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风总带着种急不可耐的凛冽,卷着碎雪粒子掠过光秃秃的梧桐枝桠,发出 “呜呜”的低吼,像无数支风笛在催促岁末快点翻篇。校园主干道早已被新年的气息浸透,两排梧桐树从根部到树梢都缠满了彩灯,红的像揉碎的晚霞,黄的似融化的金箔,蓝的仿佛淬了冰的星子,远远望去竟真像把整条银河都铺在了人间。图书馆门口那棵半人高的圣诞树更不必说,松针上缀着星星形状的铃铛,风一吹就 “叮铃铃”地响,细碎的声响混着来往学生的笑闹,倒真像群穿红袄的小精灵在枝头唱着跑调的歌。
中文系的跨年晚会后台比主干道还要热闹。化妆镜前的灯泡烤得空气发烫,女生们举着口红互相帮对方描唇线,豆沙色与正红色在镜面映出一片胭脂云;几个话剧社的男生扯着领结打闹,黑色西装外套被揉出褶皱,发胶的味道混着舞台喷雾的清香,在暖烘烘的空间里发酵成黏稠的甜。苏晚攥着诗稿的指节泛白,米白色的稿纸被捏出深深的折痕,边角卷得像被猫爪挠过 —— 她从小就怕这样的场合,三年级在班会朗诵《再别康桥》时忘过词,后来每次站到聚光灯下,喉咙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带着颤音。此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咚咚”声震得耳膜发麻,连后台挂着的戏服流苏都跟着共振。
“别紧张。”
忽然有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轻得像落了片雪花。那声音清冽得很,像山涧融雪顺着青石缝淌下来,带着点冰碴子的凉,却奇异地浇灭了她心头的焦躁。苏晚猛地转头,撞进一双盛着笑意的眼睛里。
林深站在两步开外,手里端着杯热可可,透明的玻璃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杯身蜿蜒流下,在他手背上洇出小小的水痕。他穿件黑色羽绒服,帽子边缘的貉子毛软乎乎的,刚才转头时蹭过她的脸颊,带着点蓬松的痒。他眼里的笑意像早春化冻的溪水,漫过石子时漾着浅浅的波纹,看得人心里发暖。“给你。”
热可可的甜香漫过来,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像壁炉边晒过的羊毛毯。苏晚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玻璃,紧绷的肩颈忽然就松了些。“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还有点发紧,像被揉皱的糖纸。
“听说中文系有位才女要朗诵聂鲁达,特意来当听众。”林深的嘴角弯起个浅弧,眼尾扫过她时带着点狡黠,像只刚偷叼到鱼干的狐狸,“周萌在群里发了节目单,用红笔把你的名字标得特别亮。”
苏晚的脸 “腾”地红了,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锁骨。她低头盯着杯子里的可可,奶泡堆得厚厚的,像朵被冻住的云,顶端还沾着点可可粉,是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形状。“谢谢。”她的声音细得像棉线,怕自己再大点声,脸颊的热度就要把那层奶泡烫化了。
后台的幕布被穿堂风掀起个角,露出前台的暖黄灯光,还有观众席上模糊的人影。林深抿了口可可,喉结轻轻动了下,忽然开口时,声音里裹着点不易察觉的颤:“元旦早上...... 有安排吗?”
苏晚的心跳漏了半拍,像被线缠住的风筝忽然坠了下。她抠着杯壁上的防滑纹路,那几道凸起的棱硌着指尖,倒让她稍微定了定神。“没、没什么安排。”
“那……”林深顿了顿,指尖在杯壁上画着圈,圈住那些往下淌的水珠,“要不要去山顶公园看日出?他们说新年第一缕光特别亮,能把云都染成金箔。”
苏晚猛地抬头,撞进他眼里。那里面盛着太多东西,有路灯漏进来的碎光,有幕布缝隙里溜进来的星子,还有个小小的、慌慌张张的自己。他的睫毛很长,被后台的灯照得泛着浅金,眨眼时像蝶翼扫过,把那些光都抖成了碎钻。她忽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句子:“喜欢是藏不住的,像春天的花会开,冬天的雪会落。”
“好。”她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在雪地,但每个字都带着笃定,像往湖心投了颗石子,一圈圈涟漪荡开,把所有犹豫都晃散了。
林深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被点燃的孔明灯,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暖了几分。“太好了。”他说这话时,嘴角扬得老高,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光,像个攥紧了糖果的孩子,“那我明早七点在宿舍楼下等你?”
