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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被柔软的麻布捂住了眼睛永远只能看见无边的黑暗,原本如同他的身体一部分的沙子被玛特的权能硬生生地与他分割开来。

哪怕离那个审判过去了那么久,他依旧不会习惯自己现在的状态。沙子被隔绝,没有了神力的他如同凡人一样会受伤,会饥饿,会有来自□□的疼痛。

长期一个姿势被绑在柱子之上,他反绑的手臂关节都传来了针扎一样的疼痛。

真是狼狈啊,赛特喘着气想要发出一声苦笑,但是死死勒住他嘴唇的亚麻布却让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他有过很多狼狈的时候,但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像一个人类。

对于出生就是掌握沙子的神明来说,这简直太羞辱了。

当初的奥西里斯想要让他像人类一样被他握在手中,结果因为那可笑扭曲的爱,反倒是让他找到了反抗的机会。

他看着为了他殉情的奥西里斯,只有快意,那一刻,他以为他已经赢了,没有存在能够压制他能够束缚他了。

他是不败之神,他总会得到他想要的。

然而现在,再黑暗中回想过去,他所在意的,他所得意的,都不过是一场场可笑的自以为是。

他无数次的复盘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他曾经面对一次次艰苦卓绝的战斗所做的那样,他总会在最后找到破局的办法。

只不过,他这一次复盘观察不再是别人,而是自己。

真是一种有趣的经历,不是吗?

他看着自己像一个傻子一样,钻进奥西里斯的圈套之中,拥护这他至高权力,为他征战,为了埃及的繁荣奉献自己。

这个世界上找不到比他更可笑的生物,牛羊被人类驯养,那些牲口被带上枷锁的时候还会挣扎。

而他,自诩为埃及最强大的神,却被虚妄的感情蒙住了双眼,兴高采烈地带上了被伪装成战争之神权能的枷锁。

眼前的柔软麻布算什么呢,他的眼睛从来无用。

眼前的黑暗真好啊,这无尽的黑暗起码不会再欺骗他。

“我的叔父,杀死我父亲篡夺皇位的罪神,你有好好反省你的罪过吗?”荷鲁斯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他根据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转头对上了荷鲁斯。

他的身上遍布着细密的伤,那都是他最开始被关进这里的时候,自己挣扎留下的。

赛特没有回话,被勒住了嘴巴的他当然无法回话,而荷鲁斯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在最初的愤怒绝望过去之后,赛特终于可以平静地面对这个侄子。

这个同样欺骗了他,并用卑劣的手段从他的手中得到王权的家人。

对,家人。

这就是他的家人。

从他渴望家庭的那一刻,他就注定现在悲惨的境地。

他的所有挣扎和反抗,只是让这命运的进程变得更加的曲折,将他引入更悲惨的境地而已。

嘴上的布被小心温柔地解开,即便是如此,他那干裂的嘴唇依旧被撕裂开细小的伤口。

“反省?我需要反省什么?是在芦苇荡中没有杀死刚出生的你,还是我作为至高神的时候对你和伊西斯的追杀还不够狠?”赛特冷笑着仰头看站在他面前的荷鲁斯。

“赛特,你真是冥顽不灵。”荷鲁斯看着没有一点反省之意的赛特,无奈道。

他夜夜都会把写下赛特犯下罪恶的莎草纸带到这里,对着赛特阅读。

他渴望着改变赛特,让赛特重新变回那个让所有人敬重的战争之神。

然而一天天,他得到的只有赛特的嘲笑。

“冥顽不灵,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这么说?”赛特看着这个已经成为埃及之王的侄子,他被绑在柱子上,被迫跪在他的面前,那鲜红的眼神即使被蒙住,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轻蔑。

