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温若寒和江澄赴邀前去蓝氏参加蓝曦臣和聂怀桑的婚礼,这是大婚后两人第一次共同出席世家宴会。
刚进姑苏城,他们就遇到了江氏一行人,江枫眠满面春风得意,虞紫鸢面色铁青,魏无羡依旧嬉皮笑脸。
江澄拉着温若寒上前打招呼道:“父亲,母亲!”
“温宗主!”
“江宗主!”
两位宗主率先客气了起来,江枫眠虽是温若寒的岳丈,但两人的气质差距,以至于这声‘父亲’温若寒着实叫不出口。
“阿澄!”
江澄满面红光、容颜焕发,他的气色比在莲花坞时好太多了,这个发现让虞紫鸢既欣慰又心痛。
与此同时,魏无羡也阴阳怪气了起来,如果没有温若寒的话,那自己结婚的对象是世家公子第五的江澄,而不是世家仙子中毫不起眼的江厌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这话果然不假,结婚后你一次都没回来看过江叔叔和虞夫人。”
闻此江澄敷衍道:“不夜天到莲花坞太远了。”
“阿澄,你……”
“母亲,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有时间再聊。”
他被温若寒宠得有点儿过度,性子也越发地任性,他不再是那个为了博父母一眼关注和肯定而拼命修炼的江澄。
“温宗主、虞夫人,那蓝氏见!”
看到江澄现在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温若寒很得意,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细心呵护养出来后才有的江澄。
……
婚礼喜宴上
以越州林氏家主林竟遥为代表,话里话外表达着对温若寒和江澄的不满,尤其是对江澄。
“我以为这江小公子嫁到温氏后,会做个相夫教子、仰事俯畜的好地坤,给仙门百家做模范,可他不顾规则去夜猎,插手管理门内宗务。”
闻此,旁边的家主猛地抬眼,看到了正从门外走来的温若寒和江澄,吓得他急忙提醒,“林兄,你别说了,那可是温氏。”
“是温氏又如何?怎么他们能做,我就不能说,好好的地坤不乖乖呆在后院,偏要跑去夜猎,这温若寒也是糊涂了。”林竟遥不仅不听劝,这说话的声音还大了起来。
“咳咳咳……”
听到众人连片的咳嗽声后,林竟遥才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
温若寒冷言道:“继续说啊,我们还没听够。”
说出去的话,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林竟遥两眼一闭,壮着胆子说道:“温宗主,地坤出去夜猎不符合仙门百家的规定。”
“那今日本座就废了这条规定。”随后温若寒拉着江澄走到温氏席位上,径直坐了下去。
落座后,江澄轻轻地拍了拍温若寒的手,抬眉略带恐吓地轻嘲道:“呵,怎么林宗主还想管到我岐山温氏的头上?”
林竟遥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道:“没有,只是这是百年来所有世家都在遵守的规矩。”
“我在我自家地盘上夜猎,温氏上下没一个人敢说不,难不成将来我不生孩子,你也要说我?”江澄向来瞧不起这群义正言辞的老顽固。
“地坤生孩子,本是天经地义。”
说这话的是儋州莫氏的家主,这位家主的情史堪比一本话本。
他仗着俊朗的外貌、不错的家世和天乾的身份,先后迎娶了四个夫人和纳了二十个小妾。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是个地坤,他都来者不拒。
“从现在以后,只要有人敢拿地坤的事说阿澄,本座就敢送他去见阎王。”
这世道不能给地坤一个公道,那他要逆天而行,给江澄一个空前未有的公平,让他不再因地坤受委屈。
须臾间,场面一片安静,只能听到有人调整坐姿时凳子发出的声音,以及茶酒入杯的声音。
温若寒的话犹如炽热而明亮的火焰,彻底暖和了他寒冷的身体,照亮了他暗黑的前路。
温若寒这般明目张胆的维护,他喜欢且享受,吹灭了他心底的怒火。
“温若寒。”
“阿澄,怎么了?”
“今日蓝聂喜宴,你不许惹事。”
自从江澄进门后,温若寒从未发过大脾气,但江澄深知温若寒的性情,他怕他会搂不住怒火。
“我不惹事,但我要奖励。”说后半句话时,温若寒的声音只有他二人才听得见。
江澄也小声回道:“回去再说。”
刚才发生的一切被坐在对面的江氏一群人看在了眼底,他们大多同现场之人一样,震惊温若寒对江澄明目张胆的宠爱,但还是有几个另外。
魏无羡的话,他是觉得温若寒不可能为江澄做到如此地步,只觉得眼前的恩爱是演出来的。
虞紫鸢的话,她是发现自己婚姻的失败,因为江枫眠从未像温若寒维护江澄般维护过自己。同时,作为一名母亲,她是真心替江澄高兴。
江枫眠起身面向众人敬酒道:“趁蓝聂大婚,我江氏也有个喜讯要告诉大家,年底我女儿江厌离会和大弟子魏无羡举办婚礼,届时欢迎大家前来。”
闻言众人纷纷祝贺了起来,“恭喜江宗主!”
江澄不问也知道这是江枫眠的主意,这使他更加看不起自己的父亲,还有他想不明白,为什么魏无羡会答应结婚,他应该不喜欢江厌离才对。
……
烟雨江南,梦幻,安逸,清新。
在婚礼结束后,他们在姑苏内多逗留了几日,大口饮尽手中天子笑,大笑看开眼前红尘梦。
留下逗留的还有江氏众人,同前几次一样在岸边告别,江澄还是忍不住问起婚事,“母亲,阿姐与魏无羡的事?”
“已经定下了。”虞紫鸢的语气有些茫然,也有些无奈。
“他们可都是自愿?”