“嗯。”苏晚点头时,感觉奶泡上的可可粉星星被自己的呼吸吹得晃了晃。
报幕员的声音从前台飘进来,带着点电流音:“接下来有请中文系苏晚同学,为我们带来诗朗诵 ——《二十首情诗与绝望的歌》选段。”
苏晚的手心瞬间沁出薄汗,诗稿的边角被濡湿了一小块。林深把她手里的可可接过去,塞给她张纸巾:“去吧,我在侧台听。”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带着点微凉的湿意,像晨露落在草叶上。
撩开幕布的瞬间,强光涌进来,把她的影子投在地上,又瘦又长。台下的掌声像潮水漫过来,她攥着诗稿的手指更紧了,视线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扫了半圈,忽然定住 —— 林深就站在侧台的阴影里,手里还拿着那杯没喝完的可可,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纹路,像幅素描画。他朝她比了个口型:“加油。”
聚光灯落在她身上,把所有声音都隔在了外面。苏晚深吸一口气,声音从喉咙里淌出来,带着点发颤的湿意:“爱情太短,遗忘太长。”
她的目光始终没离开侧台。林深靠在墙上,手里的可可杯微微晃动,奶泡在里面轻轻晃。她念到 “今夜我可以写下最哀伤的诗句”时,看见他抬手抿了口可可,喉结滚动的弧度在光里格外清晰;念到 “我爱过她,这是确定的”时,他忽然抬眼,目光撞进她的眼里,像两束相交的光,把空气都烧得微微发烫。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念这句时,苏晚的声音忽然稳了。她看见林深的眼里亮起团小小的火焰,比聚光灯还要亮,把他瞳孔里的颜色都映成了暖调。他的嘴角慢慢扬起,像新月爬上夜空,连带着侧台的阴影都柔和了许多。她忽然觉得,那些背了无数遍的诗句,原来早就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心事。
朗诵结束时,掌声比刚才更热烈了。苏晚鞠躬时,裙角扫过舞台的木地板,发出细碎的声响。刚走到侧台,就被林深拦住了。他手里的可可已经凉了,杯壁的水珠洇湿了他的袖口,留下块深色的印子。
“很棒。”他的声音有点哑,像被砂纸轻轻磨过,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特别是最后那句,我喜欢。”
苏晚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低头时看见他羽绒服拉链上挂着个小小的银杏叶吊坠,银质的,边缘被磨得很亮。她忽然想起上个月的美术馆画展,她在莫奈的《睡莲》前站了很久,转身时撞掉了别人手里的画册,捡起来时,看见扉页上夹着片压平的银杏叶,和这个吊坠长得很像。
“谢谢。”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手指绞着诗稿的折痕,把那页纸捏得更皱了。
后台渐渐空了,大家都涌到前厅等跨年。林深把凉掉的可可扔进垃圾桶,忽然从口袋里摸出颗糖,青柠味的薄荷糖,糖纸在灯光下泛着透明的绿。“给你,压惊。”
苏晚接过来时,指尖触到他的指腹,带着点微凉的湿意,像刚洗过手。糖纸被她捏在手里,窸窸窣窣响,薄荷的清苦气味从纸缝里钻出来,混着他身上的松木香,奇异地让人安心。
跨年的钟声敲响时,他们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这条路种满了悬铃木,光秃秃的枝桠在夜空里勾出疏朗的线条,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零点的第一秒,夜空忽然炸开朵烟花,红的、黄的、紫的,像无数朵花在黑夜里骤然绽放,把林深的侧脸照得明明灭灭。
他仰头看时,眼睛瞪得圆圆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光,像落了星星。有朵金色的烟花在他头顶炸开,光淌过他的鼻梁,在鼻尖投下小小的阴影,嘴角扬起的弧度比烟花还灿烂。“新年快乐,苏晚。”他转头时,眼里盛着漫天烟火,声音温柔得像春雪落在梅枝上,簌簌的,带着点甜。
“新年快乐,林深。”她的声音被烟花的轰鸣盖过了大半,但他好像听见了,因为他笑起来时,眼里的光又亮了些,像把星星都揉碎了装进去。
路过篮球场时,有群男生在放孔明灯,橘色的光在黑夜里慢慢升起,被风吹得晃晃悠悠。林深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支笔,又撕了张纸巾,递给苏晚:“写个愿望吧。”
苏晚握着笔的手有点抖,墨水在纸上晕开个小小的点。她想了想,写下 “平安”两个字,笔尖划过纸面时,听见林深在旁边轻笑。他写的是 “顺遂”,字迹清隽,和他在图书馆借的书上的批注很像。他们把纸巾叠成小方块,塞进孔明灯的底座,看着那团橘色的光载着两个愿望,慢慢飘向夜空,混进漫天烟火里。
回宿舍时,周萌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呼吸均匀得像小猫。苏晚坐在书桌前,对着镜子看了很久,脸颊的热度还没退,像揣了个小暖炉。她从衣柜里翻出明天要穿的衣服:米色的羽绒服是去年生日妈妈买的,袖口磨出了点毛边;加绒牛仔裤的膝盖处有个小小的猫爪刺绣,是周萌陪她挑的;雪地靴的鞋底纹路很深,周萌说 “爬山就得穿这个,防滑”。
