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过后,岑开宇打开一道小门。
“这里原本是这家店的小仓库,我昨天收拾了一下,你困了就将就在这里休息,或者画画也可以。”
小仓库看起来有五平方左右,淡黄色的瓷砖干净光洁,入门的左侧放了一张小床,床尾靠墙的地方摆了一张白色的桌子,墙上有一道小的天窗,墙外是一处死角,在这里听不太清外面的嘈杂声。另一面墙上挂着空调,不知道是原来就有还是后来装上去的。
时嘉年看了眼床上崭新的四件套,桌子上的路由器和笔记本电脑,忍不住问了句,“你晚上在这住?”
看起来是有人用心打扫整理过,根本就不是将就用来休息的。
岑开宇淡淡说道:“现在不住,之后有可能住着。”
时嘉年点头。
外面已经架起支架,施工队入场,之后估计为了方便,岑开宇会住在这里。
“行,你去忙吧,我有了些想法,一会儿初稿出来了,我找你。”
岑开宇离开之后,时嘉年关上门。
今天要带的东西多,他换了一个黑色帆布包,拉开椅子,从包里拿出平板和水杯。
掏出手机打开静音模式时,有一条未读消息。
【郝智渊:时嘉年,死也要死个明白,你说,为什么我不适合孙宜然。】
时嘉年想到孙宜然早上说的话,输入几个字:【她看不上你,你配不上她。】
发完,就把手机扔回包里。
这个小仓库位置很好,关上门就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了,时嘉年很快进入状态,刷刷刷在平板上画下早上的奇思妙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听到敲门声时,他刚画完底稿,开心地对着开门进来的岑开宇说,“岑开宇,过来看看,这一张放在上楼梯的那面墙,这一张放在楼门前台,还有这张……嗯……我一会儿去拍个实景照,把这些放上去,更有画面感……”
岑开宇双手按在椅背上,弯着腰,下巴在他的脑袋侧上方,他说话时脑袋动来动去,有不安分的发丝轻轻挠过他的脖颈。
发现实在没办法定神,就抬起一只手,停蹲在他的脑袋上方,隔绝发丝和脖颈的接触,轮到手心发痒。
时嘉年说着说着,听到岑开宇的轻笑声,顿了顿,微微偏头,抬眼看他,脸上明显写着不高兴。
“你笑什么?”
笑他的画?
呵,嫌弃就别叫他画!
岑开宇伸手去阻止他扣住平台,另一只手顺势揉了揉他的头发。
“我没有笑你,是高兴。”
突然有人摸他的头,时嘉年忽然短路了,也不管平板被人拿了过去,仰着头看他,有些不满。
“你摸我头发干嘛。”
已经很久没有人摸他的头了,很不习惯。
上一次被摸还是上一次……好像也是岑开宇,不止他。
高一时,好多同学摸他的头逗他长不高,被戳到短处的他像捍卫领地的狮子一样,但没用,在他们眼里,他就是狮子的远房亲戚,毫无威慑力的猫。
现在更是病猫。
岑开宇愣了愣,一爪子又下去,顺了顺毛。
“嗯,手感不错。”
时嘉年:岑!开!宇!
岑开宇没看到他要发作的样子,盯着平板道:“不错,就是我要的感觉。”
时嘉年眨了眨眼睛,“你看看有哪里需要修改的。”
岑开宇:“为什么要改?”
时嘉年:“不是,怎么可能初稿就刚好画到你的心趴上,一般都有要调整的地方,你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我不是玻璃心。”
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修修改改很正常。
岑开宇目光沉了沉,勾唇,“刚好就画在我的心趴上了。”
时嘉年:……
“怎么可能……”时嘉年接过平板,呢喃道。
双指在平板上将画布放大缩小,左看看右看看。
“你不觉得这个南瓜的表情有点奇怪?”
岑开宇:“不奇怪,很适合。”
时嘉年:“你不觉其实这张更适合放在前台吗?”
岑开宇:“不会,你一开始定的这张才是最适合的。”
时嘉年:“这里,这个细节我偷懒了没有画出来,你没发现吗?”
岑开宇:“你这样设计,自有你的道理。”
时嘉年:“你再认真看看,这种风格,这种感觉,是你想要的?”
