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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锲而不舍

豆腐店,创业的失败令无痕心烦意乱,究其根底,还是因为他心中那不甘的信念之火。可怎么办呢,当下境况已山穷水尽:没资金,已无法再购茶种茶苗;没茶工,纵是能种又如何。他不愿放弃,却又不知如何是好。现在,父亲购置的三个铺面已被钱庄收走,家里的开销是靠玉冰管理三个铺子的“工资”撑着,母亲卖豆腐帮衬上少许。看着这一切,他心里自责不已。

“夫君,不必在意。”珍遥对他说,“咱们以前不也没这些吗,生活清苦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安安乐乐的就很好了。”

“珍遥,让你受苦了!”无痕拥她道。

“不,妾身很满足的。”

一日晨起后,无痕应付地喝了一碗清粥就出门往海边走去。那里,一大排围着头巾的妇女正站在熟悉的位置上,举目朝海里寻着自家的船只。她们臂上提着棉布盖起的小箩,里面有做好的饭食。朝阳升起,给海面铺上一层金色的外衣,在这暖光之中,各种船帆时隐时现,渐渐从模糊到清晰。

人声瞬间鼎沸起来。她们都挥手喊着,叫着亲人的名字。各家船只一靠岸,男人们就提着抬着,上到岸来。无痕向人群逐个看去,看到了那些被风吹日晒的黝黑面孔,以及那倦容上取得收获的喜悦神情。再看看那些成果,都算上不满载而归吧:运气好的,有满满几箩;落了空网的,便只小半筐子。但无论多少,他们都没有大喜大悲的神色,只如常的递过渔获接过饭食,然后售卖,回家。

早市慢慢结束,岸边又恢复了平静,只留下一些海鲜的气味儿。他离开了那里,沿着空旷的岸边一路走着。此时,晨风轻缓,天空无云,大海如一面温柔的镜子般在阳光下发出粼粼的光芒。他寻了一个清净的区域,在礁石上坐了下来,看着它……

“豪儿,豪儿!”不一会儿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他回头一看,竟是父亲来了。

“爹,您怎么来了?”他急忙跳下礁石迎了上去。看到父亲那掩不住的焦虑神色,他不由道:“爹,您不会以为我把茶种失败了,就要跳海吧?”

玉老爷笑了,“没有的事儿,是你一个人,爹不放心。”

“那就好,孩儿才不会那么容易被打败的,孩儿可是爹的儿子!”他握着父亲的膀臂。“孩儿只是心里不舒畅罢了,所以出来走走,现在好了。”

“好。”玉老爷慈爱道,“豪儿,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必太过执着。”

“是。爹,这里风大,咱们回去吧!”

“嗯。”

两人回到豆腐店,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汉子,似是想敲门却又在踌躇之中。

“杜老爷!”看到他们,那二人急忙上前行礼。

“老人家,可是有什么事儿呀?”他们回礼。

“杜老爷,”那老人说,“可否将这片竹林卖给我?我们现在手里虽没多少钱,但决不会赖账的。在下知道里面有水井,但竹子长得很快,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请进屋吧!”玉老爷道。“不,不,实在不便打扰!”老人急忙推辞。经过图纸那事儿,那人心中早已多了一个心眼,经此便知他们是实诚人士。几人便进到竹园里,在井边小桌旁坐了下来……

晚上,无痕便问玉冰:“玉冰,上次来跟我谈生意的朱老板你可还记得?”

“记得呀。”玉冰道,“少爷,我还听说了,他一定要卖给你的原因是因为他打不出水井来,而他们那里,取水太远了。”

“是吗?你可记得他当时开价多少来着?”无痕又问。

“开始是三万两,您说没有围墙不想买,所以他回去就把围墙打了,还建了几间闲屋。我看现在至少也要四万两吧。”

“好,那你明天去找他,说我买了!”

“那钱……”

“你去办吧,钱我想办法!”

“好。”

毕后,无痕又去到书房,对玉老爷说:“爹,钱您不用担心,我去找!”那人点了点头。无痕知道自己虽破产了,但跟老蔡开口是一定能借到的,可说实话,他心里不乐意。第二天早晨,他决定还是去钱庄碰碰运气。

“杜公子!”掌柜见他进门,抱手笑了笑。“边掌柜!”那人行礼。

边掌柜看着他,欲知下文。“我是来借钱的!”无痕直接道,“可您知道我已经破产了!”