她把这些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又从书包里摸出颗青柠薄荷糖,是刚才林深给的那颗。糖纸在台灯下泛着微光,她忽然想起去年深秋,在美术馆的银杏树下,她蹲下来捡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起身时撞进个人怀里。那人手里的画册掉在地上,露出扉页上的银杏标本,和他现在拉链上的吊坠一模一样。
“抱歉。”她当时红着脸道歉,声音比蚊子还小。
“没关系。”那人的声音清冽,像山涧的泉水,“这片叶子很美,不是吗?”
她低头看时,那片银杏叶黄得像琥珀,叶脉清晰得像幅画。后来她才知道,他叫林深,是物理系的,总爱在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看论文。
书桌上的《雪国》还摊着,是下午看的,夹在里面的银杏叶标本滑了出来,背面的字迹在灯光下很清晰:“2023.11.12 于美术馆”。
苏晚把叶子夹回去,指尖划过那行字,忽然想起林深说的山顶日出。她想象着金色的阳光漫过他们的肩膀,把头发都染成浅黄,风里带着松木香,还有热可可的甜。
窗外的烟花还在断断续续地放,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苏晚躺到床上时,听见手机震了下,是林深发来的消息:“明早七点,我带热豆浆。”
她回了个 “好”,把手机放在枕边,翻了个身,看见周萌的睡颜。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落在周萌的睫毛上,像镀了层银。苏晚忽然想起晚会前,周萌偷偷塞给她张纸条,上面写着 “林深问你元旦有空没,我帮你说的没空,剩下的看你自己了”。当时她还红着脸嗔怪周萌多事,现在想来,倒要谢谢这个机灵鬼。
后半夜她睡得不太沉,总觉得有烟花在窗外炸响,又像是林深的笑声在耳边。天快亮时,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和林深站在山顶,太阳刚升起来,把云都染成了金红色。林深手里拿着杯热可可,奶泡上的星星没被吹走,他笑着说:“你看,愿望实现了。”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窗外的梧桐枝桠在灰蓝色的天空下,像幅剪影画。苏晚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六点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她坐起来,听见周萌翻了个身,嘟囔着:“快去快去,别让帅哥等急了。”
苏晚的脸又红了,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发尾有点翘,是昨晚没吹干就睡了的缘故。她抹了点护发素,指尖划过发丝时,忽然想起林深帽子上的绒毛蹭过脸颊的痒,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下,软软的。
下楼时,晨光刚漫过教学楼的屋顶,把天空染成淡淡的粉。林深已经站在楼下了,穿件浅灰色的冲锋衣,背着个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提着个保温袋。看见她时,他眼睛亮了亮,像晨露落在草叶上:“早。”
“早。”苏晚走到他面前,才发现他的睫毛上沾着点白霜,像落了细碎的雪。
保温袋里是两杯热豆浆,还冒着热气。林深把甜口的递给她,自己留了咸口的,“食堂阿姨说刚煮好的,趁热喝。”豆浆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松木香漫过来,苏晚吸了口,感觉整个胸腔都暖了。
去山顶公园的路要坐半小时公交。车里人不多,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玻璃上凝着层白雾。林深用手指在雾上画了只小猫,耳朵尖尖的,尾巴卷成个圈。苏晚笑着,在旁边画了朵小花,花瓣圆圆的,像颗纽扣。车窗外的树影飞快地往后退,晨光透过树枝,在他们手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到山脚时,天才彻底亮透,淡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几缕云,像棉花糖被扯成了丝。爬山的路是石阶,覆着层薄霜,踩上去咯吱响。林深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扶她一把,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薄茧,握住她手腕时,像裹了层暖炉。
“你体力真好。”苏晚喘着气说,额头上沁出了薄汗,被风一吹有点凉。
林深停下来等她,从包里摸出包纸巾:“物理系的,体能测试要达标。”他笑着指了指前面的平台,“到那里歇会儿?”