“我作为埃及的王,这数百年,所有的神和人都惧怕我,无人敢挑战我。”赛特想努力挺直自己的脊梁,却因为手臂传来的刺骨痛疼而委顿下来。

他感受着荷鲁斯沉默的愤怒,他揣测着对方那双受到众神的祝福的眼睛,那双含着日与夜的光辉眼睛此刻该是什么模样。

“你不过是伊西斯和拉用来争夺我手中王权的工具,哪有资格和我对话。”赛特的脸色苍白,半神的身体因为长期被束缚的痛苦和饥饿而虚弱。

红色的长发也没有昔日的光亮,干燥枯涩,遮挡住那张瘦消的脸。

荷鲁斯平复着自己胸中的怒火,他低身蹲在了赛特的面前,将盛有食物的盘子端到了他的面前。

自荷鲁斯出现的开始,赛特就闻到了甜腻的奶香味道。这食物的味道让因为半神的状态而陷入饥饿的他本能的渴求,而这种渴求却也同时刺激着赛特,提醒着他他已经不是沙漠之神的事实。

荷鲁斯将香软的奶糕送到赛特的面前,然而赛特依旧没有顺从饥饿的本能张开嘴巴。

赛特没有束缚住的脚上踢用力踹在了荷鲁斯的小腿上,荷鲁斯终于稳住自己身体的时候,他手中拿着的碟子已经空空如也,那些香软的奶糕已经全都撒在了地上。

“把那些东西给我拿开,我不会吃人类的食物。”赛特的喉咙因为干渴而嘶哑,一阵激动过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腥咸的滋味涌上了喉咙,被他生生按下,他虽然如此狼狈,却不愿意在伊西斯和拉共同扶持的傀儡面前示弱。

“那喝口今年新酿的酒吧。”荷鲁斯沉默了很久之后开口道,小心翼翼地将壶抵在赛特干裂的唇上,“即使是神明,也会饮酒。”

赛特没有再次反抗荷鲁斯的喂食,终于肯张嘴喝下散发的醇厚香味的液体。

酒顺着舌头,喉咙,食道,最后到了空空的胃囊,那因为饥饿的烧灼而痛疼的地方终于得到了安慰。

喂赛特顺利喝下了酒之后,荷鲁斯终于放下心来。他在计算着这一点的酒能够让赛特坚持多长的时间。

幼年的时候,为了躲避赛特的追杀,他和母亲四处流浪,见过那些埃及底层人的悲惨。那些人可以为了一口饼打的头破血流。

他记得幼年的时候,他好奇地看着一个男人从地里刨出了一点植物的茎块来立刻塞入口中,然后如同死了一般瘫倒在满是尘土的地里。

男人的口中喃喃着“今天又能活了。”

他那时候并不能明白那些在苦难中苟延残喘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今天,他看着被赛特喝得已经空了酒壶,他突然懂了,男人吃下不止是粮食,而是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时间。

他从小就听无数的人和神说起赛特的强大和智慧,却从来没有人会告诉他赛特的固执。

明明已经成为半神,拥有和人类一样脆弱的身体,但是他却依旧固执地想要维持过去的样子,不断地抗拒那些身体的本能。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现在的和谐。确切的来说,荷鲁斯对于赛特还不会有现在的客气。

那时候的他和赛特总是从最开始的争执演变到后面的暴力。

赛特的身体总是遍布他留下的痕迹,因为痛苦而颤抖。

直到赛特生了一场大病,那是一场几乎让他的灵魂去到图阿特的高烧。

荷鲁斯偷了伊西斯的药,终于将赛特救了回来。

也正是这一次的事情终于让他警醒,赛特再也不是过去的沙漠之神。

这场大病之后的赛特依旧固执地让他毫无办法,不肯学着和人类一样进食,睡觉。蒙住他的眼睛,让他感觉不到日夜的交替,感觉不到清醒和睡梦的边界,他才能在精神彻底疲累的时候陷入昏睡。

封住他的嘴巴,他才不会用利齿咬伤舌尖,靠着痛苦维持不必要的清醒。

喝下酒后,意识逐渐昏沉的赛特终于在长久的对抗后陷入了一片黑沉的荒芜梦境。

确定赛特已经昏睡之后,荷鲁斯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揉按着赛特因为捆绑而酸痛的手臂。

