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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暗箭难防(1)

元穆十七年十一月初七,初雪翩然,谢遂南再访上元,只是这次的情形却与当年截然不同。

“启禀天子,谢夫子今日入城,负荆求见天子。”元忠在旁道,“上元城内百姓已经遍传此事。”

文夔手执奏章,目不斜视,像是一切尽在掌握:“又是为他求情来了。”

其言意有所指,元忠看了眼文夔身侧的文懋卿,却见文懋卿岿然不动,似乎并未听见文夔敲打。元忠垂眸趋步上前问道:“需要奴……”

“元忠。”文懋卿笑着打断道,“父王的墨干了,为父王再研磨。”

“墨干了什么时候都可以再研,人走了却是留不住的。”文夔意味深长地笑道。

元忠上前研磨的手僵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文懋卿收了袖子,执一册《东周列国》问文夔道:“父王,儿臣有疑。”她靠近文夔,翻到重耳返晋篇,双手捧书递给文夔。

“父王想留的,难道是宁被绵山之火烧死也不肯出仕的介子推吗?”

“介子推割股啖君,重耳不重用,岂不是落得‘龙欲上天,五蛇为辅。龙已升云,四蛇各入其宇,一蛇独怨,终不见处所’之骂名?”

“介子推割股啖君,难道不正被当作章邯戏耍?”

文夔放下手中奏折,面露不悦:“元忠,你先下去。”

元忠担忧地看了看文懋卿,又小心翼翼地瞥一眼文夔铁青的脸色,悄声退了出去。

“良药苦口,智者劝饮,能已己疾;忠言拂耳,明王听之,可以致功。”文懋卿先发制人,跪地曰,“儿臣是以天子之臣、父王之女的身份冒死谏言,谢遂南不可迫,季臻不可杀。”

“起来。”文夔的怒火忽然散了干净,面前的女娃娃是唯一一个敢忤逆他的孩子,可偏偏也是那个唯一会为他长远考虑,叫他牵挂的孩子。

见文懋卿还跪在原地,文夔起身将她拉起来:“你都知道些什么?”

“懋卿知道父王想借世家之手铲除季臻,也想借此机会吞并谢家。”文懋卿起身,却不敢走近,“父王软禁季臻,是想为立太女树靶子。”

“世家诸侯反对懋卿之人不胜枚举,太女大典准备手续无比繁琐,可大典举办却如有神助,迅速而无丝毫差错。懋卿猜想,是因为铲除掌握世家辛秘又被软禁的季臻更重要也更容易。”文懋卿神色复杂,“软禁季臻是明,准备太女大典才是暗。”

否则本该耗时数月甚至一年的大典怎会在太女文书未宣布满一月就全须全尾的办好呢?真要推算起来,只怕上元得到她未死的消息就开始准备了。那么让季臻迎她回朝也是算计中的一环?

文懋卿再次盈盈拜倒:“父王做这些是为了懋卿,懋卿拜谢父王。”

文夔欣慰地将文懋卿扶起:“你聪慧机敏无双,不枉父王为你筹谋一场。”

世家盘根错节的触手已经全部涌进季侯府,所以她入主东宫变得轻而易举,可是这真的全部都是为了她吗?还是说她实际上是父王另一场筹谋中的章邯呢?

文懋卿顺着文夔的手起身:“阻拦太女大典无望,世家更不可能放弃为数不多能对季臻下手的机会。此时明暗易势,立懋卿为太女是明,除去季臻才是暗。”

“父王借太女大典造出声势浩大之境,方便世家众人浑水摸鱼除去季臻,事后再推给虞家残党或是季臻自己。这样父王既能保证懋卿坐上太女之位,又能除掉心腹大患。”

好一招一箭双雕,文懋卿甚至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候开始准备的,她第一次对面前的天子有了惧怕之心。

文夔却是笑了:“还能够将谢家再次引入上元,这就是世家制衡之道。”

文懋卿没有接话。文夔继续说:“如果不是因为秋官府司给他定下的罪名被你洗得一干二净,予一人也不会出此下策。只可惜谢家始终有府兵保护季臻,世家无人能除去他。”

他转身背对文懋卿:“吾儿,父王真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父王,季臻不能杀。儿臣能看出此计,谢夫子能看出圈套,天下人未必看不出,等他们反应过来,只怕文家要落下过河拆桥的恶名,从此又有何人愿意归附我朝?”文懋卿声如泣血,“父王说季臻是比齐王更可怕的敌人,他究竟做了什么让父王如此忌惮?如果懋卿有办法解决,是不是……”

“懋卿……”文夔转过来握住文懋卿的肩膀,“阿爹当然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文懋卿急忙攥紧文夔的手:“只要阿爹相信我就够了。我不愿意阿爹为了季臻留下千古骂名,更不愿意文家失道寡助,所以无论阿爹怎么罚我,我都要保住季臻。”

“季臻危险,却未必不可控。只要我们严加看管,削其权、夺其兵,就能防范未然。其心不变,我们便当他是忠臣,其心有异,我们即刻捉拿。无论如何,此时无需将君臣缘分散尽。”

“何况季臻乃谢家学子第一流,若杀之,谢家要生反心,百家学子更难招揽。谢夫子负荆前来,不正是证明他在乎季臻吗?”

