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由己,魔念锁心
石殿的烛火摇曳,将叶噬妄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拉得又细又长,像一道狰狞的枷锁。
谢无妄被他按在石壁上,后背抵着冰冷的岩石,身前却是叶噬妄滚烫的体温。魔链早已被解开,可叶噬妄的手像铁钳一样扣着他的手腕,举过头顶,让他动弹不得。
“放开……”谢无妄的声音带着喘息,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这些日子,叶噬妄从未真正伤害他,却用这种近乎窒息的亲近,一点点瓦解他的防线。
叶噬妄不说话,只是低头吻他。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唇瓣,吻得又急又狠,带着压抑了十年的渴望和被“背叛”的怒意。他知道谢无妄在抗拒,知道他眼底的陌生和排斥,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一想到谢无妄穿着喜服要嫁给别人的模样,他就恨不得将这个人拆吃入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失去。
“唔……”谢无妄的唇被吻得发麻,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叶噬妄的。他挣扎着,灵力在体内冲撞,却被叶噬妄提前布下的魔气屏障死死困住,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
“师尊,别闹。”叶噬妄咬了咬他的下唇,声音沙哑,带着警告的意味,“乖乖的,就不疼了。”
谢无妄偏过头,躲开他的吻,眼眶泛红:“叶噬妄,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怎样?”叶噬妄低笑,笑声里带着浓浓的自嘲和疯狂,“我想让你记起我,想让你像从前一样看着我,想让你说一句……你也想留在我身边。可你不肯。”
他的手顺着谢无妄的衣襟滑进去,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谢无妄的身体瞬间绷紧,像一只被惹恼的猫,却因为力量悬殊,只能徒劳地承受。
“别碰我!”谢无妄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个陌生人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情绪。
叶噬妄的动作顿住了。他看着谢无妄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恐惧和抗拒,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他想要的是谢无妄心甘情愿的回应,不是这样带着眼泪的挣扎。
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师尊,”叶噬妄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哀求,“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他俯身,将脸埋在谢无妄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里有他熟悉的、清冽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灵力,是支撑他熬过这十年孤寂的唯一念想。
谢无妄的身体还在颤抖,却没有再挣扎。他能感觉到叶噬妄的不安,能感觉到他抵在自己颈间的额头在微微发烫,像个无助的孩子。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软,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是被强迫的一方,却在这一刻,对施暴者生出了一丝莫名的怜悯。
“叶噬妄……”他低声唤了一句,声音很轻。
叶噬妄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师尊?”
谢无妄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看着他眼底的偏执和脆弱,忽然问:“我们……以前,真的很要好吗?”
叶噬妄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他用力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是。你是我唯一的师尊,是我想拼尽一切去守护的人。”
谢无妄沉默了。脑海里依旧一片空白,可心底那点莫名的悸动却越来越清晰。他看着叶噬妄眼底的真诚,忽然觉得,或许那些被遗忘的过去,真的值得被记起。
