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裴骋就出去找李冉玉,江乾也和温之九谈起了自己的计划。
“你要以自身为诱饵,去引诱他上钩?”
“要我说,他们找的人也太不靠谱了。都要探到我面上来了,给他个机会。”
“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吗?”温之九猛地站起身,江乾以为他想走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袖。
“不是,我没有,我真的很认真的考虑过了。”江乾盯着温之九黑曜石般的眼睛认真的回答。
温之九一直都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现在已经能够看到东西了,他盯着江乾试图找到些许开玩笑的神色。
而江乾只觉得自己好像要陷入温之九的双瞳中,温之九的眼睛太好看了,倒映着自己的面庞,流露出的全是关心。
最后温之九败下阵来,叹了口气道:“说吧,为什么让我帮你而不是裴骋。”
江乾面露难色但还是实话实说。
“我怕他把人给打死了,而且……这人我不想交给李冉玉来审。”
闻言温之九眯了眯眼,“你想交给谢则安?”
江乾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两人就这么讨论了一上午,下午江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一人出了丞相府,来到柳湖傍边。还没站定一刻钟人就来了,江乾顺着柳湖往树林里走,后面两道身影也跟着往林子里走。但是跟着跟着那两人就找不到江乾了,正当两人四处望时,江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是在找我吗?”两人回头的一瞬,两根银针迅速飞出,两人直接晕倒在地。江乾拿出先前准备好的绳子直接将两人绑了起来,接着就是和温之九一起等谢则安来把人带走。
“这找的都是些什么废物,还来抓我?”江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谢则安一人把两个人都拖了出去,“我走了,再不回去裴骋该急了。对了,记得把消息传出去。”
江乾回到丞相府就看到了坐在桌边的裴骋,人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直觉告诉他有不好的事要发生。果然,下一秒裴骋就开了口。
“你又进林子深处了?”裴骋站起身朝江乾走去,“说话。”
江乾下意识后退,在被裴骋抓住手腕的瞬间就皱起了眉,“你忘记你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了?”
江乾把手抽出来开口道:“你凭什么来管我。哼,我还以为那些所谓的约定早就不作数了呢。行了,你可以走了,以后都不用再来了。
说完也不管他听清了没自顾自的回到了卧房里,裴骋在门口站了好久,最终出了丞相府。
两人的关系又因为这件事降到了冰点,其实这件事之前两人也没有特意的去缓和过关系。
晚间风云骤变,下起了大雨,而江乾正处于梦魇之中,对推门的动静毫无察觉。
他又梦到了那个雨夜,那片林子深处。其实也不能怪裴骋知道江乾进林子后生气,主要是江乾小时候贪玩,拉着裴骋玩捉迷藏,而他就躲进了那片林子。
两人约定好这把裴骋找到人了就回将军府,但裴骋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人,这是就猜到江乾肯定是躲进了林子里。裴骋先前玩也只敢在边缘徘徊,还没有进过林子深处。所以他在犹豫是把自己父亲喊来,还是自己进去找人。这儿离将军府还有些距离,裴骋还害怕江乾一个人在里面待久了会害怕就自己进去找。
好在江乾没跑到太里面去,裴骋不一会儿就找到了人。看到人后裴骋顿时松了口气,走过去一看江乾竟是靠着大树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珠。
裴骋蹲下身子伸手擦去他的眼泪,收回手的瞬间江乾睁开了眼,看清眼前人后眼泪又“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哥……我好怕……”
裴骋把江乾抱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不怕了,哥哥在呢,不怕了。”
结果江乾越哭越厉害了,裴骋的肩头全被泪水打湿,裴骋接着又慢慢哄了好久哭声才止住。裴骋把江乾背起来,往林子外走,江乾的头埋在裴骋的背上,发出的声音闷闷的。
“哥……不要丢下我。”
裴骋总觉得这话好像什么时候听过,是了,在江乾开口说话后不久他就跟裴骋说过类似的话。当初裴骋也做出承诺不会丢下他,但一直到现在江乾这句话前前后后说了不下百遍。这时候的裴骋才意识到江乾内心的不安一直都没有因为他的承诺而消失,他一直都在害怕会再次被丢下。
“江乾……”
裴骋稍稍侧过头去喊趴在背上的人:“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梦中画面一转,江乾再看到的是裴骋头也不回策马远去的背影。
你食言了……不是吗。
江乾猛地从梦中惊醒,雨声透过窗户传到了屋内。
“这雨……下的还挺大,不知道……”江乾似是想到什么倏然停止了话头:“担心他做什么,真是的。”
说罢就伸手去摸枕下的火柴盒,想着点燃床边的蜡烛。不知是不是还未从梦魇中缓过来,拿着火柴的手还有些发抖,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划燃。
正当要放弃时一双手从黑暗中伸了过来,从江乾手中拿过了东西。江乾被突然冒出的手吓住了,不动声色的往里面缩了缩。
“刺啦”一声,火柴燃了,紧接着床边的烛盏被点燃。烛光照亮了屋子,也照亮了面前人。
江乾看清楚人后瞬间松了口气,江乾靠着床缓了会儿:“你要吓死谁呀?大半夜的。”
