的;身子被抬起换了姿势。“使劲!”她的思绪闪着又回到那里……一股巨大的力量迸发出来……“英腾,你……当爹了!”
“哇!”婴儿清脆的哭声传来她就晕过去了。
“谢谢,谢谢!”末了丹儿说着感谢的话儿给众人发去钱袋。
满月后小米晒着太阳吃着糖鸡蛋,微笑地看着那人抱着婴儿踱步……
几天后,他离开了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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