他被爱神哈托尔和塞赫曼特设计,他的一部分被封入了镜子中,只能看着自己和赛特纠缠在一起的身体。

看着赛特在那个荷鲁斯一次次的维护下慢慢的软化,最后在第三次的比赛中,赛特认输,一切尘埃落定。

直到审判的时候,直到荷鲁斯公然维护赛特干扰审判的时候,那些隐于幕后的神才终于发现拥有爱神祝福剥离了太多的神性之后的荷鲁斯,并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当赛特因为荷鲁斯的温情动摇的时候,荷鲁斯也一样会被赛特牵动自己的行为。

当荷鲁斯赢得了王位,成为埃及至高神的时候,他封于镜中的那部分神性终于回归了。

他得到了王权,他成了神,同样他也得到了来自他生命源头的对于沙砾那浓烈的爱与占有的**。

奥西里斯爱着赛特,而他也一样。

无论是他还是奥西里斯,都不能坐视赛特被拉带走。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他将赛特拘于这个狭小的书房之中。

在成神的一刻,在知道了所有的过去发生的事情之后,他已不再恨赛特,因为他的那些恨不过是那些利用他来抢夺王权的神明灌输给他的无用之物。

当他成神的时候,那些掩盖他眼睛的迷雾都散去,他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发展,他不再和这个世界的众生一样迷茫于命运的选择。

他爱赛特,因为爱神的祝福,因为来自奥西里斯的深刻于血脉之中的执念。

他将赛特囚禁在这里,不是想要惩罚赛特,更不是想要折磨他,他只是想要赛特认识到自己犯下的错,想要赛特俯首称臣,再次变回曾经的为守护埃及而战的战争之神。

然而现在,他看着难得睡得安稳的赛特,自然不可能再读那些记录赛特罪行的莎草纸。

“我的叔父,我的砂砾,怎么样你才能停留在我的身边。”荷鲁斯的手指缠绕着赛特鲜红的发丝。

天际即将泛起蔚蓝,这是一天最冷最黑暗的时候,荷鲁斯按住了赛特恢复自由的双臂,压住了从沉睡中醒来的赛特。

“叔父,你醒了?”荷鲁斯看着赛特眼睛慢慢睁开时迷蒙柔软的样子,不自禁地低头亲吻鲜红的瞳仁,就像亲吻清晨的红玫瑰。

“小崽子,从我身上下来。”赛特的意识终于清醒,立刻喊叫道,因为久睡初醒,声音中还带着淡淡的喑哑。

“叔父,帮帮我。”荷鲁斯祈求道,然而得到的是赛特毫不留情的嘲笑。

“别冲着我发疯,鹰崽子就应该找母鸟。”

“叔父,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荷鲁斯看着赛特眼中的冰冷的眼神,终于从片刻的温情中回过神来。

那个让赛特放弃比赛认输的侄子并不是如今已经成为埃及至高神的他。

而是那个在他看来憨傻的,会围绕赛特行动不惜得罪自己的母亲和拉的他。

“赛特,你没有权力拒绝我。”荷鲁斯的声音冰冷。

“哈哈,权力。你真的可笑,不过是坐在王座之上的傀儡罢了,有何权力。”赛特嘲笑的声音最后隐没在闷哼中。

“荷鲁斯,你真是可怜。”赛特看着遮盖住荷鲁斯面目的面具,在被侵占的痛苦中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夸张。

荷鲁斯的眼中一边是赛特放肆的笑容,一边是赛特的痛苦流泪。

他的眼睛可以看透虚妄,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真实的面貌,赛特从来吝啬于向他袒露真实的自己,但是却从来不会对他说谎。