“谢家会因区区外姓人季臻而反?”文夔问,“谢家学子数万,季臻又算得了什么?”

“因为当年谢夫子收我为学生,只有一个条件。”文懋卿凝视文夔的眼睛,“看顾季臻。”

“懋卿,这才是你一意孤行想保住季臻的原因?”文夔轻笑,“因为承诺?”

“是因为承诺,也是因为文家。”

一室寂静。

文夔摩挲着大拇指,良久道:“走吧。”

“走?”

“既然御察司查不出季臻的罪,自然也没有道理一直拘着他,也不能让天下名士一直背着荆条吧。”文夔大步往外走,见文懋卿还愣在原地,回头道,“怎么?不想去?”

“多谢父王!”文懋卿大喜,急急跟随文夔出宫。

“元忠,催催领头驱车兵士,快些,再快些!”文懋卿好几次撩开轿辇的厚珠帘催促。

“殿下,外头积雪难行,这已经是最快的脚程了。”元忠一边小跑,一边回复文懋卿道。

“早知道我就自己先过去了。”文懋卿道,探头向前看看,又向后看看,长长的御驾出行队伍,也不知要耗费多久才能到季侯府。

“殿下,奴再为殿下催促宫伯一声。”元忠依旧跑动着,有些喘气。

“等等。”文懋卿拦下元忠,瞧他明明已经跟不上了却还要为自己着想,不由有些心疼,“让他们慢点吧,总归不差这点时间。你年纪也大了,坐上车辇歇息会。”

位高权重的季侯吃点苦头,哪里会要了命?何苦要为了抢时间为难底下的人?

元忠知道文懋卿好心,感激一笑:“唯唯。”

于是御驾慢了下来,仿佛要走到天黑。

事情尚未彻底安定下来,文懋卿的心总是很乱。她又抬起头看向天空,仿佛要向天问一个答案。今日她救下季臻,真的是对的吗?

这样一个有决胜千里之能,却想着不必有一家之姓治天下的人,无论放在哪里对天子、对华朝来说都会是一个威胁。她将隐患留在身边,到底值得吗?

还没来得及想出答案,他们已经抵达季侯府,谢夫子只身站在府邸前,背影孤寂却挺拔。

“夫子!”文懋卿跳下车辇奔向谢遂南。

谢遂南回头接住文懋卿,看文懋卿膝头已经被雪痕洇湿,弯下身子为她扫去残雪道:“仔细别着凉了。”

文懋卿三两下抽去谢遂南身后的荆条摔在地上,看谢遂南作势要捡起来,忙道:“懋卿不负夫子嘱托。”

谢遂南身子一愣,文懋卿向他一笑,轻轻点头,听到身后文夔车辇已经稳当停好,方后退恭立一旁。季侯府门前众人皆是恭敬等候,等着元忠扶着文夔下辇。

“臣等拜见天子,愿天子福寿绵长。”

“儿臣拜见天子。”

“诸位爱卿请起。”文夔抬手,走到文懋卿身侧朝谢遂南道,“谢夫子远道而来,予一人未曾接见,是予一人失礼。”

“谢氏不敢。”谢遂南俯身一拜,“谢某听闻臻儿犯错,特来向天子请罪。”

“夫子……”文懋卿想说话,却被文夔拦住:“夫子知道辞青所犯何事?”

“子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无论是何罪责,都当由谢某一力承担。”

“这么说,谢家一定是站在辞青这边?”文夔似笑非笑,

“臻儿虽并非我亲生,但奉谢某如师如父,父教子,师教徒,天理如此。”谢遂南看了一眼文懋卿,“正如天子与太女一般。”

文夔手微不可见地颤抖了一下,伸手将文懋卿拉到身后:“哪怕他要反?”

“天子言重了,臻儿的秉性谢某最了解不过,他一生所求皆是天下安定,又怎会有反心呢?”谢遂南温和笑道,“若是臻儿哪里做的不是,还请天子看在他为华朝呕心沥血的份上饶他一命,谢某带他回去归隐便是,从此不踏入上元城一步。”

文夔面色铁青,双方僵持不下,文懋卿缓和气氛道:“父王正是查明真相,前来还季侯清白的,请夫子放心,上元绝不会亏待有识之士。”

谢遂南向文夔和文懋卿行礼:“多谢天子,多谢太女。”

文夔大笑:“来人,还不速速将季侯府门上封条取下,请季侯出来?”

御察司派来守门的兵士唯唯而去,一人手脚麻利地打开大门,进门寻季臻去了。

几人在府门前试探之际,季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见着谢夫子在外候着,他惊喜担忧交加,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不等他说话,御察司的兵士里有一人身形快如闪电,已经冲了上去,他手中匕首寒影跳动,直冲季臻心口而去!

可是有一个人比他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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