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1月5日，首尔大学法学院3号讲堂。李元珍站在讲台侧边调整麦克风，深秋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质讲台上，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这是她作为助教负责的《宪法案例研讨》公开课，台下坐满了大三学生，还有几位来旁听的教授。
"今天讨论的案例是2011年韩国□□关于网络实名制的判决。"她的声音冷静清晰，指尖划过平板电脑上的案例摘要，"请各位注意判决书中关于言论自由与公共利益的平衡标准..."
正当她准备播放案例视频时，余光瞥见教室后门悄悄溜进一个身影。那人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穿着oversize的灰色卫衣，像所有迟到的学生一样猫着腰溜到最后排角落。但那个熟悉的背影，那双在帽檐下若隐若现的兔牙，让李元珍的手指一颤，差点打翻水杯。
田柾国。这个疯子居然混进了法学院公开课。
她强作镇定地继续讲课，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本案的核心争议点在于，当言论自由与公共秩序相冲突时..."
教室后排，田柾国悄悄摘下口罩，冲她眨了眨眼。阳光正好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少年特有的柔和轮廓。他面前摊开一本崭新的笔记本，正煞有介事地记着笔记，看起来像个认真的法学新生——如果忽略他卫衣领口露出的那条她送的项链的话。
李元珍迅速移开视线，强迫自己专注于案例讨论。但接下来的每一分钟都变得异常煎熬。每当她提出一个观点，田柾国就会在最后一排微微点头；当有学生提出质疑时，他会皱眉思考的样子；甚至在她引用美国判例时，他还会小小地竖起大拇指。
这一切细微的互动像一场隐秘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人知晓。李元珍的耳根发烫，不得不频繁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分心。
"李助教，"一位戴眼镜的男生举手提问，"您刚才提到的美国Brandenburg案，是否适用于韩国当下的网络环境？"
李元珍刚要回答，突然看到田柾国在最后一排举起手。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这个疯子该不会要提问吧？
"那位同学..."她硬着头皮指向角落，"请说。"
整个教室的人都回头看去。田柾国显然没料到会被点名，慌乱中帽子都歪了几分。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压低声音问道："请问...如果一项法律本身符合宪法，但在执行过程中侵犯了公民权利，该如何救济？"
问题意外地专业。李元珍惊讶地挑眉，随即意识到这是她上周在济州岛随口提过的学术争议。这个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偶像，竟然认真记住了这些晦涩的法学术语。
"很好的问题。"她不由自主地柔和了语气，"这种情况下，韩国采用的是德国式的比例原则审查..."
接下来的讨论中，田柾国始终保持着专注的姿态，偶尔还会跟着她的讲解点头。阳光渐渐西斜，将他认真的侧脸镀上一层暖色，看起来像个最普通的大学生，而非那个在舞台上引爆全场尖叫的偶像。
下课铃响起，学生们陆续离开。李元珍慢条斯理地整理教案，直到教室里只剩下几个讨论问题的学生。田柾国依然坐在最后一排，假装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却时不时偷瞄她一眼。
"李助教，这个案例的延伸阅读..."一个女生凑到讲台前询问，正好挡住了田柾国的视线。李元珍看到他在后排不满地嘟嘴，差点笑出声。
答疑结束后，她故意磨蹭到所有人都离开，才走向最后一排。田柾国已经重新戴好口罩，但眼睛弯成了月牙："李教授好厉害~"
"你疯了吗？"李元珍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被认出来怎么办？"
田柾国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学生证晃了晃——上面是他戴着黑框眼镜的照片，名字写着"金泰勇"，法学院大三。假证做得相当逼真。
"经纪人哥帮我弄的。"他得意地小声说，"我说要体验大学生活找创作灵感。"他翻开笔记本，里面居然真的记满了案例分析，虽然字迹歪歪扭扭，"看，我很认真吧？"
李元珍翻看着他的笔记，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这个连高中都没时间好好读完的少年，为了理解她的世界，竟然认真听完了两小时枯燥的宪法案例讨论。
"为什么来？"她轻声问。
田柾国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柔软："想看看元珍姐在讲台上的样子。"他顿了顿，"还有...想记住更多关于你的事。哈佛录取通知快出了吧？"
阳光斜斜地照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李元珍突然想起藏在书包里的那封录取信，想起伯父桌上的那些照片，想起即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太平洋。她的喉咙发紧，不知如何开口。
"柾国啊..."
"我知道。"田柾国突然打断她，声音轻得像羽毛，"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来电显示"方pd"——他的经纪人。
李元珍示意他快接。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田柾国的表情逐渐凝重："现在？...好的，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MAMA颁奖礼的编舞临时改了，要立刻回去练习。"他快速收拾背包，又不舍地看了她一眼，"元珍姐...下次我还能来听课吗？"
窗外，秋日的阳光渐渐褪去，给教室蒙上一层淡淡的灰色。李元珍望着他期待的眼神，轻轻点头："嗯。下次...提前告诉我。"
田柾国眼睛一亮，突然凑近在她脸颊上快速亲了一下，然后像得逞的小动物般笑着跑开："下周见！我会预习案例的！"
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脚步声轻快得像首欢快的歌。李元珍站在原地，指尖触碰着被亲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少年炽热的温度。书包里的哈佛录取信突然变得无比沉重。
回到助教办公室，她打开田柾国"不小心"落下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写满了潦草的字迹，不是课堂笔记，而是一首歌的歌词片段：
「在教室最后一排仰望你的光芒
比舞台灯更耀眼的是你讲解案例时的模样
法律条文里藏着我们的密码
太平洋再宽也隔不断思念的重量」
落款是一个小小的兔子和爱心。李元珍将这一页小心翼翼撕下，折好放进钱包夹层。窗外，首尔大学的银杏叶在秋风中纷纷扬扬，像无数金色的信笺，书写着无法宣之于口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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