他不过是奥西里斯和伊西斯拿回王权的工具,如果赛特没有杀死奥西里斯,他就不会诞生。

拉和哈托尔对他的示好不过是因为赛特太难驯服,他们需要新的能够带给他们更多权力,能够让他们掌控的至高神。

他渴望着赛特驯服于他,但正是赛特的不可驯服,他才会诞生,才会成为现在的埃及的至高神。

赛特怜悯他,同样也看不起他。

就像是荒原上的孤狼,面对那些被驯化的,对着人类奴颜屈膝的同类。

“叔父,我将会成为埃及最伟大的王,只要你诚心忏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只要你变回从前的埃及守护之神,我会赦免你所有的罪。”荷鲁斯看着被自己拥抱着的赛特,一遍遍说着自己的承诺。

赛特伸出手,扯下了他的面具,看着他还稚嫩的模样,那双代表日月,代表着荷鲁斯力量的眼睛望着他,日月照亮万物,此刻却只有他的倒影。

“荷鲁斯,我没有罪,我只是失败了。”赛特再次说出他的答案。

不是狡辩,也不是赌气,这就是他的无尽黑暗中得到的答案。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荷鲁斯离开了这里,得到王权并不是一个故事的结束,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新的开始,这个经历了王权的更替的埃及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他将赛特绑于柱子之上,蒙住了他的眼睛,仔细地用布勒紧了他的嘴唇,防止他用牙齿咬伤舌头。

或许是因为太过虚弱,赛特没有反抗他做一切。

黑暗之中,没有了时间的概念,赛特再次沉沉睡去。

赛特在清醒和昏睡的往复中早已经忘记了时间的存在,不知从何时起,那恼人的饥饿也似乎消失了。

然而取代饥饿消失的却是腹内的翻腾,只是本就不吃东西只是饮下酒水勉强果腹的他根本什么都吐不出来。

黑暗之中,那熟悉的恼人的笑声响起,那是塞赫曼特的声音,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能力在埃及掀起纷争,她找到他又有什么意义。

“好可怜的神啊,如此骄傲的你可会想到落到如此地步?”塞赫曼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彻底打破了他似梦似醒的状态。

口中的布条被取下,他的唇舌终于得到自由。

“哈哈,自从杀死奥西里斯的那一刻起,我注定没有好下场。这里的一切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在看过他所有不堪的塞赫曼特面前,赛特不用保持任何的矜持。

“赛特,你的变化可真大。这次,你居然不想杀了他吗?那个和他父亲一样羞辱你的至高神。”塞赫曼特紫红色的眼睛看着赛特,想要从这个落魄狼狈的神明身上看到那些可以让她利用和愉悦的痛苦和仇恨。

“哈哈,怎么不想?可是要怎么杀?你会帮我杀死埃及的至高神吗?”赛特反问道。

“我当然不敢帮你,毕竟弑君这可是重罪。更何况伊西斯可对这个儿子宝贝的紧,我也不能不顾这位母亲的心情,对吧。”塞赫曼特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我们都这么在乎伊西斯,看来这事不用聊了。”赛特漫不经心地说道。

被这话堵回去的塞赫曼特沉默,以往总是能够被那些家人调动起情绪的赛特此刻却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没事就快点走,别打扰我睡觉。”赛特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明明他是一个阶下囚,此刻却像是这里的主人。

塞赫曼特像荷鲁斯一样蹲下身,将那布条再次仔细的勒紧了他的嘴,花汁染得鲜红的指甲流连过赛特消瘦的脸颊。

一切恢复好原样,塞赫曼特这才化作火焰,离开了这个黑暗闭塞的书房。

荷鲁斯再次将盛着红酒的酒壶抵在了赛特的唇边,赛特张开嘴吮吸着里面的红色酒液,来不及吞咽的红色酒水,顺着他苍白消瘦的下颚在脖颈和锁骨留下绯红的水迹。

只是喝下半壶酒之后,那腹内的翻腾让他立刻弯下身呕吐起来。

喝下去的酒液全都吐在地上,赛特苍白消瘦的身体佝偻着,背部几乎可以看见骨骼在颤抖的痕迹。

“怎么回事?叔父。”荷鲁斯立刻放下手中的酒壶,安抚着呕吐不止的赛特。

他的眼睛随后在赛特身上发现了微弱的那并不是属于赛特自身的神力。

一种几乎算得上荒谬的猜测,在他的脑中成型。

他知道赛特拥有着女神的创造力,那是他的父亲奥西里斯的杰作。

他的叔父,腹中正孕育着他的孩子。

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可以组建属于他们自己的家庭。

这样的认知让他欣喜,就像在沙漠中迷失的人在漫长跋涉后的濒死之际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绿洲。