裴骋一直盯着江乾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做噩梦了。”
看似是在询问实则早已确定。
“没有,我很久没做过梦了。”江乾转过头不去看他。
“我猜你梦到你在林子里迷路了。”
“我没有害怕迷路。”在裴骋说完话的瞬间,这句话就从江乾嘴里蹦了出来。
“我知道你不害怕迷路,你怕……没人去寻你。”说话间裴骋伸手掰过江乾的脑袋,目光相触。
其实……我更害怕你没来找我。
江乾盯着裴骋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骋摸摸江乾的脑袋示意他躺下休息,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他。
江乾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裴骋来了句:“也没说你害怕啊,傻瓜。”
冰点又怎样,只要有张嘴什么都不是事儿。
江乾再醒的时候裴骋已经离开了,温之九昨晚已经把他重伤的消息传了出去,他也不能再出去乱走,要不然被人认出来计划就全泡汤了。
正愁着没事干,李冉玉、温之九二人推门而入。
四人围坐在桌前,李冉玉最先开口:“上回在崖底抓到的人是回影宗的人,照这样来看对方还是个蛮有身份的人。”
江乾思考了片刻对李冉玉道:“你拜托孟希熠将赵家近年的账本送来。”
“你怀疑是他?可是他的官职还请不动影宗的人。”温之九手指敲了敲桌面。
“除去崖底那次,我一共遇到了两次刺杀,我可以确定的告诉你他们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
“那就是说有两个人想杀你,其中一个就有可能是赵大人,可这和他家的账本有什么关系。”
“李冉玉,你刚接触这些事可能还不知道,其实我半年前就开始查他了,他的老底……早就被我和孟希熠翻完了,只是还需要一个契机。”江乾撑着脑袋,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既然您已经有了打算,那我就先告辞了,孟大人那边我会转告的。”
江乾目送李冉玉出门,又目迎了裴骋进门。江乾转过头不管他,而是和温之九聊聊起来。
“之九,你不陪着谢则安来我这干嘛。”
温之九直接忽略前半句话:“你那药不是喝完了吗,而且你咳嗽还没好,我来送些止咳的药。”
江乾本因看到了裴骋带来的甜点脸上露出了些许喜悦 ,但听到温之九这话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
“温之九!出门右转,慢走不送。”
温之九观察到他表情的变化,轻笑出声:“你不说我也是要走的,记得好好喝药。
温之九走出两步像是又想起什么回头道:“阿乾,明日……我应该就要离开京城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想我了记得给我写信。”
江乾愣神许久,随后挤出一个笑:“好。”
温之九走后江乾一个人坐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裴骋把一碗馄饨推到江乾面前,摸了摸他的头。
“别想了,吃些东西。”
江乾打掉裴骋的手,表示自己的不满:“你别摸我脑袋。你来我这就是为了送吃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来干嘛。”
“谁要你送。”话是这么说但江乾还是拿起了勺子,递了一口馄饨到嘴边,味道惊人的好,“你哪儿买的,味道还不错。”
“怎么一好吃就说是外面买的?不能是你哥我亲自下厨做的?”裴骋按住江乾舀馄饨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脸认真的问。
“你还有心思给我做饭?而且你会做饭吗就瞎说。”江乾想剥开裴骋的手,奈何他死死按住,江乾无法干脆换了个手吃。
裴骋被江乾的话给气笑了,收回按住他手:“你十几岁,半夜饿了加的每一次餐都是我做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跟晚上的味道不一样还都是你爱吃的。”
江乾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裴骋,接着又听裴骋道:“他们都说你吃不惯丞相府的菜,我要是不送来,你吃什么。”
他哪儿是吃不惯啊,分明是连厨子都没请。没错,其实丞相府根本没厨子,江乾觉着他们做的不好吃全辞了,自己天天去花苑小楼吃。
裴骋刚回来在京城也无事就一直待在丞相府,偶然间在角落发现了棋盘。
“你想下棋?”江乾抱臂戏谑的看着他。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裴骋立马芳下棋盘站起身。
“怎么,不敢跟我下。”明明是疑问句江乾却说的肯定,语气全是挑衅。
“敢,怎么不敢。”说罢拿起棋盘就放到了桌案上,江乾去卧房拿棋子,嘴角不知不觉翘起。
下了几把最后还是裴骋先投降,一把扫乱了棋盘上的棋子:“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和你下确实挺没意思的。”江乾不否认 ,主要是裴骋下的太烂了。
“这能怪我?军营哪有这东西。”裴骋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我听说陛下之前赐了你一把好剑。”
江乾在他的注视下把剑拿了出来,递给他,不解地问:“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下棋我不会,那我教点我会的东西给你。”裴骋拿着剑拉着江乾往外走,“走吧,我教你练剑。”
不过才练了几招,孟希熠就托人把账本送来了,江乾扔下剑就进了屋。
裴骋接过江乾扔来的剑,再抬头时已经没了人影。
“它就这么吸引你?连剑都不要了。”裴骋抱着江乾的剑走了进来,目光落在江乾正翻着的账本上。
“啧,走走走,去偏室去,别打扰我。”江乾头也不抬的朝裴骋挥挥手。
