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刘家便被布置得喜气洋洋,再过半月,书礼和知味便要成亲了。
“海大哥回来了!”一日老宅,小溪高兴地迎上前去。
“来了!”世宽笑应她。“博贤呢?”
“寿伯伯带过去了,说是心里挂念得很。孩子不在家,先生就出门了!”小溪答道。
“好!”
吃过饭后他便悄悄去了布店,并在远处观察了一会儿:两个伙计倒也没有懒怠,对客人也温和有礼。
“公子!”看到他来,那二人立即行礼。
“嗯。”世宽应着,“阿寿呢?”
“掌柜在院子里呢……和小公子!”一伙计支吾地说。
看他答得踌躇,世宽心里已知□□。
院子里,阿寿正像狗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博贤则坐在他背上“驾,驾”地喊着。
“阿寿,你在干什么?”那人见状,勃然大怒,上前便将博贤拽下身来。
“公子来了!”阿寿急忙起身,尴尬地整着衣衫。
“胡闹!”
“你这样溺爱他,让他以后如何知晓礼德,如何明白敬老爱幼!”他简直怒火中烧。
“……奴才想着孩子还小,这玩一玩不打紧!”阿寿急忙解释。
“正是因为年纪尚幼,所以更不可养成那些恶习,否则大了就正不过来了!你这般溺爱,就是害他!”
阿寿吓得不敢说话了,一旁的博贤看到世宽发大火,也十分害怕。
“爹,是孩儿想骑马,义父才这样的,孩儿错了!”他赶紧去抓着那人的衣衫。
“还有你!”世宽又向他厉目,“你义父是家人,是长辈,你该敬重他,关怀他,怎么能让他给你当马呢!”
“孩儿以后不敢了!”
“你今天实在无礼,爹很生气。去,去院子里跪着,好好给我反省,不满半个时辰不准起来!”
“是!”那娃子便到院中石板上跪好……嬷嬷心疼他的膝盖,去拿了一个垫子。
“不准给他垫,好好给我跪着!”世宽制止去。嬷嬷便不敢上前了。
“公子,孩子还小!”阿寿看着心里不忍。
“我说过,我们是一家人。大家都是他的长辈,可以关怀,但不许溺爱!”
“是!”
这时,伙计送来账簿,世宽便在厅堂里阅着。
时辰满后,那小人儿便跑到他身旁粘了起来。“爹,您别生气了,孩儿改了就是!”他仰脸说着,面容诚恳。
“那爹罚你,你心里恨不恨?”世宽便放下账簿,将他抱起。
“不恨!”那小人说,“夫子教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就是说犯了错误要敢于承认,也要自行改正,以后就不会犯了。孩儿今日明白了!”
“对,就是这个道理!”
“那爹不生气了?”
“你能知错就改,爹很高兴!夫子教课你还喜欢吗?”
“喜欢。爹说的五百个字儿我已经会写了!”
“那算术呢?”
“义父常常教我,我也识了一些。义父说我若学不好算术,以后就不会算账,那长大了就不会挣钱,不会打理生意!”
“对,就是这样的。不过爹会抽空考你的,看你是不是真的懂了?”
“好!
“爹,那个姐姐什么时候来家里玩儿呢?”
“过些时日就来,但是姐姐不会说话,你可不能嘲笑她、欺负她!”
“姐姐不说,那孩儿也不说!”
“嗯。等你大了,爹便教你骑马射箭,好不?”
“好!”
“跟大海哥哥到山里玩,你喜欢吗?”
“喜欢。山上有小鸟,有兔子,孩儿很喜欢。等爹有了空闲,我带您去!”
“咱们还要带上你义父,阿丑哥哥,好吗?”
“好!”
说了些许话后,那小人似是乏了,一忽儿就入了梦乡。阿寿看着这温馨的场面,不禁润目。
城里,玉家店铺。
“……老爷来了!”中午,伙计看到突然进店的玉老爷,神色慌乱。
“唐澜呢?”玉老爷冷面道。
“掌柜去……去办事了!”伙计面色慌乱。
“何事儿?”
“他没说!”
“周万,带玉冰去找他!”
“……是,老爷!”另一个伙计应着。
半个时辰后,掌柜唐澜便满面愧色地回来了。
“老爷,”他礼去。
“唐澜,我对你不薄,你竟也干这败家之事儿!”玉老爷大怒。
“老爷,奴才家里急着用钱,所以就挪用了一下,但奴才不敢贪占,想他日再行补上!”唐澜愁眉地说。
“那你补了吗?”
“我……”
……你不但没有补上,还到处借钱。现在好了,那窟窿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债主们都跑家里去了!”