“叔父……”荷鲁斯轻轻的拍着赛特单薄的背部,帮他顺气,让他能感觉好受一点。

“呵,呵呵。”呕吐终于平息之后,赛特突然发出了苍凉的笑声。

他并非是什么都不懂,奈芙蒂斯怀阿努比斯的时候,他几乎埃及所有和生育相关的书籍。

那时候的欣喜与忐忑恍如隔世,但那些阅读过的知识他却还记得。

作为半神的他,没有荷鲁斯那样敏锐的观察力,但这些知识足以让他了解自己现在的情况。

就像是命运最残酷的玩笑,他杀死了占有他的哥哥,他占据埃及的王权数百年,最终依旧落到了相同的境地。

“叔父?”荷鲁斯不知道该怎么样安慰自己这位固执到几乎无法理喻的伴侣。

“荷鲁斯,你的母亲曾诅咒我永远无法得到渴望的家庭。”赛特的笑声渐弱,最后平静的说道。

“我母亲的诅咒又如何,叔父,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荷鲁斯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对赛特吐露自己的爱意与心声。

“这个世界上对我说过爱的神太多了,你和他们又能有什么不同?”赛特的声音嘶哑,于荷鲁斯所谓的爱,他再不会信上半分。

“叔父……”

此刻,伊西斯和拉终于敲定好了联姻的事宜。

第二天,伊西斯将一张由玛特书写的莎草纸放在了荷鲁斯的桌子上。

像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文书一样。

荷鲁斯在看到这份文书时,只感到从未有过的愤怒。

他的婚姻,他的爱侣,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确定了。

这样的他真的是埃及的王吗?还是就如赛特所说的,他不过是一样工具一个傀儡。

荷鲁斯的手捏紧了这份订婚的通知,找到了正在和奈芙蒂斯等人商量国婚的伊西斯。

“母亲,为什么这样的事情都不事先和我商量?”荷鲁斯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在众多的神明和神官面前保持着对母亲的尊敬。

“荷鲁斯,这是你在成为埃及至高神之前就已经达成的协议,现在不过是到了履行的时候。”伊西斯对荷鲁斯的质问虽然感到惊讶,但依旧是耐心回答。

“我不会娶哈托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荷鲁斯对伊西斯顶撞道。

“是谁?”伊西斯原本因为喜事将近而春风满面的脸色变得阴沉。

“我的叔父,除了他,我不会再和任何人组建家庭。”荷鲁斯也不再退让。

因为联姻来到荷鲁斯神庙的哈托尔,在听到他的话后,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她的手中还拿着那面她最爱的镜子,她曾经将镜子送给两个神明,两个神明都爱上了赛特。

当爱神的祝福收回,当神明的神性再次回归他们的身体,那些爱意也就如清晨的露珠,消散无踪。

正是因此,她曾被与她共用同一具身体的塞赫曼特嘲笑。

“所谓的爱,不过是神性离开时产生的幻觉而已。”

她也已经以为如此。

这个在他们看来最优秀最乖顺的傀儡口中,在神性都已经回归的荷鲁斯的口中,她听到了没有消失的爱。

即便神性回归,即便他们的立场冲突,但爱依旧会将他们绑定在一起,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彼此。

