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0月30日凌晨，首尔大学法学院图书馆的灯光依然亮着。李元珍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方。哈佛法学院申请页面的状态栏从"Under Review"变成了"Decision Made"，只要点击这个按钮，她就能知道未来一年的去向。
手机屏幕亮起，是田柾国发来的信息：「彩排刚结束?? 看到推特上的讨论了吗？」
李元珍皱眉，点开他发来的链接。一个名为"黄金忙内观察日记"的粉丝站发布了模糊的济州岛游客照，配文：「偶遇疑似JK的情侣，男生背影超级像！不过女方是年上姐姐类型，戴着眼镜很知性的样子，应该只是素人啦~」
照片里，她和田柾国站在翰林公园的紫芒丛前，只拍到两人的背影和交握的手。她戴着渔夫帽和粗框眼镜，田柾国穿着借来的 oversized 卫衣，看起来确实像普通大学生情侣。评论区已经有粉丝开始对比田柾国近期的私服风格和发色，但大多数人持怀疑态度：「JK这几天不是在准备MAMA颁奖礼吗？」「背影相似的人很多啦」「那位姐姐看起来像法学院学生，和我们柾国能有交集？」
李元珍长舒一口气，回复田柾国：「暂时安全。但以后要更小心。」
对方立刻发来一段语音，背景音嘈杂，显然还在练习室。田柾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疲惫和一丝委屈：「元珍姐...我想你了。济州岛的照片，经纪人哥刚才也看到了，差点吓死...」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自从三天前从济州岛回来，他们就再没见过面。田柾国忙着准备即将到来的MAMA颁奖礼，而她被伯父安排参加各种司法界的研讨会，为哈佛可能到来的录取做准备。
「专心练习。」她回复道，停顿片刻又补充，「...我也想你。」
电脑屏幕上的"Decision Made"按钮仿佛在嘲笑她的犹豫。李元珍深吸一口气，点击查看。
"Congratulations!..."
后面的话她已经看不清楚了。视线突然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哈佛。这意味着明年秋天，她将站在查尔斯河畔，看着与首尔大学截然不同的银杏树。
手机再次震动，是田柾国发来的自拍。照片里他瘫在练习室地板上，汗湿的刘海贴在额头，对着镜头比着剪刀手：「刚刚编舞老师夸我进步超大！元珍姐，结果出来了吗？」
李元珍看着屏幕里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不知如何回复。这个为了舞台梦拼尽全力的少年，此刻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即将隔着整个太平洋。
她最终只回了一个「嗯」字，然后迅速锁上电脑，逃离图书馆。
深夜的瑞草区安静得能听见落叶声。李元珍站在家门前，发现客厅灯还亮着。推开门，伯父赵关之罕见地没有在书房工作，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套茶具和两个杯子。
"回来了？"伯父头也不抬，"茶刚泡好。"
李元珍僵硬地点头，小心翼翼地坐下。赵关之慢条斯理地倒茶，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他今天没穿正装，眼镜也摘了，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威严，但眼神依然锐利如鹰。
"哈佛的录取通知，收到了？"
李元珍猛地抬头，茶水差点洒出来。伯父怎么知道？
像是看穿她的疑问，赵关之嘴角微微上扬："却伯教授亲自打来电话。他对你的面试评价很高。"他啜饮一口茶，"明年八月入学，签证和住宿我会安排人处理。"
"谢谢伯父。"李元珍低头盯着茶杯，突然想起田柾国在济州岛说的那句"我会跑着去的，所以你只要在原地等我就好"。
"元珍。"赵关之突然放下茶杯，声音沉了下来，"有件事你需要知道。"
他从茶几抽屉里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她面前。李元珍打开，里面是几张照片——她和田柾国在济州岛民宿门口的那张合影，比粉丝站发布的清晰十倍。照片里，田柾国搂着她的肩，两人笑得毫无防备。
血液瞬间冻结。李元珍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检察厅舆情监控部门截获的。"赵关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某娱乐记者拍到的，准备下周爆出来。幸好被我们的人先拦下了。"
李元珍的喉咙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敢想象这些照片如果公开会怎样——2013年的韩国娱乐圈，一个刚出道的偶像爆出恋爱绯闻无异于职业自杀，更何况对方还是检察总长的侄女。
"伯父..."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赵关之的眼神锐利如刀，"不仅是对那个男孩的职业生涯，更是对赵家声誉的影响。"他顿了顿，"你母亲那边，我已经封锁了消息。如果她知道了..."
李元珍攥紧了拳头。母亲李尹欣一直希望她去加州的斯坦福，远离伯父的影响。如果知道她和一个小偶像谈恋爱，绝对会借题发挥。
"我明白。"她艰难地开口，"我会...处理好的。"
赵关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叹了口气："元珍，你从小就知道轻重。哈佛是你的未来，是赵家三代检察官的延续。"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个男孩...他有他的路要走。"
文件夹被留在茶几上。李元珍听着伯父的脚步声消失在二楼书房，才敢让眼泪落下来。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田柾国十分钟前又发来一条信息：「元珍姐！我们新编舞超级棒！MAMA上一定会炸翻全场！等你来看彩排~」
字里行间满是雀跃，仿佛他们之间没有横亘着太平洋，没有即将爆发的舆论风暴，没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李元珍擦干眼泪，回复道：「恭喜。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发完这条信息，她打开那个加密相册——里面全是她和田柾国的回忆：法学院后门的初遇，汉江边的初吻，检察总长府地下室的吉他声，济州岛的海风和草戒指...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这个少年如何一点点融化她筑起的高墙，教会她什么是毫无保留的喜欢。
窗外，首尔的夜空没有星星，只有远处江南区永不熄灭的霓虹。那里某个练习室里，田柾国或许还在为梦想挥汗如雨，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
李元珍将手机贴在胸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钝痛。哈佛的录取通知书静静躺在书包里，轻如鸿毛，又重若千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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