“公子需要多少?”那人冷冷问来。

“至少五万两吧……可我已经没有抵押了!”

“呵呵,不是还有豆腐店吗,值这个价!”边掌柜笑道,“我借给你!”

“……真的?”那人又惊又喜。他已破产,而边掌柜这样做,于钱庄而言是违规的。但见那人进到内室,不一会儿就取来了五张银票。

“边掌柜,你……”他还是将信将疑。

“利息从现在起可就算上了,一分也不能少!”那人又是语气冰冷。

“……是,多谢!”

揣着这些钱,他仿佛抱到了金山,又高兴又感谢,要知道,来这之前,他可不抱任何希望。

一到家,玉冰便迎了上来。“办好了吗?”他问。

“办好了。”玉冰回答,“少爷,也不知这朱老板怎么想的,现在,他卖给别人要五万两,但卖给你却说只要二万两了,你看这事儿……”

“不会有诈的,他是个实诚的人。给他四万两吧,你带着玉笙去把地契办了。”

“是。”

茶园里,新一批的茶苗又枯完了,只有树木桑园还茵茵绿得很好。岛民们闲看之余,都议论着他的茶地,可那人再没回去过。

此时,城外五里处,那个老人已带着宗族里的十几个中老年男子住进了朱老板卖给杜家的新园。他们收拾毕后,便取出砍刀细刃,开始忙碌起来。渐渐地,浓密的竹林便一天天变得稀疏起来。这些人究竟在做什么?

过了两月,当一辆马车从园里载着竹篓簸箕篾片篮子去到码头时,那人新的投资才真相大白。原来,当知道那老人周大叔一家是手工家族后,无痕和父亲便决定做这个生意:搞竹制品卖。老人说的对,竹子长得快,可就地取材;渔业又是海岛上的支柱产业,渔民们都需要这些小产品,以便收纳和晾晒;同时,仙国又是各国往来的必经港口,有大量的商船过往,这种产品淘汰快,他们有一定需求。所以他们便花了四万两买下园子,然后给了周大叔二千两,剩余的八千两汇兑给了艾梭。

本只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小赚一点,但连他们都想不到,此次投资竟出奇的成功。过后他们总结了一下:一是市场有需求;二是周大叔一家做过详细的调研,了解了市场的一切需要。他们本来是码头的搬运工人,上了年纪体力活无法应付,所以为了生存,他们也必须成功。所以成品出来后,便是那小到那吊起鱼鳃的晒线也被抢购一空。貌似只是百文二两的生意,但每日积累下来,收益很是丰厚。豆腐店,玉老爷也亲自上阵,将园子里的竹子拣选出来,全部砍下运往城外。

在产品接不上的空挡里,艾梭安排的货船也到了,由蔡家帮忙接洽。此次艾梭运了大量的藤蔑椅子过来。藤蔑是山里独有的材料,用它制成的椅子柔韧轻便,坐卧舒适,又考验手工,是稀奇的产品。老蔡还给他开了好张,买了一些送给家族。此番一广,贵族们自然暗里跟风,

只用了短短半年,他们就赚了三十多万两,将码头的铺面收了回来。那人也在这种小生意的成功里变得自信多了。看到竹子的长势跟不上市场供应、艾梭的供货也告急后,他决定通过中间商,做舶来品。

海外过来的产品质地更好,更能带来愉悦舒适的享受,深得市场欢迎,所以他们在这一波里又赚了一笔。看一切井井有条后,他的心又蠢动起来。

“边掌柜,多谢!”钱庄里,他将银票和利息悉数结清,并附加了一张两千两的“额外”。

“公子这是何意?”那人不解。

“边掌柜,”无痕礼道,“我知道你们的规矩,就不多言了。我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对我这么好?”

“呵呵,”那人笑了,“杜公子说什么呢?我说过,这是要收利息的,豆腐店还是抵押。这是生意,可没什么人情可讲!”

“不,我不信,”无痕盯着他,“只是我实在不知会是谁,能想到的只是蔡家了!”