但裴骋还是走了过去,剑往旁边一放,挨着江乾就坐下,伸头也去看账本。但江乾觉得他烦了,一把推开他的脑袋。
“看得懂吗就看,一边去。”
“啧,字我还是看得懂的。”裴骋边说边去拿桌上另外的账本,赌气似的翻开就看。
“是是是,你要是想看就看,不想看就去偏室休息,别吵我就行。”
屋内陷入寂静,但很快裴骋就坐不住了,翻账本的声音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但被江乾白了一眼后又安静下来,他可不想被赶出去。但终归撑不了多久自己跑出去透气去了,算了算计去江乾看完账本大致需要的时间,掐着点就回去了。
只是没想到回去的时候江乾已经躺在床上休息了,裴骋也不好打扰毕竟还算是个病人。只是自己到一旁盘算时间,他之前可是从来都没有算错过的。
直到天渐渐黑下来,裴骋不得不把人叫醒。
“你做什么?”江乾被裴骋强行开机,整个人还带着睡意。
“起来,带你去吃饭。”裴骋费了好大劲把人弄起来,结果江乾转头又躺了下去。
江乾拉过被子盖住脑袋,“不去不去,我要睡觉。”
“带你去花苑小楼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请客。我可说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裴骋抱臂看着又躺下去的人,不慌不忙的说。
江乾也是立刻就清醒了,坐起身揉了揉头发。
“走。”
两人刚到花苑小楼就有人迎了上来,江乾点完菜,突然就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吃。”
丞相府离花苑小楼有一定的距离,而且丞相府周围有别的馆子。按道理说只是吃个饭的话,没必要跑这么远。
“我要是不说这儿,你能起来?而且我记得,你之前挺喜欢来这儿的。”
“那是以前,现在……不常来的。”
江乾出门戴着斗笠,裴骋隔着一道纱看不清江乾说这话的神情,但他也不信这话。
刚上完菜裴骋拿起筷子每样菜都给江乾夹了一筷子,江乾面前的碗很快就堆了起来。
“你干什么总给我夹,你自己吃。”江乾皱起了眉头。
“我不是很饿。”裴骋笑着回答他。
“那你不早说,我点了那么多菜,你知不知道这里的菜很贵的。”江乾放下筷子,语气里全是对浪费了钱的心疼。
“我请客又不要你花钱,再说吃不完咱带走不就行了。”
“得,你最有钱。”江乾重新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菜。
“不如,你叫我一声哥,以后吃饭的钱我全包了。”裴骋把身子往前倾,算盘在心里打的啪啪作响。
“哼,我才不喊,丞相府有的是钱。”
好吧裴骋的算盘没成功,他喊了以后是裴骋出钱,他不喊以后也是裴骋出钱。不喊也没关系,迟早会让他喊出口的。
江乾本想直接回丞相府的,但被裴骋拉到集市逛去了,没逛多久江乾就觉着累了。
“累了?”裴骋停下脚步,侧头去看江乾。
“有点。”
裴骋走到江乾面前蹲下,侧头对江乾说:“上来,我背你。”
江乾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趴了上去,半张脸都埋在裴骋肩上,“你还要去我那儿吗?”
“嗯,不想我去?”
“我没有……就,就单纯问问。”说完这句话江乾没在出声,安安分分的趴着。随后便传出一阵阵平稳的呼吸声。
江乾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裴骋也是这样背着他一步步走出了林子,承诺不会丢下他。
江乾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身来。
“怎么了?又做噩梦了?”裴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引的江乾回头。
“裴骋?”江乾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
“嗯。”裴骋拉着他躺下,又给他盖好被子,而江乾一直皱眉盯着他。
“你怎么到我床上来了?”
裴骋刚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身子往江乾那边挪了挪。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拉着不让我走。”
那时候江乾刚睡着裴骋就放慢了步子,生怕把他弄醒了。但其实无论裴骋弄出多大动静,他也不会醒。
他没睡多久就开始呓语,睡得也不安稳。裴骋想放下人就到偏室休息,但起身刚准备走,就被江乾拉住了衣摆,裴骋拉了拉,没拉动。
“哥……别走。”
裴骋无奈蹲下,抚平他皱着的眉头,单衣服始终都拉不出来,裴骋干脆直接上床就那么抱着江乾睡了。
裴骋拉过还在盯着他看的江乾,把人抱进怀里,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
“快睡吧。”
江乾想退出去,但裴骋抱得紧也没给他机会,最后也是耐不住睡了过去。
温之九送药
江乾:出门右拐 慢走不送
裴骋送饭
江乾:我没饭吃,还要你送?
得知是裴骋做的
江乾:你会做吗就瞎说
和裴骋下棋
江乾: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和裴骋练剑
江乾:不错不错
孟希熠送来账本
江乾:下棋?不下,练剑?不练。走远点别吵我
被裴骋叫起来吃饭
江乾:不吃不吃,我要睡觉
被裴骋叫去花苑小楼吃饭
江乾: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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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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