哈托尔因为自己爱的理念被肯定而欣喜的那一刻,一阵眩晕袭来,那熟悉的感觉让她明白塞赫曼特又要苏醒了。

黑暗中再度响起了让他不悦的那个女神的声音。

赛特连搭理她的心情都没有,只是自顾自沉浸在这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

“你的侄子都已经要成婚了,众神都在筹备贵重的礼物贺喜这位新的埃及之王,你这个做叔父的是想好了,要拿出什么像样的礼物吗?”塞赫曼特的眼中全然的恶意,但是她的话却说的如同好友之间在拉家常一样的平淡。

“礼物啊,我现在这么狼狈,自然是准备不出来的,不去多蹭点饭吃就已经不错了。”赛特此刻也慢悠悠的说道,一点都不见他心中波澜。

“那不如我为你筹备一份礼物吧,省的你到时候太寒碜了。”塞赫曼特饶有兴趣的说道。

“倒是不错,人类有句话说出门靠朋友,有你这个朋友还真是我的运气呢。”赛特依旧是牙尖嘴利,表面平淡,却暗带着讽刺。

这几百年的权谋斗争暗潮涌动,他赛特也并不是白白经历的。

塞赫曼特解开了赛特的束缚,将一把刀塞进了他的手里。

“作为多年挚友,我只能做到这了。至于要再加点什么添头,这就看你自己决定了。”和满特的话说完之后,立刻化作火焰离开,似乎是怕被别人察觉到任何的异常。

“家庭,亲人……”

同样的谎言,同样的陷阱,他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钻进去。

赛特将匕首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自己的小腹。

用神血脉作为献祭,这样的力量下哪怕是玛特设下的禁制也一样会松动。

环绕着埃及的沙都发出了轻轻的鸣动声,仿佛都在为找到自己的主人而欣喜颤抖。

血脉被斩断,沙漠之神冲破禁制,这一切都让荷鲁斯感觉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神庙中所有构成建筑的砂石,都听从它主人的命令迅速沙化形成可怕的沙暴。

他的翅膀也无法穿越这样强大的沙暴,而如同凡人一样艰难的在地上行走,靠近沙暴的中心,靠近沙子的主人。

他看到了地上向沙漠之神献祭的法阵,那中央放着血肉模糊的东西。

那是从母体中被生生剜出来的,属于他的孩子。

只是现在这堆血肉之上已在没有新生神明的气息。

“叔父,你在做什么?”荷鲁斯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沙暴中央那个消瘦苍白,因为腹部的重伤几乎已无力站立的人影。

之前还说的好好的,他们很快就可以组建自己的家庭,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变成这样?

“我的沙子告诉我,你即将大婚的消息已散布到埃及所有的地方。”赛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怨毒。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一样的,为了权力,为了你的占有欲,我的感情,我的家庭又算得了什么?你的神性回归的时候,我就不应该再相信你。”

赛特看向远处站立的和睦之神奈芙蒂斯,他的妻子,她看向他的眼睛已变得如此陌生,再没有让他痛苦的炙热情愫。

他于黑暗中不断反复咀嚼着自己的一生,最终依旧没有看透这最残酷的现实。

“终于,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把我和沙子分开了。”赛特的声音减弱。

荷鲁斯看着围绕着赛特的黄沙快速飞旋,染上了血肉的绯红。

红色枯槁的长发,苍白纤薄的皮肉,鲜红的血乃至雪白的钢铁骨骼,在沙砾的切割之下,皆化为尘。

沙暴渐渐止息,荷鲁斯从沙中捧起一把银白的碎片抱入怀中。

他的爱人,他的孩子,他几个小时前还以为拥有的一切,最终都化为这一地的碎片。

赛特,永远无法得到他渴望的家庭。

伊西斯的诅咒终于再次应验。

因为渴望,所以要失去。

为什么要给他如此恶毒的诅咒?

在层层规则,权力制衡中登上王位的荷鲁斯再次展开了他的翅膀。

这一次,他不再追逐伊西斯的希望,不再遵从权力的规则,他不会再成为被左右着所有命运的傀儡。

??小剧场:

??鸟皇:叔父脾气这么倔,你怎么把他哄好的?

??鸟崽:叔父这么好,你怎么把他惹炸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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