岑开宇:“对呀,十分完美,没有瑕疵,就是我想要的。”
……
时嘉年放下平板,双手抱胸,皱眉盯着岑开宇的脸。
岑开宇笑了笑,“饿了?正好饭熟了。”
时嘉年摇头,“不行,我去整个效果图给你看看。”
有修改的地方一定要在前期找出来,不然等后期耍赖,他可不想返工。
岑开宇哭笑不得,展开双臂拦住他,“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好不好。”
时嘉年这才注意到,岑开宇身上还穿着围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懵懵的。
“这么快就到吃饭的时间了……”
“你不饿,我饿了。”岑开宇揉了揉他的头发。
时嘉年下意识打掉他的手,“饿了就去吃吧,不用等我。”
嘴上这么说,实际已经跟着他出去了。
吃着饭他还在想着画稿的事,低头看到岑开宇给他夹了一小山堆的菜,用筷子扒拉几下,不满道:“你吃你的,不用夹给我。”
“好。”岑开宇嘴上答应,筷子又夹了一根青菜给他。
时嘉年:……
岑开宇举手发誓,“最后一次。”
忽然,时嘉年有种蹬鼻子上脸的羞愧感,为了找补,他提议道:“一会儿我来洗碗,你去忙你的。”
岑开宇笑了笑,“好。”
看着两荤一素,想了想,他又说道:“其实,不用每餐都亲自做的,我们可以点外卖。”
“我跟赵星他们一开始为了省钱,每天做一日三餐,时间久了,就觉得做饭这事费劲又无聊,后来就算吃十块钱以内的拼好饭,也不愿天天做饭了。”
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们做都是黑暗料理,在这个对比下,拼好饭看起来还要更安全。
岑开宇做的菜确实好吃,但现在忙呀,不必特意做饭。更何况,他是火锅城的老板,以后有的是员工给他做饭吃,更不需要亲自下厨那么辛苦。
岑开宇:……
时嘉年在安静的空气里嗅到一丝冷意,放慢咀嚼的速度,慢慢看向对面。
岑开宇看起来好像不高兴,扫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不觉得无聊。”
糟了,他在一个厨师面前批判下厨这件事。
“噢……嘶……”时嘉年唇部传来一阵痛感,用舌头顶了顶,血腥味在味蕾蔓延。
面前及时出现一张纸巾,还有岑开宇的关心问候。
“怎么了?”
时嘉年咽下嘴里的饭菜,用纸巾按压唇部,抬起后,纸巾上出现豆大的鲜红色血迹,他尴尬地笑了笑,“没事,不小心咬到了。”
岑开宇的表情没有半点松懈,反而更加紧张,又抽了一张纸巾给他,换下的纸巾上面,每一滴眼红在他眼里都触目惊心。
“食不言,以后吃饭不许说话。”
时嘉年觉得他小题大做了,“这点小伤,一会儿就愈合了,又不会死。”
忽的,他的下巴被人捏住,“别动。”
岑开宇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跟前,用叠好的纸巾轻轻按压伤口。
时嘉年掀起眼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跳莫名加快,不自觉地撇过头。
下巴又被人轻轻掰了回来,那人蹙起眉头,幽黑的眼眸里全是心疼。
“别动,乖。”
时嘉年耳尖发热,同时又庆幸长发盖过耳朵,屏息不敢动。
度秒如年啊!
直到看不到血的痕迹,岑开宇才松开手,转身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冰袋,抽了几张纸巾包裹冰袋。
“岑开宇,不用这么夸张,我前几天也咬到了,没有管它,现在都好了。”
时嘉年身子后倾,却敌不过岑开宇的手掌轻轻一勾的威慑力。
岑开宇:“冰敷嘴唇外侧,可以减少肿胀和疼痛,一会儿吃饱了,再用淡盐水漱漱口。”
时嘉年接过冰块,听话地放在嘴唇外侧。
岑开宇严肃的样子,让他没有食欲了,但又想到这是岑开宇百忙之中抽空做的饭,就算疼就要吃完。
吃饭不说话,好闷。
而且,岑开宇从刚刚开始就不太高兴,板着脸的样子比他还压抑。
“时嘉年,以后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
岑开宇突然开口,时嘉年怔了怔,刚张口,就收到眼神警告,仔细嚼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之后,问道:“你指的是哪样的话?”
不能说做饭是一件无聊的事?
岑开宇看向他,眼底深沉,无比严肃,“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时嘉年顿住。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他对生活的理解和态度。
每个人都会有面对死亡的一天,他从来不避讳生死。
岑开宇还是个小迷信。
算了算了,他介意这种话题,那以后不在他面前提了。
时嘉年乖巧地点头。
“不用敷太久,十分钟歇一会儿。”岑开宇提醒道。
“嗯嗯。”时嘉年点头,拿下冰袋放在一边。
约莫过了几分钟,岑开宇的声音响起,“敷。”
好好好。
时嘉年偷偷叹了口气,乖巧地拿起冰袋敷了起来。
再不敷,伤口就要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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