“别多想了,不是蔡家,这就是生意而已。”那人将手续理清。“哦,你可别忘了,你杜家欠的账还多着呢,万万不可松懈啊!”最后,他将那“额外”推还给他,“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可不要浪费。杜公子,在下还盼着你以后做我钱庄的大客户呢!”

“……大恩不言谢!”那人抱手。

几个月后,城外竹园里,一群井工们正在仔细的探寻着地下水。他们将探铲锋利的刺头向地心深处扎去,然后检查着带上来的泥土……

“魏大叔,怎么样?”傍晚,那人赶去那里。

“家豪,这园里的确没有水井的位置,因为地势太高。”魏大叔用指尖搓着泥土,“咱们得去外面找。”

“那可有希望?”

“说不准。”

“魏大叔,无论如何请多费心,拜托您了!”

“知道。”

因为这口水井,他们直接呆了一年多。在这一年里,他们要跟踪夏天雨水的流向,要观察冬天霜雪的融化与渗透,还要结合地理位置避免污染。直到次年春尽,它才被艰难地打了出来。在这期间,那朱老板一直跟着,买菜送粮。除此之外,他还额外出钱,托他们带了几个徒弟。

“杜公子,”一日,他又找到无痕,并拿出二万两银票,“杜公子,我卖给你竹园,为的就是这口水井,多谢了。”他礼道,“我知道您的茶山需要钱,这点儿小小心意请您收下吧。”

“不,”无痕推过,“您的心意我领了。这也是为了我自己,我们也需要的。”

“可您的茶山再不……”

“没关系的!”

“那多谢了。”

蔡府里,听了小舅子一番言论后老蔡神色凝重。这杜家深层的来历、薄岛的勾心斗角出乎了他的预料。

“姐夫,”那人一脸忧虑,“于白,蔡家是皇族,您没必要得罪太子一党;于黑,说家豪是死过的人了又活过来,□□要他的命儿,您没必要受牵连。所以,还是让招弟快些成亲吧。”

那人瞪着他,“如果杜家真犯了大错,那他们根本就出不来,这其中定有缘由。那孩子辛辛苦苦将他们送出来,可不是让他们来送死的。”他叹了口气,“什么死人复活,简直是无稽之谈。”

“孩子!什么孩子?”那人好奇问去。

“明儒,茶山可以不要,但我要你想法子保证他的安全,家豪若有三长两短,杜家也就完了。”

“姐夫,我哪有那个能力呀!”明儒急了,“除了皇上,谁能护他。就算他跟招弟成亲,不要茶山去掉一劫,那□□呢?”

那人立即明白此事儿与世宽是脱不了关系了,可他没往起死回生上想,只知道海家方子那事儿。傍晚,他去了豆腐店,听到玉老爷正在书房里大声训斥无痕。

“让蔡兄见笑了,实在失礼!”那人来到厅堂。

“杜兄……”老蔡看他眼圈疲惫,便知缘由。

“哎!”

“家豪,你过来!”老蔡看向那人。

“蔡叔,”

“家豪,岛上的事儿以后再说。你的茶种不出来,皇上收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的。”老蔡说,“我今日来的目的,是让你和招弟成亲。”

玉老爷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便附和着:“对,招弟帮了你那么多,家里才会这么顺畅,你可不能负了人家。”

那人心中何尝不知,便沉默了。此事儿算是敲定。

入夜,珍遥抱着儿子去到他的卧房。那人一手接过孩子,一手拥着妻子。

“珍遥,我……”

“夫君,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更何况是招弟这么好的女孩。”珍遥说。

他心中一热,便在妻子额上吻了一下,“珍遥,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知道!”

张灯结彩,红烛喜联,皇亲贵冑,绫罗绸缎……蔡府张扬地为女儿办了婚事,也向众宾客“介绍”了他们的女婿。其间,虽有嘴碎者暗里说家豪吃了软饭,但大多数人觉得他还是很不错的。

过了几日他们回到豆腐店。招弟看他一回去就急着抱孩子,和大房很是亲热,心里难免吃醋;但又想着珍遥要带娃,他一年半载是属于她的,便又舒坦下来。

“招弟,咱们是小户人家,也不能给你像样的聘礼和居所,委屈你了!”玉夫人神色愧疚地对她道。

“娘,看您说的,我才不在乎这个!”招弟笑道。看无痕在旁,她又说:“只要夫君对我好一些就是了。”

“家豪是个好孩子,不会辜负你的。”玉夫人看了儿子一眼。

“是。娘,您看,我还给您带了礼物呢!”招弟应着,从婢女手中取过一个锦盒。

玉夫人看着那首饰:“……这是……”

“娘当年为了这口水井,就拿最好的首饰来跟我换了钱。我爹说这是最有情义的物件,让我留着。今天,我把它还给娘。”

那人已掩面而泣,“是的,这是老爷当年给我的聘礼!”

