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女士猛地拍了我一巴掌,把我的脸都打偏了。
我沉默着不说话。
苏女士深吸了几口气,欲言又止,过了很久,才声音颤抖地问:“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23年的时候,我们去国外领了证。”说完,我手指蜷缩了一下。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多久了?”我妈的脸色愈发平静,可心底的风暴愈加狂躁。
我说:“18年到现在,有七年了。”
话音刚落,我妈一把抓起茶杯,拼尽全力砸在我脸上。
“你们简直胡闹!”苏女士这样评价我们七年的感情。
我脸上滚落的液体黏腻。
明明血液温烫,我却觉得一片浑凉。
沈殊遇捂着唇,眼泪滑落,溃不成声。
流动的空气、枯燥的闹声,仿佛都在一瞬间按下暂停键,我脑中一片空白,耳畔持续回响着高分贝耳鸣。
呲啦——
苏佩仪硬生生撕烂了我们的结婚证。
七年感情、一纸婚约、零散碎裂、风吹即逝。
苏女士动作愈发张狂,表情狰狞到让我认不出这个野兽般的陌生女人竟是我的母亲。
她疯了似地砸着屋子里的东西。
这个看似温馨的家,是沈殊遇一手置办的心血。
他拼命阻止着苏女士的动作,却不慎被推到红木柜上。
柜顶的花瓶摇摇欲坠,在花瓶倒下来的那一刻,我只来得及挡在沈殊遇身前。
“砰!!!——”
一声巨响,如雷鸣贯耳。
方才止住的伤口再度破裂,鲜血如注。
我母亲止住了动作,傻了眼,愣愣问:”你……你要不要紧?”
苏女士可能真的吓傻了,连这种愚蠢的问题她也能问出来。
我捂着伤口,内心无力又悲凉,扫视过遍地狼藉的家后,我拧着眉,说:“你走吧。”
苏女士会错了意,指着沈殊遇:“我儿子叫你走!”
沈殊遇愣了愣,转身就要走,我伸手把他扯回来。
我痛心中夹着无奈,语气却很决绝:“我是在说你,请你离开我们家。”
苏女士张了张嘴:“你说我?!”
“哼,”她冷笑了一下,“你们才是一家的,就我一个是外人吧!好好好,那祝你们百年好合,断子绝孙!”
她语气不虞,笑着说:“断子绝孙,也是你们这辈子修来的福气!哈哈哈——”
有生之年,我从未想过能在苏佩仪嘴里听到这样恶毒的话。
我神色带上了疲惫:“你走啊,别再来了。”
我妈狠狠甩上门,此后从未再联系过,我们就此断了关系。
想起的答卷铃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拿起笔答题。
我记性偏好,看着熟悉的试题,我隐约能想起课上老师讲的答案。
有着记忆力的加持,我写的很快,距离考试结束还有40多分钟时,我就停了笔,随后盯着同一考场的沈殊遇发呆。
致雅按照成绩排座位,沈殊遇在第一列第三排,我在第四列最后一个。
从这个角度去看沈殊遇,我只能看见他半边脸,但是足够了。
这个角度的他犹如半遮面的琵琶女,竟有些道不明,欲遮还羞的意味。
15分的铃响后,沈殊遇停了笔,他抬头寻找着监考老师,确认老师注意不到自己后,他扭头过来看向我。
见我也看着他,他似受惊的鹿一样睁大了眼,红润的唇微张着。
我冲他挑眉,笑了笑。
沈殊遇眼睫漆黑偏长,受了惊的模样,似扑簌的蝴蝶,翕动着脆弱的双翅。
沈殊遇回了头,装模作样拿出笔。
晚上回去时,苏女士不在家,我看见了她留下来的纸条,纸条上说她要参加迟译主办的一场宴会。
迟译的公司要上市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交错繁杂,不能出了任何差池。
我打开电视,调到了本地频道,直播画面上出现了迟译和苏女士,他们相携给诸位敬酒,再相视一笑,宛如一对举案齐眉的恩爱夫妻。
苏女士低下了头,众人都认为她不甚娇羞,只有我知道这恩爱假象下的千疮百孔。
我去厨房弄了点菜,又把买的虾去了虾线,扔锅里蒸。
沈殊遇进厨房,开冰箱拿了两瓶酸奶,像我在蒸虾,有些惊讶:“哎哥,原来你还会做饭呀?”