“没有人强迫,而且江氏也需要继承人。”
实则是有一日魏无羡醉酒回来后,迷迷糊糊中与江厌离发生了关系,且江厌离从头到尾都是清醒的。
事发后,江枫眠做主敲定了他们的婚期,魏无羡知道自己有错在先,没法多做狡辩,所以这事也就顺其自然地成了。
江澄“嗯”地一声回应,表示自己知道了。
“阿澄,你可幸福?”
“这半年,我过得很惬意、很轻松,这种感觉在莲花坞时从未有过。”
江澄幸福的笑容,落在虞紫鸢的眼里显得极其刺眼,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在怨我们?”
“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确实怨过他们,也确实需要过他们,但那段时光已经过去了。
“……”
在虞紫鸢无尽的沉默中,江澄侧身看向了不远处的温若寒,看到他满是爱意的目光,在与自己对视后他还笑了一下,这一刻他觉得过去受到的委屈都不算什么。
随后他看向了虞紫鸢,告辞道:“母亲,我要走了,不然温若寒该等急了。”
*
“宗主,不好了,江公子晕倒了!”
温若寒在书房内批阅折子,突然下人的传声后,他瞬间慌了,“叫医师了吗?”
“已经去叫了。”
跑出书房后,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寝屋门前,进去后看到了正在为江澄诊脉的医师,“阿澄为什么会晕倒?”
医师弯着腰祝贺道:“恭喜宗主!”
“人都晕倒了,还恭喜什么。”
“江公子这是有孕了。”
“有孕?”
“六周左右,不过江公子怀相不好、易落胎,这次晕倒也是因为怀相,若想保住此胎,日后不可轻易动武,也不可行…房事。”看到温若寒的瞬息万变的脸色后,医师急忙加快了语速。
“那不要这个孩子的话?”他想要是没有孩子的话,江澄就不需要受苦。
“宗主…这样的话,此生你们不会再有子嗣了。”他只是一个医师,猜不着温若寒复杂的心理活动。
温若寒握起了江澄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手上的茧子,思考片刻后吩咐道:“准好一碗保胎药,一碗堕胎药。”
每次事后江澄都会服用避子药,只能说这孩子来得太突然太意外,打得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是两个人的孩子,他一个人不能做决定。
但是,如果孩子的存在会威胁江澄的生活安全,那在江澄和孩子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江澄。
于他而言,孩子不是必需品。
一个时辰后,江澄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头,满脸疼惜的温若寒。
这让江澄瞬间产生了不好的感觉,“我这是怎么了?”
“怀孕了。”
“怀孕,怎么可能,我每次都会吃药。”
“总有意外……”温若寒不知道该如何与江澄说这怀相不好的事。
一刻钟后,江澄才接受了自己怀孕的事实,只是他不敢想象大着肚子的模样,可一想这是自己和温若寒的孩子,他就很期待孩子的到来。
只是他有些琢磨不透温若寒,他身上全然不见将要成为父亲的喜悦,对此江澄不满意也不高兴,“有孩子是好事,你怎么这副表情?”
“医师说你怀相不好,会受很多的苦,阿澄,要不咋们……”
温若寒的后半句话没出来,江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气得指着窗外骂道:“温若寒,虎毒还不食子,滚!”
“阿澄,孩子固然重要,可于我而言,他不及你的万分之一。”说完温若寒灰溜溜地离开了。
不过,温若寒没敢走多远,走出房门后,他就一直蹲守在门口。万一屋里有什么动静,他就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温朗,也是刚才为江澄诊治的医师,“宗主,药已煮好了!”他手中托盘上放着两碗冒着热气的药。
“哪个是保胎,哪个是堕胎?”
“黑碗是堕胎,白碗是保胎。”
温若寒接过托盘,轻轻地推开门进去了,“阿澄,药已经煮好了。”
江澄依旧没好脸色给温若寒,显然他还在气头上,“什么药?”
“保胎,堕胎,都有。”说着温若寒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又将药从托盘挪到了桌子上。
“你想让我喝哪一个?”
“我会尊重阿澄的选择,不过我希望阿澄能健康快乐地活着。”
江澄叹气道:“温若寒,你过来。”
江澄把温若寒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腹部,“这个孩子来的很意外,你不觉得这是上天给我们礼物吗?”
“可你的身体。”
“我会好好听从医嘱,难道你不相信自己能把我照顾好?”
“那我们就留下他。”江澄的激将起了作用,温若寒同意了江澄的决定,随后他从桌上拿起白碗,给江澄喂起了保胎药。
苦涩的药瞬间浸染了江澄的口腔,他皱眉道:“我们商量一下称呼的事。”
“称呼?”
“我是男子,被叫娘,太丢人了!”
男性地坤能生孩子,在婚姻中他们扮演的是‘妻子’和‘母亲’的角色,所以只要是个地坤,他们的孩子都会叫他们母亲或娘。
闻言温若寒宠溺地笑道:“爹爹和父亲,阿澄想要被叫什么?”
“爹爹吧,显得亲密些。”
自从决定留下孩子后,江澄的日子由‘妖妃’升级成了‘公主’,温若寒每天寸步不离的跟着,为了全心全意地照顾江澄,他把手中的事务彻底扔给了温旭。
就连江氏的婚姻时,温若寒也没同意让江澄去参加,只是让温旭以少宗主的身份,替代二人前去祝贺。
江澄有些遗憾,但他更舍不得让在意自己的人胆战心惊,另外,江澄也不想让别人看见他如今这副模样。
只是他觉得温若寒太小心翼翼了些,仿佛他和孩子是个精致的玻璃,只要他没看好他们就会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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