“娘高兴孩儿就高兴!”

“招弟,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玉夫人很是感动,遂将那镯子取出,戴在招弟腕上。

“这镯子你留着,算是娘的一点儿心意。珍遥要做粗活,那簪子就留给她。在娘心目中,你们俩是一样的好!”

“是,谢谢娘!”

那人一旁看着,心里还是有所触动的。以后,他一边会各在半月,不偏不倚。

一个午后,和风舒爽,老蔡正在花园里就着一壶清茶,躺椅窝中闭目“小睡”:当下,无论这小子能不能搞好薄岛,他都有生命危险。而要彻底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只有两个:一是皇上收回,二是那小子主动放弃。这第二看来是不可能了,瞧他那劲头,野心还大着呢!那要怎样才能让皇上将它收回去呢?

此时,御书房中,仙皇正拿着放大镜在仔细看着那绘来的图纸。“嗯,不错。”他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现在,他不但不会收回家豪的权利,还要让他负责到底。不过他也清楚,那小子已没有钱了,根本无法放手去做。

“皇上,”十三进了御书房。

“嗯。”他抬眼看去,神色和悦。

“……皇上,盛皇后病重了!”十三说。

“你说……盛京?”

此时,谍国后宫,渭和正守在皇后榻前。

“渭儿,以后你要护着济儿,不可伤他性命。”盛皇后看着他。

“母后,儿臣会的,儿臣一定做到。”渭和眼中泛起泪光。

“好。母后病重,你不可沾了病气儿,快快退下!”听到此言,真文急忙上前将他搀起。

“母后,母后!”那人不舍地离去。

接着,济和也去到房间。他先在床前叩拜了三次。“快快起来!”那人示意。

“母后!”

“济儿,你身为皇子,母后却不能让你有一儿半女,心中十分愧疚。”她说。

“母后,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不在乎。”济和握着她的手。

“以后要帮你哥哥分担,好好陪着他。”

“儿臣遵旨!”

“你和乐妃都是好孩子,是母后亏欠你们了。”皇后眼中噙泪。

“没有,母后万不可这样说。从小到大母后都护着儿臣,儿臣很快乐很知足。

“母后,只是儿臣,儿臣想……”他终于要问出那多年的疑惑,可话音未落,盛皇后已制止了他,并向他手心里塞进一张纸条。

“济儿,你永远都是皇上的孩子,都是渭儿的好弟弟!”她道。

“母后……”

退下后他去到侧屋,将那纸条打开。“……母后,谢谢您!”他将那物焚尽。

盛皇后的突然薨逝令皇帝悲伤不已,已无法处理政事儿,内阁便安排渭和行了太子册封之礼代为执政。此后,他每天便要在偏殿书房审阅批复,学习治国。

“皇上,茶来了!”御书房,可元端茶前去。看到皇帝气色渐好,她也心情舒畅。

“可元,你似是有话要讲。”那人对她微微一笑。

“看到皇上气色好了许多,奴婢心里高兴呢。”可元敬道。接着又说,“太子殿下今儿还差人来问呢,说要给皇上请安。”

“呵呵呵,”皇帝笑道,“你看,才几个月他就呆不住了。”

“是呀,殿下着实可爱呢!”可元低下头去。

那人看着她。“……说吧,朕还不了解你么?”

可言“扑通”跪下,“主子,奴婢有罪!”

“……”

“是……是关于二殿下的?”

“济儿?”

“不!”可言抬头看着他。

“……你找到他了?”那人激动地站起身来。

……

“胡闹,”听罢一切,他脸色大变,发起火来,“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如此不知轻重么?”