叶噬妄见他不再抗拒,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扣着他手腕的手,改为轻轻环住他的腰。这一次,谢无妄没有推开。
烛火依旧摇曳,映着相拥的两人。魔气与灵力在他们周身缠绕,不再是对抗,而是一种诡异的交融。
叶噬妄知道,这样的“相守”是扭曲的,是用强制换来的假象。可他舍不得放手,哪怕只是这样短暂的、带着妥协的亲近,也足以让他贪恋。
他低头,在谢无妄的耳边轻轻说:“师尊,哪怕你一辈子都想不起来,我也认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谢无妄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闭上了眼。或许,他真的该试着去看看,那些被遗忘的过往,究竟藏着怎样的牵绊。
只是他不知道,这道由强制开始的纠缠,早已在彼此的心底,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无论未来是记起还是遗忘,他们都再也无法真正分开了。
石殿外的风渐渐停了,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缠的身影上,像一层温柔的薄纱,暂时掩盖了这场“强制”背后的伤痕与执念。魔锁情丝,不得自由
魔域的夜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石殿穹顶镶嵌的幽冥珠泛着冷绿的光,将叶噬妄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横跨在谢无妄眼前的深渊。
谢无妄侧躺着,能清晰地听见锁链摩擦石榻的轻响。叶噬妄就坐在榻边的黑曜石凳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魔链上的咒纹,那是用他心头血绘制的禁锢,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将谢无妄留在身边的方式。
“师尊还记得吗?”叶噬妄忽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石殿里荡出回声,“你从前总说幽冥珠的光太寒,特意在我修炼的洞府种了满墙的血昙。”
谢无妄睫毛颤了颤,没有睁眼。血昙……这个名字像根细针,轻轻刺了下他的太阳穴。
叶噬妄却像是没看见他的抗拒,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说血昙花开时像燃着的小火苗,能暖一暖魔域的戾气。后来有次我走火入魔,是你抱着我坐在血昙花墙下,用灵力一点点渡我,整整七日七夜,那些花谢了满地,你也白了半头青丝。”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怀念的温度,可落在谢无妄耳里,却只剩尖锐的陌生。断情草在体内疯长,将那些可能浮现的记忆牢牢捆住,只留下被触碰时的钝痛。
“够了。”谢无妄哑声道,“我不是你的师尊,更不认识什么血昙。”
叶噬妄的指尖猛地攥紧,魔链上的幽光骤然亮了亮。谢无妄立刻感到四肢传来细密的痛感,像有无数冰针在啃噬骨头。
“为什么就是不肯信我?”叶噬妄的声音发颤,眼底翻涌着红血丝,“你心口的血契是假的吗?你看到桃花就会发怔是假的吗?上次我带你去忘川边,你握着那株三生石缝里的还魂草,眼泪掉得停不下来,这些都是假的吗?”
谢无妄咬紧牙关,额角渗出冷汗。他确实不记得这些事,可叶噬妄说的每一个细节,都像钥匙,在拼命撬动他被封印的记忆。尤其是提到还魂草时,心口那处血契印记突然烫得惊人。
“那是……”他想说“那是巧合”,却被叶噬妄猛地拽到眼前。
两人鼻尖相抵,叶噬妄的呼吸里带着魔域特有的冷冽气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桃花香——那是他用秘法保存的、当年谢无妄亲手折给他的桃花瓣,一直藏在衣襟里。
“你看。”叶噬妄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玉佩。那玉佩裂了道深深的痕,却依旧能看出是用暖玉雕琢的桃花形状,“这是你送我的及冠礼,说‘愿吾徒噬妄,此后心向暖阳,再不被魔气所困’。可你转身就用断情草忘了我,要嫁给出云宗那个伪君子时,想过我吗?”
玉佩上的裂痕刺得谢无妄眼睛生疼。他忽然想起被掳来魔域的前一夜,自己坐在清霄殿的窗前,手里确实握着枚相似的玉佩。当时只觉得莫名眼熟,如今想来,那裂痕竟与叶噬妄掌心的这枚分毫不差。
“我……”谢无妄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堵住。断情草的效力在翻涌,那些即将浮出水面的记忆瞬间被搅成碎片,疼得他蜷起身子。
叶噬妄见状,立刻收回灵力,伸手想扶他,却被谢无妄猛地挥开。
“别碰我!”谢无妄喘着气,眼底蒙着水雾,“叶噬妄,你究竟想怎样?”