“会。”我把蒸红了的、弯了腰的虾摆在碟子上,拿了小碗调酱料。
我把菜都搁桌子上时,沈殊遇向师忽然看到了什么,忽地站了起来,双眼睁得很圆。
我剥虾的动作一顿,随口问道:“怎么了?”
沈殊遇直直地盯着屏幕,愣愣说:“是妈妈……”
我闻言,看向直播画面。
镜头前的女人丝毫不怯场,气质雍容明艳。
沈殊遇长相随了他母亲,他们都拥有着明艳的五官。
但沈殊遇未经世事,如未琢之玉,清泉玉石一般纯真质朴。
他母亲就像凡尘中的牡丹,妖艳动人。
把虾放在沈殊遇碗里后,我语气有些迟疑问:“你想妈妈了吗?”
沈殊遇毫不犹豫说:“我想。”
我沉默了一下,把碗推到他面前,说:“坐下先吃饭,吃完饭带你去见妈妈。”
沈殊遇眼睛像装了一潭春水般暖光融融的,他瞳仁又大又圆、又黑又亮,叫人一看便心软,成了一摊。
我盯着他垂下的、亮晶晶的眼眸,心说:骗子。
当初不是说好了选我的吗。
小骗子。
稻香苑是迟译名下的私人餐厅。
稻香苑装潢既讲究又华丽,洁白的瓷片上挂着各类名画,水晶灯高悬于顶,灯线炽亮,一派富丽堂皇。
酒桌上琳琅满目,酒筹相碰,发出清脆的伶仃声。
高脚杯中绀青的酒水摇晃着,厅堂放着古早的歌,声调向地下酒吧驻唱般,低哑蛊惑,歇斯底里又情深至极。
稻香苑外,明月高挂黑夜,树影婆娑摇曳,蝉鸣不觉,仲夏夜枯燥刺耳。
我带沈殊遇下了车,门口伫立着保镖,沉默着为我们开了门。
守在门后的管家见到我们便点头哈腰道:“少爷,您怎么来了?”
我没搭理他,拉着沈殊遇寻找他母亲的身影。
黎娇笑语盈盈扫过这一桌不怀好意的奸商,装模作样喝了几杯酒后便故意打翻了酒杯。
她烈红的礼裙上洇出一片深红的水渍,黎娇抱歉一笑,:“抱歉诸位,失陪了。”
几人悻悻道:“黎小姐,还是先去处理一下吧,我们这不要紧。”
可是谁人都知,她这一走,之前关于招标的话题,很难再次提起了,可是众人又没有留住黎娇的理由。
有人恨恨哕了声:“黎家真是块难啃的骨头!”
有人哼道:“黎家还不是靠沈望泽起势的,离了沈望泽,谁拿她黎娇当回事?”
这人话一说完,周遭静都没了声。
此人疑惑望去,却见沈望则不知什么时候途经此地,一双黑得极深的冷眸正盯着自己。
此人一哆嗦,冷意爬上脊梁,竟然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在那!”沈殊遇指了指黎娇明艳似火的背影。
我俩跟了上去,洗手台前贴着巨大的镜子,照得黎娇更加明艳动人。
可惜,黎娇一双杏眼里却静得毫无波澜。
沈殊遇气喘吁吁,声音却很嘹亮:“妈妈!”
正握着一只口红补血色的黎娇愣住,动作僵硬、又缓慢地回头。
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冲自己跑来,直直抱住自己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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