“老爷……”
“不必说了,你速速把账交接,带着阿水走吧!”
“老爷……”
入夜,玉冰去到书房。
“老爷,公子到了!”
“嗯。”
“玉叔,”世宽去到。
“宽儿,坐吧!”玉老爷说。
“……你瞧瞧你,都倦成什么样了!”他看着世宽。
“我挺好的!”
“……宽儿,听说你舅舅身体抱恙我很担心,你明日便去看看他吧!”玉老爷说。
“啊,严重吗?”
“不知道!”
“那我明日就去!”
“嗯。”
回到卧房,玉冰正在那儿收拾床铺。
“玉冰,无痕睡了?”他问去。
“少爷还在坊里呢!”
“哦。”
不一会儿,无痕便进来了。
“大哥,你看!”他打开手上的盒子。
“这是……夜光杯!”那人惊愕。
“怎么样,这可花了我不少时日呢!”无痕面色喜悦。
“这也太精致了!”
“以后大哥一只,我一只,咱俩专用!”
“好,我喜欢!”
“玉冰,去拿酒来!”
“好的,少爷!”
酒过三巡,世宽便对那人说:“无痕,这些年你帮了我不少,我心里可记着呢!”
“爹说过,大哥的心愿也是我们的心愿,所以一点微薄之力,你不必放在心上了!”无痕笑道。
“那可不行,我一定要上报你们的功绩!”
“大哥,眼下中原战事未平,殿下也焦头烂额,所以我们就别添乱了。只要百姓能吃饱,日子安稳,我们这点儿力又算什么呢!”
“……好吧!”
“不提这些了,那官场什么的我可不懂!”
“……家里的客人可都是达官显贵你还不懂?”世宽说。
“我当然不懂,我只关心玉,关心大哥,其他的不感兴趣!”
“……”
“反正这一生,你做任何事儿,我都会支持你的;我也不会离开你,你也不许扔下我!”
“永远不会!你要成亲了,说吧,想要什么礼物?哥哥送你!”
“不用,等以后你闲了,便和我去游山玩水吧!”
“……”
“怎么啦?”
“这话儿书礼也说过,等以后不忙了,要带我去周游世界!”
“那好啊,一起去,一切费用我出,刘大哥不许跟我争!”
“哈哈,好!”
南方小岛,琼州。早晨,天刚亮明,大大小小的渔船便在海里忙碌起来。那刚出海的越行越远,渐渐变成了几个细点儿,近来的则是满载而归了。
岸边早已站满了人,正在翘首远望或相互交谈,他们是客商、倒手、家眷、挑夫等等,都在巴巴地等着鲜货上岸呢!
码头一个角落,唐澜和阿水正在那里等候。
“唐叔,这店不错呀,大气儿!”稍后新店里,世宽对那人言去。
“老爷置的!”唐澜说。
“可你不是……”
“公子有所不知,那不过是老爷布的一场戏罢了!”唐澜说。
“戏?”
“是的。这些事儿老爷不想让公子知道,但在下以为公子可以知晓!”
“唐叔请讲!”
“金家出事之后,老爷便引以为戒,所以跟我布了这场戏,以造成玉家衰微之像。而老爷真正的意思,一来的确有隐退之意,二来则是让我回乡,做些码头生意!”
“原来如此!”
“所以公子日后无论有任何需要,都可与我联络!”
“好的,唐叔!”
“还有一件事儿你知道吗?”唐澜又说。
“何事?”
“老爷可能要去缅国,进玉山!”
“玉叔去那儿做什么?那里天气炎热,他的身子可受不住啊!”世宽叫道。
“玉山的老掌柜是老爷最好的朋友,他的玉坊去年出事儿了,正在补救。所以老爷准备带上一笔钱,去帮助他!”
“那玉叔什么时候走?”
“半月之后!”
“……唐叔,玉叔一定要亲自去么?”
“这个我也反对。要翻山越岭,老爷的身子可吃不消,但这笔钱很大,交给任何人他也不放心!”
“那可有两全的法子?”
“除非老掌柜亲自出山,与他会面……公子,我看这样吧,不如我给玉山传个讯,看看老掌柜作何安排。西南途近,十日之后便有回话儿了!”
“好的,唐叔,我等着!”
“嗯!”
岛上从林里,村庄还是那般宁静祥和,少闻犬吠。
中午,白先生正在家里与一老头闲饮。
“来,我敬你!”白先生对那人说。
“我都焦头烂额了,哪还有心思喝酒,除非你给我想个法子!”那人一脸愁容。
“老弟呀,”白先生笑去, “这法子自然是要想的,但也不能操之过急呀!”
“你这话不是白说么!”那人自个儿起杯饮尽。
“好好好,那我现在就想,好不?”