“奴婢有罪,”可元道,“奴婢说过几次,可娘娘都说时机还不成熟,所以就压了下来。现在黑白两道都要他的命儿,五爷说他又不能回来,否则大局将会有所变动,孩子也不会快乐,所以娘娘是没有办法,生生忧虑而亡呀!”

那人心头一紧,“他们当年是怎么换错的?”

“应是娘娘当年比那个妇人丰腴,所以下人就以为孩子肯定强壮,却不想娘娘那时胃口不佳,根本不能食荤腥之物,孩子应该很瘦弱……主子,您得快想法子呀!”

“朕要去仙国,去准备吧!”

“奴婢遵旨!”可言行礼,正欲退下,突然内监来报。“陛下,三王爷惊慌而来,似是有大事儿发生!”

“让他进来吧。”皇帝正色道。可言正欲避开,那人让她留了下来。

“皇兄,皇兄!”三王爷急急进来,发髻凌乱,礼数都忘了,一入室便跪倒,“皇兄,臣弟犯了大错!”

“平身。快快讲来。”

“臣遵旨!”那人急忙起身。

……

“臣弟有罪,请皇兄责罚!”末了他又跪倒在地,“现在,臣不敢去见他,此事儿还请皇兄周全!”

“稍安勿躁,你退下吧,此事儿朕会处理!”

“臣遵旨。”

半个时辰后,渭和急急赶来。

此时,济和府邸,小乔正在收拾行礼——百日孝期一过,那人又要出门巡视农田水利了。内室中,她将衣物帽靴规整地放到各箱子里,满意盖上。正欲退出门去,她的眼角无意间扫到了无忧的箱子。不知怎的,此时她心里特别好奇,想打开那个箱子看看——因为无忧在去世前,常常打开它。

一种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去打开!于是,她先在心里向无忧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儿,接着去打开了。里面只是一些她喜欢的衣物和首饰,还有一些小玩意儿,应是济和送的。其他并无别的。她细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衣服太多,她懒得取出,便将手掌往箱底摸了摸,竟触到了一个丝绸包裹。翻出一看,里面竟是几件小孩子的衣物。

看着那些小衣裳,她明白了。“娘娘,奴婢理解您的心情!”她正欲将它们放回,那人已走了进来。

“小乔!”看到她竟敢翻看爱妻的遗物,济和很生气。

“二爷,对不起!”小乔急忙道歉,“奴婢失礼了!”

“快快收好,以后不可擅动!”他大声训斥。

“是。”小乔急忙将那小衣服放进箱子,脸上也落下泪来。那人好奇,便上前取过看之。

“……怪我,都怪我,我对不住她!”看着它们,他的心也刺痛起来。

“二爷,”小乔说,“娘娘和他的侄子感情笃深,去世前问过好几回。看这小衣裳,那孩子应该两三岁大了,的确是最可爱的时候。”

“你出去吧,让我呆一会儿。”

“是。”

他将那小衣服摊开看了看,又将它收起、放好,然后走进内室,看着那人的灵位……

“你怪我吧,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

坐在她的身旁,他又想起两人在书院里的甜蜜时光,想起他们在田野上奔跑,想起那些美好的片段……突然,他心中一个激灵:不对呀,他们成亲的时候,无痕的妻子还没怀孕呢,哪有什么侄子?家中没有收养,玉冰又没成亲,那人的儿子博贤已是大孩子了,又养在布店,和她面都见不着……怎么会有一个两三岁的侄子呢?

两三岁,两三岁?“啊?”他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难道……想到那个分别的夜晚,他想到了不可能的可能。自己后来是过了两年多才去寻的她,如果这样算来,刚好……两三岁!

他的心狂跳起来,尽管这猜测还不是真的,但他已激动不已,骤然起身去看着她。

“你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

“二爷,二爷,可元嬷嬷来了!”小乔在外喊。

半个时辰后,他也急急赶去御书房。

“济儿,这一切你看明了吗?”御书房里,父子三人开一个小会后皇帝问他。

“父王,”济和说,“三叔当年想取碧玉玺当作贵礼,却不想中了圈套。对方为了将戏做的更真,所以牺牲了玉家;那块玉,看似完美无缺,其实内里全是糟粕。我们的客人遭了戏弄,自然不会高兴。”

“对。”皇帝应着。想到儿子和妻子,他心中一阵痉挛。

“肯先生乃我国中最重要的中间商,我们可得罪不起。”济和又道。

“太子有何打算?”皇帝目向那人。

“父王,我们必须亲自登门致歉才可挽回。”渭和说,“此外,还要奉上贵礼以表心意。”

“嗯,”皇帝点头,“应该的,却不知他喜欢什么?”