“我只想让你记起来。”叶噬妄的声音软了下去,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记起桃花树下你教我写的第一个字,记起锁妖塔里你为我挡的那道天雷,记起你说过……会永远陪着我。”
他说着,忽然起身走到石殿角落,那里摆着个落满灰尘的木匣。叶噬妄小心翼翼地拂去灰尘,打开匣子,里面竟是些孩童玩物——磨得光滑的木剑,绣着歪歪扭扭符咒的香囊,还有一本边角卷翘的剑谱,扉页上有两个字,笔锋温润,正是“无妄”。
“这些都是你送我的。”叶噬妄拿起那本剑谱,指尖抚过扉页,“你说等我练会了这本剑谱,就带我区人间看花灯。可你食言了。”
谢无妄的目光落在那本剑谱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他忽然想起自己卧房的暗格里,也藏着一本一模一样的剑谱,只是他一直想不起为何要藏着它。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谢无妄终于抬头,直视着叶噬妄的眼睛,“你说的尘华怜,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叶噬妄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他将木匣狠狠合上,转身背对着谢无妄,肩膀微微颤抖。
“他骗了你。”叶噬妄的声音冷得像冰,“他说我是天生魔种,留着迟早会祸乱苍生,让你亲手把我打入魔域炼狱。他还说……只要你忘了我,就能修成大道,成为三界敬仰的仙尊。”
谢无妄怔住了。尘华怜是他的师兄,待他如亲兄,怎么会……
“不可能。”他摇头,“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叶噬妄猛地转身,眼底的戾气几乎要溢出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中了断情草?为什么你心口的血契明明还在,却偏偏忘了我?为什么你要穿着大红喜服,嫁给他那个伪君子?”
一连串的质问像重锤砸在谢无妄心上。他忽然想起大婚那日,尘华怜递给他的那杯合卺酒,当时只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如今想来,那股淡淡的苦涩,竟与断情草的气息如此相似。
“我……”谢无妄说不出话来,冷汗浸湿了后背的里衣。
叶噬妄看着他动摇的神色,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却很快被心疼覆盖。他走回榻边,小心翼翼地为谢无妄拭去额角的汗,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师尊,”他低声说,“我知道你很难受。没关系,我们不急,一点点想,总会想起来的。”
谢无妄别过头,避开他的触碰。可不知为何,这次的抗拒竟没了往日的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叶噬妄没有再用魔气强行唤醒他的记忆。他开始做一些奇怪的事——每天清晨用灵泉为谢无妄擦拭身体,正午会端来一碗用魔域灵果熬的甜汤,傍晚则坐在榻边,读那些谢无妄从前写给他的信。
那些信被叶噬妄用灵力封存在玉筒里,字迹温润,字里行间满是关切。
“今日见你练剑时气息不稳,明日卯时来我洞府,为师教你吐纳之法。”
“听闻魔域的雪会发光,待你筑基成功,我们一同去看。”
“噬妄,莫要被魔气侵扰心神,你要记得,心之所向,即是坦途。”
谢无妄起初是抗拒的,可听着听着,竟渐渐入了神。叶噬妄的声音本就清冽,读这些信时又刻意放柔,像带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有天傍晚,叶噬妄读到一封关于桃花的信,谢无妄忽然开口:“那棵桃树,是在清霄殿的后院吗?”
叶噬妄的声音猛地顿住,惊喜地抬头:“师尊,你想起来了?”
谢无妄却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只是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相似的场景。”
叶噬妄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却很快又亮了起来:“没关系,慢慢来。”
他放下玉筒,起身走到石殿外,不多时捧着一束花回来。那花通体雪白,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粉,正是谢无妄曾经种满叶噬妄洞府的血昙。
“魔域的血昙开了。”叶噬妄将花插在床头的玉瓶里,“你从前总说,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不会觉得孤单。”
谢无妄看着那束花,忽然想起自己被掳来的前一夜,清霄殿的后院也开了一株血昙,当时尘华怜说那是不祥之兆,亲手将它连根拔起。
“师兄他……”谢无妄喃喃道,“他为什么要拔了那株血昙?”
