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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苏府灭门清桐泣血,颍川罹难流民哀号

劫后余生的茫然并未持续太久。

当那个如寒鸦般孤绝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月光与废墟的尽头,当脖颈上那抹冰冷的刀锋触感被西风吹散,只留下细微刺痛的划痕,苏清桐才猛地从僵死状态中复苏。巨大的空虚和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退去,旋即被一种更尖锐、更现实的绝望狠狠攫住。

她瘫坐在冰冷的灰烬里,四周是烧焦的梁木、倒塌的墙壁、还有……那些姿态扭曲、死不瞑目的尸体轮廓。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种内脏**的甜腥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身处何地。

“呜……”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她猛地蜷缩起来,双臂死死抱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混着脸上的烟灰和血污,冲刷出道道狼狈的沟壑。

恨吗?恨。怨吗?怨。但此刻,比恨怨更汹涌的,是灭顶的孤独和灭门之后、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巨大恐惧。

哭声在寂静的废墟里回荡,被西风撕扯得断断续续,更添凄凉。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哭干了眼泪,也许是西风吹散了最后一丝热量带来的寒意刺醒了神经,那剧烈的抽泣渐渐平息下来。

苏清桐缓缓抬起头。

脸上泪痕狼藉,眼眶红肿,但那双眼睛里,先前的恐惧、茫然和崩溃,竟被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取代了。那平静之下,是冰层冻结的河流,暗流汹涌,却不再显露于外。

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那个可怕的男人放过了她,但绝不会是出于仁慈。这片地狱般的废墟,不会自己长出食物和庇护所。官府、马匪、甚至那个男人……谁都有可能再次出现。

活下去。

这个念头,如同在无边血海中挣扎时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冰冷,却坚固。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死亡气息的空气呛得她咳嗽了几声,却也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她扶着旁边:烧得半焦的柱子,挣扎着站了起来。双腿依旧发软,但她强迫自己站稳。目光,第一次带着明确的目的,扫视这片曾经是家的焦土。

她需要钱。需要能让她活下去、离开这里的盘缠。

西风呜咽着穿过断壁残垣,卷起地上的黑灰和烧焦的纸片,像一场永不停息的黑色雪。苏清桐裹紧了身上那件早已脏污不堪、还被划破几处的锦缎外衫,开始行动。

她的动作起初有些僵硬和迟疑。目光掠过那些曾经熟悉、此刻却冰冷僵硬的尸体面孔时,胃里依旧会翻江倒海。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些空洞的眼睛和狰狞的伤口。

她首先走向那些倒毙在相对完整回廊下的护院尸体。这些人身上,通常会有一些值钱的小物件。她蹲下身,手指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微微颤抖,但还是强忍着巨大的不适,摸索着。

冰冷的触感。一个护院腰间的皮囊里,摸出几块碎银和一把铜钱。不多,但足够买些粗粮。她迅速将钱币塞进自己怀里。

另一个护院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粗糙的铜戒指。她用力拔了下来,冰冷的金属硌着掌心。

她像一个最卑微的拾荒者,在死亡的灰烬里翻找着生存的金屑。动作从一开始的僵硬恐惧,逐渐变得麻木而高效。

她避开主屋那片最惨烈的修罗场(父亲的尸体就在那里),转向仆役居住的偏院。这里同样一片狼藉,但尸体相对少些。她在倒塌的灶房角落,一个烧焦的米缸碎片下,找到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成色普通的银簪子和一对小小的银耳环。这可能是某个厨娘一辈子的积蓄。苏清桐握着这小小的布包,指尖冰凉,心头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她默默将布包收好。

她又摸进半塌的女眷厢房区域。这里被翻找得更彻底,值钱的首饰衣物早已不见踪影。但在一个倾倒的妆奁台废墟下,她摸索到了一个硬物。用力扒开烧焦的木屑和碎瓷片,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光滑的圆形物体——一枚被烟熏得发黑的羊脂玉佩!玉佩上雕刻着苏家的家徽,这是她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后来似乎是赏赐给了她身边一个得力的嬷嬷。

苏清桐紧紧攥住这枚玉佩,冰冷的玉质仿佛还带着一丝旧日的温润。母亲的容颜在记忆中模糊,但这枚玉佩却像一根细针,扎破了她强行筑起的冰层,酸楚瞬间弥漫。她飞快地将玉佩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仿佛那是最后的慰藉。

苏清桐直起身,环顾四周。她怀里已经揣了一些碎银、铜钱、几件小银饰和那枚母亲留下的玉佩。重量沉甸甸地坠在腰间,却远不及心头的沉重。

这点东西,能支撑她走多远?

头顶,惨白的月亮不知何时已西沉,天边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死鱼肚般的灰白。长夜将尽,黎明将至。

但这黎明,又能带来什么希望?

苏清桐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她所有过往的焦土废墟,看着那些在风中飘舞的灰烬和纸钱,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那抹不祥的微光。

没有留恋,只有刻骨的冰冷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拢紧衣襟,将怀中那些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冰冷的“金屑”贴紧身体,然后转身,毫不犹豫地、跌跌撞撞地,朝着与苏府大门相反、更荒僻的城郊方向走去。

纤细的身影,很快便被弥漫的烟尘和渐起的晨雾吞没,如同投入这片乱世汪洋中的一粒微尘。

颍川府内,已非人间。

宽阔的主街两旁,曾经繁华的店铺大多门窗洞开,或被砸得稀烂,或被大火烧得只剩焦黑的框架。绫罗绸缎、瓷器碎片、书籍账册散落一地,混杂着污秽的泥水和凝固发黑的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焦糊味、血腥味、排泄物的恶臭,以及一种食物腐烂的酸馊气息。

街道上行人稀少,且个个行色匆匆,面黄肌瘦,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麻木。他们紧贴着墙根行走,如同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恨不得缩进阴影里。

一队队赤拳军士兵挎着刀枪,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如同巡视自己猎场的豺狼。他们踹开残存店铺的门板,肆意翻找着任何可能值钱的东西。稍有反抗或不满,立刻拳打脚踢,甚至当街拔刀。苏清桐亲眼看见一个试图护住自家米缸的老翁,被一个士兵用枪杆狠狠砸在头上,鲜血直流,瘫倒在地,而那士兵则扛起半袋米扬长而去,嘴里还骂骂咧咧。

街角巷尾,蜷缩着更多无家可归的流民和乞丐。他们衣不蔽体,目光呆滞,像一具具会喘气的尸体。有人低声呻吟,有人麻木地翻找着垃圾堆,试图找到一点能果腹的残渣。几个饿得皮包骨的孩子围着一滩污水,用手捧着喝。

西风卷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的破布、纸片和灰烬,发出呜呜的声响,更添萧瑟与凄凉。偶尔有寒鸦飞过死寂的天空,落在烧焦的屋檐上,发出几声嘶哑的“呱呱”鸣叫,冷漠地俯瞰着这座被血与火蹂躏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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