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虽然初步确定了冷锅串串，但具体做哪些食物仍旧是一个难题。
陈喜喜决定去三中后边的小吃一条街实地考察。
她看着身后缀着的三条尾巴：“不是说了会拍照片发到群里的，你们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跟过来？”
沈星星踢了一脚宋哲，示意宋哲才是始作俑者。宋哲期待地搓手手：“多好的周末团建活动啊，还可以顺便弥补一下我缺失的童年！”
小吃街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烤红薯的炉子里飘出醇厚的甜味，铁板鱿鱼的摊子伴随着“滋啦”浇油的声音爆发出孜然和辣椒的浓香，卖卤猪蹄的大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烤冷面的小推车周围全是嗷嗷待哺的学生。
宋哲简直像只憋狠了、好不容易放出来撒欢的哈士奇，一不留神就蹿没了影。陈喜喜三人左看右看，最后在铁板鱿鱼的摊子前找到他，他已经被香得走不动道了。
陈喜喜扫码付钱：“老板，来一串鱿鱼。”
她回过头问沈星星和席月：“你们要吗？”
两个人都摇头，宋哲接到一串冒着热气的大鱿鱼，吹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孜然和辣椒粉糊了他一嘴，他嚼吧嚼吧，发出一声满足地喟叹：“真好吃啊！”
三个人都怕宋哲被竹签扎着嘴，放慢脚步。沈星星一直等宋哲全部吃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道：“路边这种又大又蓬松的鱿鱼很多是用药水泡发的，前段时间才报道过，原材料都臭了。”
宋哲：……
宋哲选择用双手捂住耳朵，嘴里念叨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然后又停在旋风土豆的摊前不肯走了。
等四个人走到专门卖冷锅串串的店铺门口，宋哲已经拎了一大串小吃，一只手还举着一个云朵一般绵软的棉花糖，整个人美得冒泡。
串好的串串按照不同品类放在冷柜里，陈喜喜和席月基本每样都拿了一些，去柜台拿号。柜台旁边支着一口深不见底的大锅，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是用来烫熟串串的。老板把陈喜喜选的串串杆底用两个巨型的铁夹夹在一起，放在一边排队。
烫熟之后的串串，会放到一个浅口的平底锅中，浇上老板特制的冷油和卤汁，所以又叫冷锅串串。
沈星星拿着一包消毒湿巾，试图用酒精擦掉木头桌面陈年的油渍。宋哲半个脑袋埋在装烤冷面的塑料袋里，哼哧哼哧吃得停不下来。
席月小声对陈喜喜感叹：“我感觉像带了两个傻儿子出来逛街。”
“冷锅串串的前期准备太复杂了，”沈星星放弃擦干净桌面的想法，转而抽出一张新的消毒纸巾擦自己的手指，“我们不可能把冷柜运到现场去，太占地方。所以只能先提前一天把卤汤调制好，把该汆熟的汆熟，然后泡在冷油里带到嘉年华去卖。进什么种类，每种进多少，还得提前和食堂那边打好招呼，让他们帮忙准备。”
陈喜喜：“……有、有道理。”
“所以，”沈星星看向席月，“你只带了一个傻儿子出来逛街。”
席月：……
烹制好的冷锅串串没多久就端上来了。汆熟的肉串和蔬菜浸泡在红色的冷油中，表面撒了一层厚厚的白芝麻和香葱，让人看上去就食指大动。
陈喜喜拿了一串鸭肠放进嘴里，脆弹的鸭肠汆得时间刚刚好，一咬开，内里锁住的卤汁就铺满整个口腔，又鲜又辣。
宋哲从旋风土豆的碗里抬起头，半信半疑地拿起一串海带，放进嘴里——
“很好吃诶！”他眼睛都亮了，“我们就做这个！”
席月也说好吃，沈星星咬了一口土豆片，惊天动地地咳起来：“我不太能吃辣！”
……
四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出了小店，席月问撑得只拍肚皮的宋哲：“社长，那我们就定了做冷锅串串吗？”
“唔，”宋哲的眉毛拧在一起，“但是我总觉得还是少了点什么。”
“什么？”
“就是那种——视觉和嗅觉上的冲击力，像铁板鱿鱼那样，‘刺啦’一下就能把人勾住走不动路的东西。”宋哲比划着，“冷锅串串是很好吃啦，但是我们也是等吃到嘴里才被惊艳到。我们还缺少一个能吸引到人、让大家主动想把它吃到嘴里的东西——”
宋哲的眼睛突然直了。