“此人富可敌国,又天生不爱权利,就喜欢稀奇之物。”济和说,“他若开口,所要之物一定是这世间最难寻的,所以此事儿咱们要主动出击,不能给他这个机会。”

皇帝又点头,“嗯,那你们稍后去库里选选,看看有什么合他的心意!”

“这个儿臣已备好了。”济和取出带来的匣子。“这是一支玉笔,是我妻子的嫁妆,世间没有第二件,儿臣认为他会满意的。”

渭和也点头认可,“此外,他身边有一个心腹,叫普哲。他哥哥是做马匹生意的,我们必须打点一下,让他在肯先生面前帮我们缓和一下关系。”

“好,那就这样办。”皇帝看着他们,又看向济和:“济儿,要不你也一起去!”

“父王,这万万不可。”济和忙道,“此事儿重大,父王和太子都是君王之尊,必须亲自前往方显诚意。”

“那好吧,刚好南方我有重要的事儿需要处理,你去办吧!”这话儿让那人心中一阵狂喜:“儿臣遵旨!”

春天到,梨花又开了。高家书院里,已退休的夫子正在园里葺着花枝,让它们别太挤。

“老师……” 他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

……

“老师……” 满园芬芳中,一个年轻人拥着一位老者喜极而泣。

两哥月后,江南驿馆。入夜,一个黑影闪进房间,对着桌上的一只锦盒跪拜:“蕨根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礼罢起身,又对济和抱手行礼: “二爷!”

“蕨根,”那人看着桌上的一盘黄金对他说,“用半个月的时间去买最好的茶苗和茶种,越多越好,然后离开江南,去仙国。”

“遵命!”蕨根抱拳。“二爷,奴才膝下无儿无女,妻子也已老迈,我……”他下不了手。

“……带她走吧,你要去种茶,需要人照顾。你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多谢二爷!”

玉家庄,在成叔和嬷嬷的打理下,果园又焕发了生机,春天一过便一树树都青了起来。葡萄藤子也爬满了篱笆,到秋天还是会挂上无数嘟噜。那人将原来的玉坊做了改动,变成仓库。同时,这里也是黄管家等人的落脚点儿。

听说今天有客人要来,他吃过饭就去院里等着了。到了中午,嬷嬷将那他们迎进门去。

“世宽……”济和看到那脸色,怯怯地喊去一声。待嬷嬷将随从带走之后,那人的眼神就变得狠厉起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放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捶他身上……

“你打吧,我不会还手的!”济和大叫。

“对,我要打死你,打死你!”那人也叫着,“当年你怎么答应的,会好好照顾她,结果呢,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济和伏脸在地,无力解释。过了一会儿,看他捶得累了,便转过头说了一句:“我要见孩子!”那人听到这话儿,更是怒火中烧,朝他劈头盖脸打得更狠了。

“你想都别想,想都别想!”

“你们都骗我,你们还要骗我多久!”

“你跑了两年还敢说这样的话儿!”那人掐着他的脖子,“你知道吗,为了让她放下牵挂跟你走,我们都没让她看孩子最后一眼。”

济和落下泪来,“世宽,我很抱歉。可我不也是玉家的儿子么?”

房里,世宽往那些伤口上涂着碘酒,收拾残局,那人却瞪着他唠叨起来:“孩子没见过我,是不会搭理我的。我不管,你得想法子让他和我亲近!”

“喂,你说话呀!”

世宽放下手中的药具,面他而坐。

“济和,你……过的怎样?”冷静下来,他眼里透着关切。

济和心里瞬间暖了起来:这不是问他二爷过得如何,是问玉家的儿子你过得怎样!

“我挺好的,”他喜悦答去,“哥哥对我很好,从小护我。”

“好……那他呢,身体还好吗?”

“好,他就是太忙了……他很想念你,很想见你。”

“不必,各自安好,便是最好!”