叶噬妄的眼神沉了沉:“因为他怕你想起我。尘华怜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事,他嫉妒你对我好,更怕我回来抢回你。”
谢无妄的心乱了。他想起尘华怜平日里温和的笑容,想起他为自己挡过的刀剑,想起他说“无妄,待你修成大道,我便为你寻一处世外桃源,远离这些纷争”。那些画面与叶噬妄的话交织在一起,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
夜里,谢无妄睡得很不安稳。他梦见一片火海,有个穿着黑袍的少年跪在地上,浑身是血地朝他伸手,喊着“师尊救我”。他想扑过去,却被一只手死死拽住,尘华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无妄,他是魔,不值得你救。”
“不——”谢无妄猛地睁开眼,冷汗淋漓。
叶噬妄立刻醒了,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做噩梦了?”
谢无妄喘着气,看着叶噬妄近在咫尺的脸,梦里少年的模样与眼前人的轮廓渐渐重合。他忽然抓住叶噬妄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告诉我,当年锁妖塔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噬妄的身体僵住了。那是他最不愿提及的过往,是谢无妄遗忘的开端,也是他心底永远的疤。
“那天是你的天劫。”叶噬妄的声音艰涩,“尘华怜说你渡劫时会引来心魔,让我躲进锁妖塔。可他骗了我,他在塔外布了诛魔阵,等我进去后,就引天雷劈我,还对你说……是我想趁你渡劫时害你。”
谢无妄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冲进来的时候,天雷正好劈在我身上。”叶噬妄的指尖抚过谢无妄心口的血契,那里的印记正在发烫,“你用身体替我挡了最后一道天雷,灵力耗尽,险些魂飞魄散。尘华怜说只有断情草能救你,可他没告诉你,断情草会让你忘了最牵挂的人。”
原来如此……
谢无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每次看到桃花都会心悸,为什么他会下意识地收藏那本剑谱,为什么他心口的血契总在叶噬妄靠近时发烫。
那些被断情草掩埋的记忆,像破土而出的新芽,正一点点冲破禁锢。
“所以你恨我。”谢无妄的声音发颤,“恨我忘了你,恨我差点嫁给尘华怜。”
“我不恨你。”叶噬妄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找到你,恨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留在身边。”
谢无妄看着他眼底的偏执与深情,忽然觉得心口的血契烫得惊人。他想起叶噬妄为他擦身时的小心翼翼,想起他读信时温柔的语调,想起他捧着血昙花时眼里的光。
原来这扭曲的禁锢里,藏着这样深沉的爱。
“叶噬妄。”谢无妄轻声唤他的名字,这是他被掳来魔域后,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叫他,没有愤怒,没有抗拒。
叶噬妄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
谢无妄看着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断情草的效力还在,记忆依旧模糊,可心底的悸动却越来越清晰。
“或许……”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异常坚定,“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叶噬妄的眼睛瞬间红了。他抓住谢无妄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滚烫的眼泪落在谢无妄的手背上,像融化的雪。
“师尊……”他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魔链上的幽光渐渐暗了下去,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石殿外的风依旧凛冽,却似乎不再那么刺骨。
谢无妄看着叶噬妄泪流满面的样子,忽然笑了。他抬手,轻轻抚去对方的眼泪,指尖触到了叶噬妄眼角的疤痕——那是当年锁妖塔天雷留下的印记。
“疼吗?”他问。
叶噬妄摇头,反手握住他的手,紧紧地,像是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不疼。”他说,“只要师尊在身边,就不疼。”
幽冥珠的光依旧冷绿,却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映出了魔链与血契交相辉映的微光。那些被遗忘的过往,那些扭曲的禁锢,仿佛都在这一刻,有了新的意义。
或许自由从来不是挣脱锁链,而是心甘情愿地,被一个人锁在心上。
谢无妄闭上眼,感受着叶噬妄掌心的温度。他知道,记忆或许不会立刻恢复,过往的伤痛也不会凭空消失,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总有一天,那些被魔锁缠绕的情丝,会开出最美的花。
魔域的夜还很长,可石殿里的人,终于不再觉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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