陈喜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三中后操场的围墙外边，支着一个卖蛋堡的小摊。零零散散的几个学生等在旁边，摊主是个系着围裙的阿姨，正手脚流利地把鸡蛋打进圆形的模具里。
宋哲走过去，用一种非常天真做作的语气问：“姐姐，这个是什么鸭？”
沈星星：……
摊主被宋哲一句“姐姐”笑得合不拢嘴，轻声和他解释这是蛋堡。正圆形的模具里刷上油，鸡蛋掉落进去会冒出滋啦的响声，煎鸡蛋的香味立刻就被激发出来。鸡蛋里混入事先调制好的面糊，蛋堡的一面就做成了。
调好味的肉饼被煎得两面金黄，另一半的面糊里撒上玉米粒，夹在一起，是一个中式的煎蛋汉堡的形状。宋哲三言两语就被塞了一个新鲜出锅的蛋堡，一口咬下去，咸香的肉饼在嘴里爆开鲜嫩的汁水，混合着鸡蛋被煎出的脆壳，又被蔬菜丝和玉米粒很好地去掉了油腻，别有一番滋味。
宋哲一边吃一边竖起大拇指。
陈喜喜无奈地上前扫码付钱，宋哲在三个人“他居然还能吃得下”的惊悚目光中吃完了整个蛋堡，打出一个响亮的饱嗝：“决定了，我们做蛋堡！”
陈喜喜：“那冷锅串串不做了吗？”
“当然做啊，”宋哲说道，“蛋堡一次只能做几个，是不是要等？排队等的时候是不是很无聊，要不要买几个冷锅串串边吃边等？”
沈星星：……
“喜喜！”不远处有人大叫，陈喜喜回过头，是周莫和小胖几个人。
“我想死你啦！”周莫确认真的是陈喜喜，尖叫着用力抱住她，“你也不回来找我们玩，大家前几天还在说想你呢！”
小胖用力点头，他其实也很想去抱一下陈喜喜来着，但陈喜喜一行的两个男生一个女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一直把他隔开。
周莫也注意到席月几人，问陈喜喜：“这些是……”
“是我新学校的同学，”陈喜喜解释，“我们来这边找点东西吃。”
周莫的眼睛在席月身上来回扫了几遍，突然挽住陈喜喜的胳膊，对席月扬起下巴：“你们好，我叫周莫，是陈喜喜最——好——的——朋——友——”
周莫把“最好的朋友”拖得又长又响亮，沈星星和宋哲都没忍住笑起来。
席月也浅浅地一笑：“你好呀周莫，从来都没听喜喜提过你呢。”
陈喜喜：……
突然就汗流浃背了！
眼看周莫挽着她手臂的手越来越紧，陈喜喜只能快速转移话题：“周末不是放假吗，你们怎么在这？”
“小胖约了网吧和隔壁班吃鸡团战。”
“那你们赢了吗？”
“没有哦，”周莫打了个呵欠，“全员落地成盒，被对面按在地上摩擦。”
“我知道一个可以真人吃鸡的地方，”宋哲突然一拍手，“反正今天团建，不如我们一起去打一场吧，这几位——陈喜喜最好的朋友们——你们也一起来啊？”
……
陈喜喜想不明白，一个原本普通的周末，到底是怎么变成浩浩荡荡一群人打真人版绝地求生的。
宋哲直接带着他们到了一个会员制的游戏营地。每个人都被派发了一套作战服和一个背包。背包里有感应装置，营地内部散落着各种生存物料和□□，□□能触发背包的接收器，冒出白烟就代表生命值归零。
小胖和几个同班的男生路上和宋哲一辆车，上车前明明还是拘谨得不行，一下车，已经能前呼后拥地喊宋哲“社长”了。沈星星意味不明地朝那边看了几眼，转头对席月道：“看不出来，你的傻儿子还是个孩子王。”
席月：……
至于陈喜喜这边，周莫换衣服的时候还在问她：“你和那个月亮关系很好吗，如果我和月亮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陈喜喜：……
游戏开始，大家都被工作人员带到不同的初始位置。陈喜喜的对讲机里全是宋哲叽叽呱呱的声音：“有人在A点附近吗，有人在A点附近吗，A点的大树旁边有个大木箱子，里边有复活药水，先抢那个！”
陈喜喜作为一个连电子版吃鸡游戏都没玩过的菜鸟，虽然在游戏开始前看过地图和标记点，但完全记不住。她像只没头苍蝇似的乱逛，终于在一个集装箱旁边找到了同样一窍不通的席月。
席月试图通过对讲机问宋哲在哪，但宋哲话实在太密了，穿插着小胖几个男孩子回答“是”“好”“收到”的声音，席月完全没有能加入对话的机会。
两个人走了一阵，找到了满脸不耐的沈星星。
沈星星已经找到了一把狙击枪，架在肩膀上，一动不动地瞄准着不远处某个位置。席月和陈喜喜以为他找到了敌人的藏身之处，大气也不敢喘。
一声枪响过后，不远处的树下有个冒起白烟的人站起身大叫：“我被打死啦！”
是宋哲的声音。
席月看着沈星星面无表情地收起枪，小心问道：“那个……社长和我们不是一队的吗？”
沈星星吹了一下枪口并不存在的白烟，“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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