“其实,我和哥哥的感情不比你和无痕的少。从小到大,因为我比他康健,所以大家都担心他若不好,我就会占了他的名利。世宽,我只想说,无论哥哥在哪儿,我都会陪着他的,因为他太孤单了。”

“知道了,回去记着给我带好!”

“好。哦,我的粮食种的也很好,就是来的仓促,忘记带了!”

“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

……

当济和离开南方去到仙国时,已是炎热的夏天了。蕨根大叔再次踏上茶山,心中感叹不已。那偌大的茶园中,再没绿意,再不热闹,已杂草生起。在这贫瘠的景象中,一个年轻人正蹲在那茶梗间,将一些剩余的干苗拔起来看。许是因为没人吧,他似乎越来越伤心了,不时抹着脸庞。

他十分好奇,便走了上去。

“小伙子,你怎么了?”他向那背影问去。那人转过脸来。

他一下子惊呆了,“……家豪,是你!”那人看着这张脸,觉得陌生又有点儿熟悉,一下子呆滞起来。

“……家豪,是我呀,蕨根大叔!”蕨根觉察了异样。

“……蕨根大叔!”他似是想起来了,激动地和他拥抱起来。

“大叔,你怎么现在才来?”他欣喜叫着,“你看,它们都活不了!”

蕨根脑中迅速捋着一切。“怎么,这茶园是你的?”

“对。”

“那杜玉笙?”

“是我侄子!”

听了这话儿,蕨根心里发出一声长叹:看来上次救的人,不是那小子,而是家豪了。——这究竟是为什么?

“大叔,这里到底能不能种?”那人急切地问他。

“能种。别伤心了,大叔会用三年的时间给你将它们种活,种好,好吗?”他拍拍他的肩膀。

“好。”

豆腐店。下午,那人跪拜过两老后,玉夫人便难掩悲痛,去房中痛哭起来。玉老爷听着这不幸的消息,既心疼女儿,也心疼“儿子”。

“奶奶!”玉笙和珍遥走进房中。“笙儿!”玉夫人将孙子拥进怀中,哭得更伤心了。

“奶奶,反正娘的模样我已经记不得了,孙儿不会再想她的,以后二婶就是我娘!”他说。

玉夫人又是一阵泪下。“娘,您可要挺住呀,妹夫还在外面呢!”珍遥说。

“……我的孩子!”

珍遥带着那小人去到院里,对他道:“玉笙,这是济叔叔,是你爹的好朋友,你可要跟他好好说说话儿,知道吗?你爹肯定带了好多话来呢!”

“好。”那人应道,然后看着济和。“济叔叔!”

“诶。”看到自己的儿子,那人心里喜悦不已,但发现他的眼神里带着不是这个年纪的成熟,他的心又揪了起来。

“玉笙,”他近前道,“你爹忙不赢来看你,特意让我代他好好陪你几天,你想要什么都跟叔叔讲,好吗?”

那人垂下眼去。“哦,你爹是海世宽呀,”济和忙道,“叔叔还见过你给他做的木头小刀呢!”

听了这话儿,一抹浅笑才浮上那人的嘴角,他眼中瞬间盈泪。

“我爹好吗?他想不想我?”

“想,他很想你,”那人已眼红了,禁不住将他拥入怀中,“非常想,非常想!”

第二天早晨,珍遥去到玉笙屋前,“玉笙,该上学去了!”

“来了。”那人应着。

他出屋来,和珍遥一起去到门口。那里,有专门送他去上学的大叔。济和追了出去。

“玉笙,叔叔送你去吧!”

城内,一所古色古香的私宅门口停放着许多马辆,孩子们正从车上下来,理着衣服发髻,准备进学堂。济和在路上发现上学这事儿玉笙很是排斥,因为他的眼神里透着不情愿。而且,他看起来十分紧张。

“玉笙,是不是学业不好?”他不由问去。那人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了?”他追问去。

“没什么。济叔叔,我……我想去镖局,学功夫!”他小声答道。

“你还小呢,读书要紧!”渭和说。那人又垂下眼去。

一下马车,他便迅速拉住济和的手,让那人很是惊讶。门口,小学子们看到他俩,竟窃窃私语起来。济和的神色变得凝重。他跟他入了院落,想了解是什么情况。他看了周遭,发现里面环境清雅,很是不错。——应是几代人的老私塾了。教室门口,一位老先生正站在那里,看着一一进去的学生。众学子看到他都会点头喊上一声“夫子好!”那人也一一回应。

玉笙低首去到门前。

“杜玉笙!”夫子寒面喊道。他停了下来。

“夫子!”