平台上有个石桌,林深从包里拿出块格子布铺好,又掏出面包和牛奶。苏晚坐下时,看见他的背包侧袋里露出个相机的边角,黑色的,看着很专业。“你还带了相机?”
“嗯,想拍日出。”林深拧开牛奶瓶盖,递给她,“也想拍点别的。”他说这话时,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颗小太阳。
歇了十分钟,他们继续往上爬。快到山顶时,晨光忽然变亮了,淡金色的光从云层后面透出来,把天边染成了橘红色。林深忽然拉着她跑起来,石阶上的霜被踩得簌簌响,他的笑声在风里散开,像串银铃。
“快到了!”他指着前面的观景台,声音里带着雀跃。
他们跑到观景台时,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了。林深迅速架起相机,镜头对准东方。苏晚站在他旁边,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乱的,林深伸手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划过耳廓,带着点微凉的湿意。“看那里。”他轻声说。
太阳正从云层后面升起来,先是露出个小小的金边,像被打碎的镜子;接着慢慢往上爬,把云都染成了金红色,像打翻了的调色盘;最后整个太阳跃出来,光芒万丈,把天空、山峦、还有观景台上的人,都镀上了层金。
苏晚看着那片金色的光,忽然觉得眼睛有点酸。林深举着相机拍了很久,放下时,镜头里映着她的影子。“刚才拍了张你看日出的样子,很美。”他说这话时,耳尖有点红,像被晨光染的。
下山时,阳光已经暖烘烘的了,把石阶上的霜都晒化了。林深背着包走在后面,相机挂在脖子上,时不时举起来拍两张。苏晚回头时,看见他正对着棵结满红果的冬青树拍照,阳光落在他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只小憩的蝶。
“你很喜欢拍照吗?”她问。
“嗯,喜欢记录点东西。”林深放下相机,屏幕上是刚才拍的日出,金红色的云浪翻涌,“比如好看的风景,还有……”他顿了顿,看向她时,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重要的人。”
苏晚的脸瞬间红透,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踢着路上的小石子。石子滚出去很远,被林深捡了起来,是颗白色的鹅卵石,表面很光滑。“这个给你。”他把石子塞进她手里,“像颗小月亮。”
回到学校时,已经快中午了。食堂里飘着饭菜香,林深买了两份糖醋里脊,是苏晚喜欢的口味。周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端着餐盘坐到他们对面,挤眉弄眼地问:“日出好看吗?”
苏晚的脸又红了,林深笑着点头:“很美,比想象中还美。"
下午,林深约苏晚去图书馆。他把早上拍的照片导进电脑,一张张给她看:有晨光中的石阶,有结满红果的冬青,有观景台上的人群,最后是她看日出的侧影,头发被风吹起,脸上落着金色的光,像幅油画。
“这张可以发给我吗?”苏晚小声问。
“当然。”林深把照片传过去,忽然点开一张,是他们放的那个孔明灯,在烟火里慢慢飘,“这个也给你。”
苏晚看着照片,忽然想起昨晚的愿望。平安,顺遂。原来最好的愿望,不是惊天动地,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一场日出,等一次烟火,把平凡的日子,过成诗。
夕阳透过图书馆的窗户照进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永不褪色的画。苏晚翻开《雪国》,那片银杏叶标本掉了出来,她捡起来时,看见林深也拿出片一模一样的叶子,背面写着 “2023.11.12 于美术馆,遇一佳人”。
原来有些相遇,早就埋下了伏笔。就像十二月的风会带来新年的气息,就像山顶的日出会照亮等待的人,就像喜欢这件事,从来都藏不住,会从眼里跑出来,从笑声里溢出来,从每个小心翼翼的触碰里,慢慢漫出来,像春天的潮水,温柔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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