“这还差不多!”
这时,一小奴跑进门来。
“族长,客人到了!”他通报道。
“是吗?”族长听后激动不已,遂起身。“老弟,你先自个喝着,我一会儿就来!”
“白兄,何事如此惊慌?”那人十分好奇,“……莫不是你欠了钱财,人家来讨债了?……喂,你说清楚啊!”
可族长已跑进屋去。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人匆匆走进家来。屋内那人定眼看着他,突然呆了。
房间里,世宽给那病患仔细地切了脉相,还扒看了眼皮等等。“舅舅,您就别装了,我都长大了,您还来这招!”他对那人说。
“哼!”那“病号”睁开眼来,瞪着来人。
“舅舅,”世宽笑去,“其实我也特别想你,前几天我还想着要来看您呢!”
“真的?”
“嗯。我都计划好了,要来您这儿过中秋呢!”
那人听后,便起身下床来,仔细地瞧着那人。
“嗯,真是长大了,很健康!”他宽颜。
“我就知道,有人可是从成叔那里听了我不少事儿呢!”世宽说。
“哼,那桩桩件件的摊子可都不省心,听了我就来气儿!”
“哈哈,”
“现在好了,稻子也成功了,以后你就给我老实点,好好做你的药去!”白先生便说。
“我知道了,听舅舅的!”
“吃饭了吗?”
“吃过了!”
“那去歇着吧!”
“好嘞!”
这叔侄二人才走出房间,那老头便急急迎上前来。
“恩人那,恩人那!”他抓住世宽的手激动言着。那二人被吓了一跳。
“怎么,小兄弟不记得我了?”那人又说。“当年在襄州境内,我被贼人掠了财物扔下山去,若不是你和那位英雄相救,只怕我已经死了!”
“是您!”世宽惊讶,“我想起来了!”
“没错,是我,是我!”
“您的伤还好吧,可有留下什么遗症?”世宽问去。
“没有,没有,我好着呢。小兄弟呀,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你,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老头激动地说。
“举手之劳而已,您不必放在心上!”
“这可不行。救命之恩如同父母再生,几句言谢的话儿可不足以表达在下的感激之情!”
“伯父,无需如此!”
“一定要的!小兄弟呀,在下只是个生意人,除了钱财,也没什么其他的本事,还请你不要嫌弃这庸俗之物,让在下聊表谢意!”
这时,一旁的白先生突然‘咔咔’咳了两声,算是给那二人提个醒,别忽略了他的存在。
“哦,白兄,要不你来做中间人吧,”那人急忙对白先生言去,“无论五万还是十万,或是翻倍,在下都情愿奉上!”
白先生微笑地斜倪了他一眼,神情不屑,“老蔡,你的命儿就值那点儿银子?”
“白兄说笑了,”那人应他,“这生命岂是用钱能买到的,又岂可明码标价!”
“哈哈,那不就结了。”白先生笑道。“小路,带公子去卧房休息!”
“是,先生!”
老蔡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目光发亮。
“真是个好孩子啊!”他赞着,“白兄,不知这孩子可有妻室?”
一听这话儿,那人忙说:“别啊,老蔡,这是我唯一的孩子,得留在身边为我养老呢!”
“怎么,担心我让他吃苦?”老蔡瞪他。
“知道你有的是钱,又是王族亲戚,可我真舍不得!”白先生说。
“这有何难,你和我们一起走不就行啦!”
“咳,不管这些了,孩子的事儿他自个儿会操心,咱们管不了,也强求不得!”
“你呀,终究还是小气儿!”
“算是吧!”
“不过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怎的从未听你提过他呢?”老蔡认真地问。
“懵懂小儿,提他作甚。往事如烟,也不想提!来,喝酒喝酒!”
“白兄请!”
“……蔡兄,想不到你心心念念要找的救命恩人竟然是我的侄子,看来咱这缘分还真是不浅那!”一会儿白先生又说。
“的确是的,小弟也万分欣慰。不过,听你刚才的意思是不想让我报恩了,这是为何呀?”老蔡好奇。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蔡兄,宽儿现在能吃饱穿暖要钱做甚,你若有心,日后他遇到阻碍,扶他一把便是,如何?”
“白兄放心,小弟万死不辞!”
“好,那蔡兄此言老夫便记着了……来,在下敬您!”
“请!”老蔡将酒饮尽后放下杯子又说:“白兄,那小弟的命儿在你眼中到底是值钱还是不值钱呢?”
“不值钱!”
“……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么!”
“哈哈哈哈……”
“……言归正传,我的那些货到底咋办,你想到法子了没?”
“诺,这不来了!”白先生朝里屋看了了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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