“杜玉笙,上次你打同学那事儿可还没完呢。”夫子说,“你说你爷爷奶奶老了,来不了;你二叔出门去了,来不了;你三叔在码头上,也不能来。那这事儿该怎么好呢?看来夫子得去你家一趟了,好好和你爷爷说说话儿。”

“夫子……”那家伙又应了一声,然后回头看了看。

“怎么,你二叔来了?”那人循着他的眼神看去。

看济和来到跟前,他急忙进了教室。门外那二人互看了一会儿,突然双手紧紧握住。

“司徒先生!”

“……济公子,竟然是你!”

瞧见他们在门口悦色交谈,众学子都好奇地偷看起来。过了一会儿,夫子便走上讲台对他们道:“孩子们,敝舍今日来了一位很有才学的客人,可谓蓬荜生辉;便是夫子我也素来是他的学生。今日,我等有幸听他讲精彩的一课。他——就是杜玉笙的父亲。”言罢,他便去到堂下的空桌坐下,和大家一起当起学生来。

众学子看着堂上那人,从最初的新鲜感到津津有味的听讲,眼神无不新奇喜悦。那小人也放下了满身的紧张,几度忍下泪涌。

放学后,夫子将济和迎去了茶厅稍作小叙。学子们也围到那人跟前,叽叽喳喳的温言起来。

“杜玉笙,”一个穿着体面似是班级“头目”的孩子对他说,“你爹的确不赖,以后不欺负你了!”言罢拂袖而去。

“玉笙,你不是野孩子,以后我们跟你玩!”

“玉笙,以前……对不起啊!”

“……”

最后,当教室里只剩玉笙一人时,他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玉笙,回家了!”静观这一切,那人心中十分难过。那小人用衣袖擦了擦脸,起身离开。到了他身旁,他又抓住他的手,捏得很紧很紧。这一刻,轮到那人的心拧出水了:这是一种信任,也是一种释放,从今以后,他会放下负担,再也不怕上学了。

他也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一个遥远的地方,一座海边古堡里,渭和与父亲正在偏厅里饮茶等候。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一个男仆给他们送来了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堆破碎的玉器。渭和眼神示意,真文便抬着礼物准备前往。

“你拿给我就好了!”男仆语言生硬地对他说。

“不行,这礼物贵重无比,我必须亲自呈给肯先生!”真文道。那人无奈,只好让他跟去。

一间超大的书房里,地面铺着波斯来的高级地毯,墙上挂满了各地画作。屋内,摆满了东方来的金丝楠木家具。侧屋一组柔软的丝绸布椅上,一个大胡子男人正在那儿喝着咖啡。他身旁站着一个清瘦的东方男子。

“老严,客人来了?”他将咖啡杯放到那细软的桌布上。

“是的,先生,正在偏厅候着呢!”老严应道。

“你说我要见他们么?”那人又问。

“先生,奴才不敢妄言!”老严说。

正说话间,仆人带着真文进到厅来。那二人看着他们。

真文去到那人面前,双手平举,低首道:“肯先生,我家主子送来薄礼,还请先生笑纳!”

那人眼神示意老严取来。看过玉笔后,他对真文说:“你说来听听,这玉笔有何奇特之处?”

“是。”真文礼道,“先生,此玉来自地心深处,是用最干净的芯子打制而成。它清灵通透,握在手中冬暖夏凉,不但能陶冶情志,还可调节机体平衡,令人身体舒适!”

“是吗,有这么好?”那人有些怀疑,“那它值多少钱?”

“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太子殿下对先生的崇敬之情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真文说。

“渭和?好,你下去吧!”

“是。”

他又向老严看去,“老严,你瞧瞧,掂量掂量!”

“在下不敢!”老严忙道,“先生,两位客人都是君王之身,在下岂敢不敬!此物若是有疑,日后自会知晓!”

“嗯,有理。”那人点头。

“那客人那边……”

“款待他们,明日再说。”

“是!”

事儿一办完,皇帝便让渭和速速回去,自己则去了仙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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