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居明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怎么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注意到他在看自己的,但是本着礼尚往来的教导,温居明硬是挤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算是对他的回应吧。然后转头出声喊宗主:“宗主,你看看那位树林里漫步的公子……”
“哪位公子?”宗主转头望去,树林里的晨雾正在慢慢退散,视野越来越清晰,但是那里空无一人。
温居明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犹豫许久后回道:“没有,是我眼花了。”
虽然那位公子确实给温居明一种微微的诡异感,但是他又有点担心自己把这种感受说出去后会不会被人嘲笑他胆子太小,他跟过来是为了向他们展示自己的本事的,可不是让他们趁机捉到他的笑料的。于是温居明决定按下不表。
船靠岸了,一块踏板搭在船沿和陆地之间,宗门中的人一个接一个走了下去,而后船夫们抱着几个箱子从船上缓缓挪下来。
“没想到你们真的来了,真是令人意外啊,以为诸位可能繁忙,诸事缠身,无法应约,而且如今这情况又棘手,我们也求过其他除鬼宗门的帮助,要么石沉大海,要么来了也无能为力,可是那鬼怪属实是个祸害,如今已经造成了一桩悲剧,若是继续留着,不知道要给这里带来多少麻烦。”
“不过说来也惭愧,要不是我们几个技艺不精,被那狡黠之徒识破了术法,倒也不必麻烦各位从京城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温居明把视线从船上收回来,转身看着刚刚就站在那里的几位修道者。领头的正抱拳对着宗主微微欠身行礼。宗主一边回礼,一边说道:
“不必如此苛责自己,毕竟人各有其长,只是有为他人着想之心,已然珍贵,而且为民除害本就是我们云朗存在的意义。”
“只是……”宗主犹豫道。
“宗主还有什么疑惑,我等会竭尽所能地回答。”宗主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是有一个问题,这个作恶的家伙,确定是鬼怪嘛?你也知道,道法向来妖鬼不相通,除妖与除鬼术法天差地别,而且几无可能共修,我们云朗宗门内全部修炼御鬼道,万一是一个什么妖物,无法做到术业专攻的话,我们也会束手无策的。你们有没有问过一些除妖的宗门,若有这个可能,我们也就不能轻举妄动,我会写信通知我们京城里除妖的帮派丹鼎门,共同抵御这次的敌人。”
“这点请宗主放心,之前遇到的还可能有妖有鬼,毕竟对面在暗处,我们不一定探到所有底细,所以一般为了小心为上,我们都是既出御妖道的人又出御鬼道的人,但是这一次,因为之前已经得知此次邪祟为人化就,自然就是鬼怪了。毕竟妖怪多为动物植物化就,什么狐妖,蛇妖,花妖什么的,虽然也有少数像是山林沼气之类的化就的,但是从没听说过人能够化就妖怪的。所以必然是鬼无疑了。”道士回答道。
“好,那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先在这个镇子里落脚,然后再与你们汇合,共同商讨对策。”
道别了那些人,宗主带着大家走进镇子里,“宗主,”刚才听到了他们所有对话的温居明开口问道,“人只能化就鬼怪吗?真的不能变成妖怪?这个家伙对于几乎所有的除鬼咒术完全免疫,万一真是个妖怪,那不就一下子说通了吗?”
“也有另一种可能,就是实力强到一定的程度,和这些符咒的制作者拉开很大的实力差距的时候,那些厉鬼确实有办法将自己隐藏起来。我倒是宁可相信,那是一个实力非凡的厉鬼,实力强到可以视这些低级法术和符咒如无物,我也不愿意相信那是一个妖怪。”
“温居明,”温居明一愣,他很少听到宗主用这么正式的语气称呼他,这一般预示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很严肃。
“那些道士也只是平凡之人,也只能借助自己人生中的经验,来推测一些事情的可能。如果他们人生中几十年里别说见过,甚至是闻所未闻的事,他们就会觉得这绝无可能。但是其实,他们只是恰好幸运地生活在和平安定的大梁,受着稳定的世道的庇佑,所以想象不出自己从未见过的可能。就像他们判断人绝无可能化为妖怪。但是其实,在我的一生中,有一个机缘巧合的时刻,在那个机会下,我偶然间得知了一些常人无法接触的秘密,人其实,是可以化为妖怪的,但是那种情况太过于极端,而且里面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被隐藏起来,不可随意传播。”
“所以哪怕是数十年不遇的强大厉鬼,也比那真是个妖怪要强多了,毕竟如果是个鬼,最多我们处理起来够呛,实在不行还能联系御道盟,但是若真是个妖怪,那么大梁如今百姓和乐的日子,就变得屈指可数起来了。毕竟人化就的那种妖怪,可是会……”
宗主突然不说了,然后他收起了脸上的严肃,又变得一脸无所畏惧,“现在大可不必往那么糟糕的方向想,毕竟那都是几百年前的存在了,哪能让我们如此轻易地碰上?好几百年不出现,或许是化妖术法早就失传了吧。现在,就把那个对手当成是强大厉鬼来看,也是需要去好好探查的。”
“快点快点,”宗主拍了拍温居明的背,“早点到对面茶馆里,舟车劳顿,大家都需要恢复恢复。”
“已——经——很——快——了。”
温居明边笑边故意拖长音,随后小跑起来,把宗主落在身后。
宗主眼带笑意地看着这个活力满满的少年的背影,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没有人注意到,在街道一侧,一个阴暗的,很难透进光亮的巷子里,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从那条巷子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血红色的瞳孔里透露出疯狂的渴望,打量着每一个人的动作和神态,就像一条毒蛇在挑选最容易捕获的猎物,那血瞳的目光不断地在人们身上移动,最终,锁住了那个小跑着的少年,就选他了,下一个猎物。
走在队尾的副宗主云清本来只是在研究一张破旧的符纸,打算凭借自己的见识将符咒补完,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猛地转头盯着一个漆黑的小巷子,看着它向里延伸,看不清尽头,但是,却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吗?真的什么也没有吗?云清眉头一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向前走去,走过一段路后猛然转身,目光如利剑刺向那个黑得好像无尽头的巷子,依然,什么也没有。
终于能住下来了,温居明躺在客栈的床上,心里感到一阵惬意,他不适应船上颠簸的状态,感觉翻来覆去地把他整个人搅的头昏脑涨,所以在船上睡过去也很不安稳。
能好好睡一觉了,他想到。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声渐缓,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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